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丞相与安国将军的党派之争暗流涌动,陛下年纪还小,国事需要同先帝定下的辅政大臣商议,安国将军是其中之一,原本丞相朝堂之上独揽大权,这下子有个强劲的对手便处处想压对方一头。
  他任人唯亲,培养了许多国色天香的秀女送进后宫,奈何太后看管得严,不让陛下小小年纪过早接触房事,担心伤身,后宫女子只得耐住寂寞。
  云卫岚同届的状元费燊出身寒门,名气却不小,邢翰早早就开始拉拢他,陛下为了培养自己的心腹,也在文武百官中挑选年轻有为的新秀培养,在他派人去渭湾剿匪时,云卫岚毛遂自荐。
  渭湾面临大烟江,背靠晟蕤山,山路陡峭地形复杂,连地位低的小喽喽想要登上山顶见山大王都要靠地图。因为水土不好又不能种出好吃的稻米和庄稼,他们经常下来鱼肉百姓。附近村落多,民众祖祖辈辈以农为生,无法因为这个就背井离乡,反而越来越多的人落草为寇,这群贼匪仗着地势易守难攻有恃无恐,朝廷派了几次兵都没能剿灭。
  所以这个差事没有多少人愿意去,新起之秀虽然想立功,但是没有胆量保证能有满意的结果都不敢出头,刚好云卫岚主动请缨,众人顺水推舟,表面上夸奖了他一番,实际上暗地里嘲笑他不自量力。
  后来,安国将军二公子连斐也加入进来,他是武状元,比云卫岚小一岁,平时很低调,不想丞相的儿子恨不得昭告天下他父亲是当朝丞相,方便自己以权谋私。
  两人扮作村民耕了半个月的地,演了场戏。云卫岚作为大哥独占了家产,弟弟在家要干活还没有工钱,睡在柴房里,饭也吃不饱,忍不住偷了哥哥的钱要出去独立门户,被哥哥抓获,两人打得头破血流,弟弟便决定要上山去当匪报复哥哥。
  半个月的农活儿把两人晒黑了,勉强也能糊弄过去。连斐从最小的守门兵做起,有天偷走了要上山汇报情况的小弟的地图,大致描摹了一份,放回了他的被子里,那小弟以为自己睡觉时不小心落下了,没有细究。
  趁着下一次下山打家劫舍时,连斐将地图放在一个竹筒里,埋在了村口的石碑下。云卫岚待他们离开后就去挖出地图,农历十五时,按照计划云卫岚带人凫水到了山门处,连斐已经杀了附近的匪徒,把守山门后,他们在江边插了一面旗帜,等待剩下的援军。
  他们换了衣服先行到了打水的山泉,杀了看顾巡逻的人,在泉水里下了蒙汗药。早晨有人来挑水,看到山顶的炊烟袅袅升起又消失,估摸着差不多了,援军也到了,他们成功俘虏了许多人。
  朝廷的兵器更加精良,他们许多人没有读过书,空有一身蛮力,想要反抗的人都被杀鸡儆猴,那山大王满面油光,肥头大耳,还在呼呼大睡。
  连斐和云卫岚自此成了陛下眼前的红人,不仅多次采用他们提出的新政,还派他们前往不同的地方锻炼,有功则赏,无功则勉。
  在陛下的默许下,两人承办了文微阁,汇集了天下有志青年,文武之才兼备,有些人无意于朝堂,喜好游历,消息灵通又不拘于繁琐的程序律令,有的人好打抱不平为民请命,虽然方法极端,必要时也能用上……这些人没有官职不好管辖,又有陛下撑腰,时常抓住些把柄也不能大张旗鼓地追捕,惹得丞相一伙对云卫岚等人恨的咬牙切齿。
  陛下16岁刚过,丞相又奏请广纳秀女,开枝散叶,虽然确实扩大了后宫,但是陛下不愿召幸嫔妃,每夜都是留在自己寝宫。
  又过了两年,云出月14岁,已经出落得亭亭玉立,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尤善下棋,由于老琢磨着要找到苏席安的棋经,她认识了许多棋师,在打听的过程中也逐渐对棋产生了兴趣,技艺日渐高超。其次擅长舞技,近日她学会了神女祁天舞,母亲想要让她在南苏王妃进京时大展风采。
  听说王妃这次入京是想在名门望族中挑选世子妃,所以许多千金都苦练技艺想博得她的青睐。南苏王府家大业大,不仅是皇族,封地又富庶,百姓安居乐业,歌舞升平,比之京城的繁华也不落下风。
  外祖母也是南苏之人,可惜外祖母去世的早,后来同那边的亲戚没有多少来往,外祖父去世后,自己家和舅舅家来往也不多。母亲是外祖父疼爱的庶女,外祖母的嫡女早早去世,母亲养在她的名下,享受的待遇也是嫡女一般,只是舅舅和母亲关系不好,一般都是舅母和母亲来往,舅舅很少出面。
  今天云卫岚刚从外面调回京城,官职又升了一阶,父亲这两年对他态度有所好转,不说亲热,只能说是刚勉强到正常叔侄的程度,反而和母亲疏离了起来。
  云出月见到云卫岚时,下人们正在收拾东西,方沐依然是木木的样子,总算学会了些礼仪,不是只听云卫岚的话了。还有个叫穆麟的,虽然态度冷冰冰的,但是以前家里也过得不错,遭遇变故当了几年兵后来做了云卫岚的护卫,不怎么和其他人来往,云卫岚和他身边的人都这个样子,他们就像这个院子一样把自己和整个家剥离开来,双方只是面上过得去。
  “卫岚哥哥,你这次给我带什么东西了吗?”云出月轻盈的身影跑了进来,跃进他的怀抱,期待地看着她。
  “这次南苏王妃来京城,你定是要好好打扮一番的吧,我挑了两套衣服你看看到时要穿哪件去参加宴会,还有几盒香膏,味道是幽水大师的亲传弟子穗霏亲自调配的,除了她没有人能模仿出来,你可以试试。”云卫岚轻轻扒开她,云出月搂的更紧了。
  “哼,我们这么久没见了你现在抱都不让抱了吗,是不是不疼我了?”她用额头撞着云卫岚的胸口,力气不大,让云卫岚有点痒痒的,像只要冲破笼子的兔子,他忍不住笑出声。
  云出月听到他清越的笑声便放开了手,整理了仪态,摆出平日出门时端庄大气的淑女模样。“让哥哥见笑了,小月是见你回来太高兴有些失了分寸,我在别人面前都不会这样失礼的。”说完有些不好意思,脚在裙下划着圈圈,云卫岚也不知道。
  “没什么大碍,只要不叫旁人看到就好。若想得王妃欢喜,切不可在她面前失了规矩。”云卫岚拿出衣服和胭脂香膏放到桌子上,吩咐方沐待会儿给她送过去。
  “我才不想嫁给那个南苏世子呢!文英姐姐说连巍哥哥曾经去南苏时遇上了他,他年纪不大十五六岁就妾室成群,有几分才华不假,人也长得俊俏,就是心性不定,被家里宠成了小霸王,脾气不好还爱寻欢作乐。”云出月不是很高兴,母亲的意愿她不敢违背,父亲也是这个意思,没有人在乎她的想法。
  “我若是嫁给她,怎么管得了他和那些莺莺燕燕,路途遥远,想家了也不能常回来。我巴不得王妃看不上我呢。”她看着云卫岚,现在已经23岁了,还没有娶妻纳妾,一心只想做好政事,也没有狐朋狗友,交好的都是些谦谦君子,洁身自好,没有那些纨绔子弟的不良习气,要是她的未来夫君也是这样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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