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3.求你,放过我吧。

  我在外闲逛了一天,手上提的袋子都被我的手心给捂热了。终于到了徬晚,温度没有很高了。身上到处都是汗,我又在想里面穿的衬衫会不会有血渗出来?
  我坐在河边小路的冰凉石凳上,旁边的空地上有一群赤膊的大爷们扇着扇子喝啤酒。我咽下口水,也想买一瓶酒仰起头大喝一通。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想法又在一瞬间消失了。
  “渴了吗?想喝吗?张静语,你该改掉在酒吧里喝酒的习惯,没有我的允许,就算我不在,你要是敢一个人喝酒,你知道我会怎么做吧?”随后李清风将一瓶啤酒倒在地板上,我口渴得厉害,但只能吞咽干燥的嗓子,止住欲望。
  “我这是在帮你静语,之前你喝醉了,有几个男的凑前去抱你,你知道多危险吗?”
  从此以后,我再也没有碰过酒,甚至连它的面都没有看过。即便上次我说想和她吃烤肉喝啤酒,但要是真的拿酒来,我也不会举起杯子。
  我晃了晃脑袋,用力拍醒我自己。
  张静语,你干什么?你想喝酒就喝啊?没有人逼迫你,是你自己逼自己!
  我站了起来,咬咬牙。喝就喝!
  我走下阶梯,慢慢走到路边小摊上,我看着冰镇啤酒,对着二维码扫了一下。我拿起一瓶酒,就要转身离开。
  正在准备烧烤的店主看着我,带着不可思议的神色轻笑了一下。“美女,你失恋了?注意安全啊,别一个人灌酒,不安全不安全。”
  店主停下手中的活,他朝我走来,一把夺过我的酒瓶。
  “不是不是,”我伸出手拿起酒瓶,指尖挠了挠脸,“我没失恋,只是想喝酒了,太久没喝了,准备回去喝呢。”
  “这样啊,那就好。”店主不好意思地松开手,又看了看大爷们看戏的神色,赶紧掉过头继续烤串。大爷们坐在一起,也没有多看我几眼又继续说一些我听不懂的方言。
  我拿着酒瓶,才想起没有开瓶器怎么喝啊?但是我已经走了远,又不好意思再回去让店主给我开个瓶。
  我敲了敲脑袋,坐在石凳上,等待着预约的出租车。
  回到家,我用昨晚没拆开的外卖筷子把盖子撬开。“呼,渴死我了。”
  我仰起头,对着瓶口喝了下去。咕咚咕咚的声响,在凉爽与刺激下逐渐降低了我再次踏入房子的恐惧。
  我坐在餐桌旁,看着袋子里的药。没有人给我上药,也不知道背上的伤口还怎么清理了。
  我陷入沉思,正想打开手机叫个朋友来,可是想到我这新手机号又没有任何联系人,真是让人烦恼。我划了划手机,竟然已经对手机完全不感兴趣了。李清风啊,你这把我关了大半年,就跟戒网瘾一样。
  我嘲笑了自己。
  “现在我真是,除了爸妈的手机号记得住,其他人完全记不得。这该怎么联系?去酒吧问问小杨哥吧。”我叹了口气,说得那么容易,但行动却很难。
  酒吧,人群,社交,熟悉的人,不熟悉的人。我离开了他们那么久,且不说他们记不记得我,我能保持平常心和他们开心地聊天吗?
  我趴在桌子上,脸贴在冰冷的大理石桌上。我闭上眼,不再想那么多。
  张静语,你可是社交达人啊,这点事也需要你愁着吗?明天晚上去酒吧,把气场找回来!
  来到酒吧,节律在心脏之中拍打,人群在高歌中跳动,大家的身姿与舞姿在舞场之上显得恰当好处。有人朝我走来,但其实只是用奇怪的眼神瞟了我几眼后离开。男人端着酒杯与我擦肩而过,女人撞在我的肩膀上发出嫌弃的啧声。酒吧的袒露与我遮挡着的躯体完全不一致,就连保安在一旁站着,都眨眨眼扶了眼镜。
  我来到曾经那个柜台,小杨哥还在和美女畅聊。没有人会在意一个完全不收拾自己的人,我想酒保看见我,只会说:美女,这里的酒稍微有点贵哦。
  “哟,这不是攀上富二代公子的张静语大美女吗?怎么今天穿得这么保守啊,好久不见了啊。”
  但我没想到小杨哥还记得我。
  他竟然放下了一旁聊天的美女,挑挑眉朝我走来。“静语,你这打扮……怕你男朋友嫉妒?但是,也没看见你男朋友啊?这么多个月没来,我还以为你已经跑去国外结婚了呢。”
  “我,不是……”我应该挺着胸膛昂起头,大声拍着小杨哥的肩膀,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嘲笑他的,可是我没有,我甚至不敢说话,甚至不敢反驳他们的道听途说。
  为什么会这样?刚才在门外不是想好了直接问小杨哥朋友的联系方式吗?不是应该撒谎说自己手机号被恶意注销了,所以来找熟人了吗?
  “嗯?静语,你现在变成贤妻良母了?说话都没声了?”小杨哥故意低下头凑近我的脸,“是不是很久没来酒吧了?不习惯了?”
  快说啊张静语,快举起手轻轻打小杨哥一下,然后故意骂他说:你说什么呢?小心我揍你!
  可是我的手和脚在颤抖。
  我想逃跑。
  李清风……李清风在注视着我,她在某个地方注视着我,拉着我的手铐掐住我的咽喉,她的眼睛充满血色,她的手指上全是我的鲜血。“你不是喜欢男人吗?这个怎么样?嗯?舒服吗?用男人的东西被干会觉得很爽吗?说话啊,张静语!”
  我深呼一口气,从这窒息的感觉里挣脱出来。我才发现,全身上下已经被汗水打湿。
  “喂,你,你怎么吐了?我去,”小杨哥赶紧跑了过来,他抽出几张纸塞在我的手上,拿起扫把和垃圾桶,在地板上扫。
  我退了几步,眩目,头晕……
  “对,对不起。我……”我连忙拿起扫把,可是小杨哥皱着眉头夺了过去。
  “张静语别捣乱啦,你已经不是这里的服务员了,不想来这里喝酒聊天就回去吧,身体不舒服来这里干什么啊?”小杨哥一边抱怨,一边迅速清理干净地板。他没有再理会我,而是从后台拿出空气清洁剂喷在四周。
  我垂下手,转过身慢慢走开。
  “美女,今天心情不好吗?”一个男人有礼貌地撞在我的面前。他端起酒,想要递给我。
  “我,对不起,我要离开了。”我想推开他,却再无气力。他高大的身影挡在我的面前,两眼如狼要把我吃掉。但我没有想要回应他,而是低下头寻找空隙。
  “姐姐,你脸色不太好,需要我送你回去吗?”他依旧不放过我,温和的语气,让我不舒服。
  我躲闪他的目光与脚步,但他竟然不高兴了。他突然抓住我的手,尽管没有用力。
  “放开我!”
  可是我的反应,已经超出了他能够承担的范围。我大声吼,眼里的恐惧放大,我连忙往后退,撞在了一个女生的后背。
  周边的人回过头来看我,看着他。男人不好意思,他赶紧走进来,小声对我说:“姐姐不好意思,我没有恶意,我看你脸色不好,所以想扶你一下。”
  但是我害怕了。
  我抬起头,泪水泛滥。他瞪大眼睛,不知所措。“对不起对不起,我没有伤到你吧?姐姐,我不是故意的。”
  求你,放过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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