姜六娘发家日常 第134节

  马车里,姜慕燕向妹妹解释迎驾的规矩,“官职低的要早到,靠边候着,官职最高的最晚到,站在最前边。父亲还未出仕,所以咱们得第一个到。”
  “姐姐,如果官职低的迟到怎么办?”
  “迎驾这么大的事都敢耽搁,其他事更做不好了。”姜慕燕严肃着小脸道。
  说得也对。姜留点头,待马车赶到朱雀门前时她挑开车帘往外看,果然没见到平西侯府和黄家的车马。
  他们到了不大一会儿,平西侯府和黄家的马车便先后到了。他们聚齐半个时辰后,景和帝庞大的出行队伍,踩着吉时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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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44章 伴驾
  这次不同于上次去千牛卫校场看武贡生比试,去同穴山看白虎,需要出城。所以景和帝的护卫比上次多了一倍,其他排场则减了一半。待景和帝乘坐的马车出朱雀门后,姜二爷带着孩子们起身,该上车的上车,该上马的上马,随在平西侯家的马车后边,进入出城的队伍。
  姜留将车窗的帘子撩开一道缝,见马车左右有盔明甲亮的千牛卫相随,路边站满羽林卫,过来看热闹的百姓都被羽林卫隔在路两旁,这场景着实有些震撼。骑马跟在队伍中的姜二爷抬手扶住了旁边马背上的脸色煞白的侄子,“大郎,可是不舒坦?”
  许是日头太毒了让他中暑,许是第一次被这么多人看着让他紧张,姜大郎现在眼冒金星,耳中全是自己粗重的呼吸声,“二叔,侄儿有些撑不住了。”
  姜二爷明白侄子此时的感受,从怀里摸出一个小药瓶,递给大郎,“这是解暑的药水,你喝下去缓一缓就好了。我和凌儿在左右护着你,不会有事儿的。”
  姜凌立刻拉缰绳到了大郎另一侧,与父亲将他护在中间,低声道,“大哥默诵两遍《春江花月夜》,就能缓过来了。”
  正不知如何是好的姜大郎立刻开始低头默诵,“春江潮水连海平,海上明月共潮生……”
  还能这样?姜二爷疑惑地看了一眼儿子,姜凌则看了一眼大堂哥握在手里装着醒酒药的药瓶,又看向父亲。
  姜二爷摸摸鼻子,翘起嘴角。
  前边马车内的平西侯盯着姜家父子看了一会儿,默默放下后车帘,低头为旁边的孙儿擦了擦口水,“春儿,热不热?”
  “爷爷,孙儿不热。”两岁的邓长春规规矩矩地坐着,努力把小腰杆挺直。
  平西侯叮嘱道,“只咱们家里人在时,你可以给我叫爷爷,有别人在时要叫祖父,可记住了?”
  “记住了。”邓长春乖巧回答。
  平西侯赞许地摸了摸孙儿的小脸,见他脸上有一层薄汗,便接过奶娘手里的扇子,亲自为孙儿打扇。
  看着孙儿,平西侯就想到了儿子小时候的模样,心里一阵绞痛。听着车外路边有人在夸奖姜枫,平西侯心里更痛。
  若他当年有姜家的勇气,为儿子拒了乐阳公主,他的儿子就不会郁郁而终,邓家也不会落到如此凄惨的境地,他现在恨不得杀了乐阳那个贱妇!
  再前边的马车上,黄丽妍低声跟母亲讲,“好奇怪,乐阳姑姑居然没来,她最喜欢热闹了。”
  不是她不想来,而是景和帝不让她来,平西侯也不想见到她。堂堂大周的公主,混到人人耻笑的地步而不自知,真是丢尽了皇家的脸面。仁阳公主眼底尽是讽刺,低声道,“许是因为天热,她不想动吧。”
  说罢,仁阳公主吩咐身边的嬷嬷,“天太热了,让拓云到马车上来歇一歇。”
  过去传信的侍卫又独自回来了,“二公子说他不热。”
  比他大两岁的大皇子都坐车出城,他却要在外边受热,这是跟又谁较上劲儿了?这是跟他哥哥较劲儿,还是跟姜枫的儿子较劲呢?仁阳公主摇摇头,由着他去。
  出康安城正南门明德门到了郊外,有风带着草木气息吹来,扫走了场中的闷热,姜大郎刚觉得舒坦了些,便见黄剑云骑马跑了过来。、
  黄剑云扬着马鞭,喊姜大郎与姜凌,“咱们赛一场,看谁先到同穴山!”
  这哪是长了双“讨喜”的猫眼,分明就是长了双惹人厌的狐狸眼!若不是大郎不舒服,姜凌还真想跟他比一比,不过这会儿却不行了,“凌有些不适,不能赛马,要扫大公子的兴了。”
  姜大郎听到姜凌以他自己不舒服为由拒绝了赛马,心中正感激着,就听他二叔低声问,“大郎可撑得住?”
  “撑得住。”
  姜二爷点头,扬声道,“天热跑快点才凉快,大郎你是兄长,看好弟弟们。”
  他们是打着游玩的名义出来的,黄隶既然让儿子过来,就是想让场面热闹些,热闹了,万岁才会开心。
  姜大郎……
  “对啊,走把!”黄剑云双腿夹马肚子,扬马鞭向前冲去,十岁的黄拓云催着他的小矮马追哥哥。
  姜大郎和姜凌跟在黄拓云身后,催马前行。
  这群小家伙欢笑着经过自己的马车边后,景和帝赞道,“剑云小小年纪,已颇有大将之风了。”
  康皇后笑着回道,“虎父无犬子。黄隶在剑云这么大时,已与黄老将军征战沙场,上马杀敌了。”
  黄隶的确是一员猛将,景和帝点头,又问道,“姜家那白脸少年,看年纪应不识姜枫之子。”
  “那是姜松之子,姜枫只有姜凌一个儿子。妾身看姜凌骑马的架势,也颇为娴熟。”康皇后伴驾出宫,同行之人都有谁,她早已知晓。
  “亦是虎父无犬子。”景和帝称赞完,想起姜枫说过姜凌并非他的亲生子,便问道,“姜枫之妻去世已有三年了吧?”
  这个……她还真不知道,你乃一国之君,问臣子之妻死了几年作甚!康皇扫了眼旁边低着头的杨奉,见他轻轻点头,便道,“是。”
  景和帝点头,再明白再说什么。
  因姜凌要顾着大堂哥的速度,所以让黄剑云拔了头筹,第一个跑到了同穴山下。此处发现白虎后,羽林卫奉命封了山,不准人打扰白虎歇息。是以此处的山林草木长得格外茂盛。还没骑过瘾的黄剑云骑马沿着山麓继续狂奔,黄拓云跑去问守山的羽林卫今日可曾见到白虎。
  姜大郎下马坐在石上喘息,歉意地对身边的姜凌道,“都是大哥无用,害得你不能纵马驰骋。”
  青龙是匹好马,速度远不止于此。姜大郎觉得若姜凌真与黄剑云赛马,也不会输。
  姜凌摇头,“大哥诗书读得好,以后要走文科举入仕,骑射本就不适你专长的。”
  凌弟真是太会说话了,姜大郎喘匀了气,问道,“凌弟文武皆通,以后是要走文举还是武举?”
  姜凌以前是打算拿下文武双状元的,但大周文武乡试、会试和殿试的内场比试同时举行,所以姜凌只能二者择其一。“我考文状元。”
  姜凌……
  凌弟这个自信劲儿,跟二叔真是如出一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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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45章 白虎的日子
  以前吧,姜留最羡慕她爹,觉得她爹是大周生活得最恣意最舒坦的。今日在同穴山边站了一会儿,姜留的最羡慕名单又多了一个,那便是白虎天降。白虎天降生活得比她爹一点也不差。
  景和帝携皇后、大皇子到了同穴山下,一通行礼后问话后,便站在围栏外等着观白虎了。羽林卫的副将抬出鸡兔同笼的大笼子,在山下一摆,开始往山上放“口粮”。
  待放了半笼子之后,一只毛色格外显眼的半大白虎慢悠悠从树林里走了出来,扫了一眼外边围着的一群人,便趴在地上盯着飕飕逃窜的鸡兔,半天才相中一只,嗖地一下蹿上来按住,看也不看外边这群人,甩甩尾巴叼走猎物。
  那步伐,那身姿,着实有百兽之王、山林之主的架势,人间君王完全不被它看在眼里。
  “半年不见,天降竟长这么大了。”景和帝非常欢喜,“它每日便吃这些么?”
  护山将领连忙道,“回万岁,天降大多时间会捕食山中的野猪、狍子等野兽,只偶尔才来山下吃鸡兔。”
  姜二爷立刻道,“天降通人性,定是听说万岁您要来,才在守在这里的。”
  姜留……
  众人……
  景和帝也这么觉得,龙目含笑道,“野猪和狍子肉不够鲜嫩,去捉群鹿来养在同穴山,让天降换换口味。”
  是您自己爱吃鹿肉吧……姜凌心中默默吐槽。
  其实山中有鹿,只不过刚才被他放在“等野兽”中了,护山将领行礼,“臣遵旨。”
  十二岁的大皇子望了望鸟声唧唧的山林,献策道,“父皇,天降独自居于此处孤单,不如再抓些猴子过来陪它?”
  “也好。”景和帝点头。于是,护山羽林卫将士们的差事又多了一个:捉猴。
  老虎好像是吃猴子的吧?姜留琢磨了一下,不过好像吃猴子也无妨,这对天家父子知道老虎吃猴子,没准会让人多抓几只。也就是现在没点餐系统,否则说不定景和帝会给白虎弄个电子屏摆在老虎洞里,百兽图片都放在里边,老虎饿了就拨拉屏幕,选中哪个山下将士送哪个上山摆在洞口。最好再给它抓个母老虎过来……
  姜凌心中还没吐槽完,便听黄隶问,“这山上只有天降一只老虎么?”
  将领这回聪明了,“回将军,同穴山中只天降一只,但附近山里,还住着两只斑斓猛虎。末将等偶尔能听到天降咆哮后,有虎啸相和。”
  “一山不容二虎,天降跟别的老虎遇到,会发生打斗吗?”黄拓云好奇追问。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本来笑着的仁阳公主听到这话,下意识地望向景和帝。景和帝登基之前,康安城中常用这个说法形容他与安王,说他们二虎早晚有一战。谁知这一战还未开始,景和帝便仗着正宫皇子的身份登基,安王被囚于王府之中,成了困兽。想到自己的皇兄,仁阳公主压在心底的不甘翻腾着,恨不得将景和帝一脚踢上同穴山。
  康皇后用余光看了仁阳公主一眼,含笑道,“天降乃天降瑞兽,寻常老虎皆臣服于它,怎敢打斗。”
  姜凌敏锐地察觉到现场的气氛不对,老老实实站在姐姐身边,盯着扛粮食的小蚂蚁从她的绣花鞋前绕过,赶往同穴山中的巢穴。
  黄拓云受教,连连点头。
  观过瑞兽,接下来便是游山了。大皇子带着黄家和姜家兄弟去玩水,康皇后叫走了仁阳公主母女和姜家姐妹,黄隶、平西侯和姜二爷留下陪驾。
  姜留看着哥哥跟着大皇子骑马跑远了,又转回头看向被平西侯带在身边的邓长春。
  邓长春见到白虎也好听到旁人去玩也罢,都没什么反应,安静得像个木偶娃娃,身上没有一点两岁孩子的活泼和朝气。他与平西侯一老一小站在一起,让姜留感受到的不是祖孙的天伦之乐,而是暮气沉沉。
  小小的邓长春跟在一群大人身边,很是显眼。景和帝和蔼的目光落在他的身上,招手道,“长春,到朕这里来。”
  平西侯松开孙儿的手,邓长春跪在地上磕头后,被景和帝拉到面前,仔细端详。
  平西侯为国征战多年,立下赫赫战功。乐阳下嫁邓家多年却未给邓元杰生下儿女,导致邓家绝后,不得不从旁支抱养孩子延续香火。身为乐阳的胞兄,景和帝心中有愧,温和问道,“长春的生辰是大年初一?”
  小长春站得笔直,羞涩胆怯地点头。
  景和帝含笑摸了摸邓长春的小脑袋,“去年大年初一与立春同日,此等双喜,百年才得一二,长春生来便带着福气,此生必福寿绵延。朕赐你双全二字,你祖父和你父亲都是大周虎将,你要好生听祖父的教导,长大后为平西侯府争光,不坠你祖父和父亲的声名。”
  万岁赐字,认可了邓长春的身份,平西侯上前拉着孙儿跪倒,“臣谢主隆恩,万岁,万岁,万万岁。”
  姜二爷摸摸下巴,平西侯这一趟真是来值了,他回去后会怎么谢自己呢?
  景和帝又道,“邓爱卿这两年身体可好些了?”
  平西侯再拜,“承蒙万岁赐药赐医,臣身体已无大碍。若外敌敢来犯,臣还能披挂上阵,为国杀敌。”
  平西侯虽因丧子悲伤过度病倒至头发花白,但他才五十三,还不到致仕之年。景和帝道,“卿有此心,朕心甚慰。如今四海升平八方来贺,边关无虞,卿可愿入宫教导朕的皇儿?”
  平西侯欢喜至极,推辞道,“老臣愚钝,只怕耽误了大皇子。”
  景和帝抚须笑道,“爱卿雄韬武略,何来愚钝一说。”
  黄隶也跟着道,“万岁所言极是,若侯爷愚钝,那微臣便是痴傻了。”
  景和帝哈哈大笑。
  果然书到用时方恨少,比痴傻更差的是什么?姜二爷脑袋转了几圈,也想不出何时的词,便陪着傻笑。平西侯这趟不光扶正了过继孙儿的身份,自己也得了个好差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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