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5章:师父我不和你玩了
一瞬间竟然变的这样僵持,思绪幽幽中,蔓生微笑说,“那也就不用等日落了!”
“你今天来邀我,又是为了什么?”尉容出声反问。
蔓生一想,是她在见到那位霍小姐以后,在最后时刻瞧见宗泉到来,她让宗泉转告他。此刻终于又见到他,如果真要说起是谁相邀,那还真是她!
在花簇环绕的空中花园里,他不疾不徐接着问,“是为了公事,同意保利的注资?这样划算的一笔买卖,你是聪明人,这么久才答应,不怕投资方反悔?”
保利的注资!
“我哪里是聪明人?”蔓生听着他的声音,不禁扬起唇角笑,“如果我真如你所说,又怎么会一无所知,到了今天才知道真相,才知道一个人接近另一个人,有时候并不是偶然,而是精心布局特意的安排!”
那些本该声嘶力竭的话语,到了这一刻却发现变的这样沉凝,凝重到像是山崖下被埋藏的石砾,每说一个字,都会有着尖锐的疼痛感觉,“容少,尉董事,尉总!你说私底下,我究竟该怎么称呼你才好?我们之间,毕竟也是旧相识一场!”
“还是,现在我还能喊你一声师父?”蔓生突然想起她曾经强求过的关系,总感觉那是一种超越男女关系的身份,是一辈子只会有一人的承诺!
她就站在他的身侧,女声顺着风而来,轻冷的笑着,尉容回道,“你随意,高兴就好。”
“真是体贴……”蔓生早就深知他是最温柔的同伴,却也知道这份温柔是毒药,“师父,你还和从前一样体贴!”
“只是我真的很想知道,每一次当我像个傻子,喊你师父的时候,你心里边是不是都在想,瞧,这个女孩子真是蠢。”蔓生的面前唯有蓝天,可那份阳光却照不尽她的眼底,“怎么就会有人这样一厢情愿,别人从来没有应过一声,没有承认过一次,可还要认这个人当师父,简直就是没皮没脸!”
“可我还真的是要感谢你!”此刻蔓生一点一滴的过往,全都闪现在面前,如果说相遇可以是偶然,可以惋惜今后的错过,但是不过是刹那,可当那么多的回忆聚拢,像是潮水能够将人吞噬。
……
“如果不是你,年后我怎么可能会在董事会上,当着所有元老的面将林忆珊从公司踢出局,又坐上副总的位置!是你这位独立董事,在当时对着所有人说,林总监胜任副总一职,名副其实!”
记忆开始倒带,从最近的距离,将岁月开始倒流,蔓生慢慢诉说,“如果不是你,让方以真和任翔留下,又同意让赵非明来到宜城随行协助,我又怎么能将年前委派下来这最后一笔追讨款项的任务完成!”
“如果不是你,去收购环秀山庄的时候,又怎么能这样顺利和郭董事长和郭经理相识,我又怎么能以一套青瓷盘开场再接下来一步一步靠近他们,从而在最后的时候打动郭氏父子,让他们将山庄转手交给锦悦!”
从追讨债务到收购环秀山庄,每一天都过的那么充实,却也连带着压力以及不可预知的商场纷争,可那时蔓生已经不似刚刚进入公司时这样的茫然。只是记忆再往前方去,就可以记起去年的平城往事。
“如果不是你,平城接管文华酒店后,我不会那么轻易就能够从阿隽大师手中借到礼服!也不能够摆平那位模特小姐刁难的突发事件!也是你,带着我在平城每一家酒店观察学习,更是你,陪着我一起发现掌管财务部孟经理的账务问题!”
“如果不是你……”越往下说,越是发现每一次的委派出使任务,都那么历历在目,蔓生默了下道,“我又怎么能够进公司成为总监,召集元老们召开第一次董事会议,派发请帖邀请每一位董事。正是因为有你,这样一位有身份有能力的独立董事存在,我才能够在会议上有底气!”
那一场最初的董事会议,除却她上任为总监外,也是他被聘请入锦悦的时日!
在她的女声里,一切都好似被勾勒起,那一幅幅画面,犹如画轴慢慢呈现于面前,尉容看着绿荫丛丛,他微眯起眼眸,也像是陷入于这些画卷中。
倘若公事上还能够清算,可私事上却无法清算,这一切的开端,都不过是因为,因为那一日,“也是因为你!才能够让我摆脱温家和温尚霖顺利离婚!让我有底气,能够和自己的命运作斗争,不再做一个所有人眼里听话的木偶!”
“我真的很感谢你!”蔓生从来不曾这样去诉说自己的感激,所以哪怕他食言,哪怕他告诉她兵不厌诈,哪怕过程里伴随痛苦,她都不曾埋怨苛责过一句,“没有你尉容,就没有今天的林蔓生!如果生命也可以重新来过,那我遇见你之后,就是全新的开始!”
阳光透过来一丝明媚,宛如她所言,像是新的开始,尉容定睛着,听见她在道谢,“谢谢你……”
……
“我真的……真的很谢谢你……”她一遍一遍诉说着感谢,比起那一日在海城,早已不是简单的一句话:尉先生,感谢这一年时间以来的教导陪伴,我尊重你一切决定。
她不断不断的道谢,反复聆听中,竟是有些窒闷,尉容这才出声道,“你也不必这样道谢,任何一个人会成功,都不会是纯粹的偶然,你有付出,就会有回报。”
“收缴债务上,方秘书和任助理的确在你身边,可你是负责人是统筹,赵律师虽然有为你解决法务问题,但说穿了也不过是画龙点睛。龙要是没了眼睛,还是一条活生生的龙,不会有任何人会否认不是。出谋划策上,你不比他们三人逊色。”
“对于环秀山庄的收购,我虽然随行陪同,可一路上都是以你为主导。是你和郭董事长套近乎,不过是凤仙花,就能让他睹物思人,让这样一位古怪遵循原则的长辈对你另眼相待,不是你的刻意讨好,而是你对他们的诚意。”尉容也是谈起收购环秀一事,最后的最后也是因为她逆转了局势,“郭董事长是个明眼人,他比谁都看得明白。”
“谈到文华酒店,我就更不过是去走个过场。找到阿隽大师的人是你,和他的徒孙聊得投缘的也是你,能够让秀儿同意和你比赛,让阿隽大师点头同意外借礼服,都是因为你有一双善于观察的慧眼。”
“你身为林氏的长千金,锦悦本来就是你的家族企业,你是股权持有者,进入公司也无可厚非。董事会的元老之中更有你的亲生舅舅,不用多想,也知道他还是会站在你这边支持你这位外甥女。我只是稍稍推波助澜,扶你上位。”
“如果没有你的身份,没有你在每一次接管新任务的时候用心,年后的副总位置,当然不会轮到你。”尉容低声说,“你是名正言顺,我不过是刚刚好扶了你一把。”
“不用说谢,我和你,也谈不上什么谢。”他用一贯温煦的男声说,从一开口就是这样的平静无波冷淡自持。
“怎么能不感谢?”蔓生却笑了,她又是喊,“师父!”
“我那么的高兴,因为有你在身边,我是无条件的信任你相信你!”蔓生原本轻柔的女声,忽而在最后变得冷凝,“可是你,又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布局?”
……
“冰城项目,环秀山庄,华丰铁企……”蔓生脑海里所能想到的,是自己手上的地皮,慢慢付诸流水,到别人手上的前后因果,“你怎么能计算的那么精准,一点纰漏也不出?我真的很好奇!”
“就先说说冰城项目,当时温尚霖故意骗了林忆珊,让她在接管项目的时候吃亏,她被骗了,被投资方逼得逃回宜城,可这幕后的人真的只是温尚霖一个人在背后捣鬼吗!难道就没有别人了吗?”有些细节,从前如果只是有那么一丝的困惑,那么现在,才在抽丝剥茧后变的格外惊心!
“我一直都在想,为什么冰城的那位王经理,在后来看到你这么害怕恭敬,他对着你,就像是一只老鼠对上了一只猫!他怕你怕的要死,竟然还愿意来当你的活靶子!就怕你生气,他回去恐怕也不好交待!”蔓生还记得那位王经理,后来上门来致歉的时候,一口一声的尉董事,前后反差太过悬殊。
只是那时,蔓生还以为是对方因为无法回去交差,又和温尚霖闹掰,所以才卑躬屈膝,现在一想却不只是这样,更重要的一点原因是,“以王经理的身份,大概他还不知道你是谁!但他之所以会这样,一定是受了上面的人吩咐指示!哪怕是当活靶,也要让你消气!”
王经理的背后,是那一位冰城的大佬欧佬!
“欧佬都要卖你面子,担心得罪了你——尉氏容少!”这一刻,蔓生都理清了,“如果说温尚霖在背后设计了林忆珊,难道你就没有?”
尉容望着她,在她诉说的言语如罪证之中,他也不过是缓慢着动作,取了支烟来抽。
星火在白天下不过是一点幽幽的光,而他沉眸问,“你有什么证据。”
“我没有证据!”蔓生蹙眉道,“但是有些事情,做了就是做了,没有人掌握到实证,就不代表没有发生过!”
在这个世界上,哪怕将任何一件物品焚烧干净,却还是总会留下一丝丝的痕迹,“就像是收购环秀山庄的时候,不只是云商在恶意打压郭氏父子!幕后还有你!你才是用最狠手段来打压郭氏打压环秀的人!”
抽着一口烟,他反转过身,倚靠着雕花栏杆,慵懒的侧目看向她,“从年后到现在,历经大半年时间,想不到你的情报网变的这样厉害。”
再一次的,他不曾否认,已然是承认!
“向谁打听来的,环秀的事。”尉容漠漠说着,他纹丝不动的剑眉下,那双眼眸格外深凝。
蔓生沉默不答,只是应道,“你怎么能演这样好的戏?在我面前的时候,还答应过我,不那样做!可是背后,却又趁胜追击!”
尉容将她紧锁,像是在沉思,突然他说,“没有人会有这样的闲情逸致,也不会有人为了这件事特意来告诉你,除非一个人,那位——萧三少!”
“你见过萧从泽?”尉容更是凝声问,“什么时候的事?”
竟然被他猜中!
可似乎真如他所说,不会有人还记得一起收购案,除非是原先也涉及其中的另一家!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你难道没有听过这句话?”蔓生依旧只字不提萧从泽,可是当萧从泽提醒他地皮事情的时候,如果说她是震惊外加愤然,那么当得知打压环秀一事后,却更觉得可怕!
尉容却一下冷声道,“你竟然私底下和他还有往来!”
“我和他往来有什么好奇怪的?一个人能够这样好扮演不同的角色才让人称奇!”蔓生不禁说,她又是笑叹,“师父!你这样千变万化,我到底要学多久才能学会?”
“不要和萧从泽多往来!”他却突然说,眼眸变了,不再温和,却是这样的锐利,深沉无比。
“我和谁往来,都是自己的事!师父你现在这么忙,还有心情来管一个被你丢下的傻子?”蔓生笑问,她更是直接道,“原本属于我的所有地皮,现在七百亩已经到了霍小姐的手中。还剩下零头在我这里,现在恐怕最关键的是在温尚霖手中的地皮!”
“但是快了,不需要多少时间,你也能够得到那三百亩的地皮!反正现在,温氏已经政变,温尚霖的地位也快要不保,温明礼这一次上位,来的这么突然,又那么稳当!”昨日得知这一切的时候,就觉得不会那么简单,就算温明礼也是温氏的股权拥有者,可他从前不得人心,哪里来这样大的能耐,能够一意孤行站出来公然和温尚霖敌对!
他的背后,一定还有另外一个人!
“师父,告诉我,你又是在什么时候和温家的人走得这样近?”蔓生微笑问,她的记忆里,有关于温明礼的次数也不过是寥寥几次,而他和他之间能够相遇的次数,更是少之又少,这样微乎其微的情况下,他们竟然暗中还能联手,这实在是让人心悸无比!
可他却似是不耐动怒,突然喊她的名字,“林蔓生!我说的话你没有听见?不准你和萧从泽往来!”
“你又凭什么来命令我!”蔓生亦是回声,理智终于开始有一丝脱链,“难道就因为现在我还喊你一声师父,你就以为自己真的还能够来命令我吗!”
她笑着说,“说到底,我和你现在,什么也不是!”
“你是不想要注资了!”尉容森冷的男声,以注资利诱相逼。
……
倘若不是他此刻还是这样的霸道下达命令,蔓生还不至于会这样质问他,也不至于要这样说,他们何苦要这样无止尽的用言语来对峙,其实可以转手安好,相忘于江湖。其实人一辈子也不算太长,睁眼闭眼之间就会度过余生。
但是这一辈子里,却总有那么一下子,还是会留恋会伤感,会忍不住去想,去让自己放纵,她喊了出来,“没错!我是不想要了——!”
她凌乱的发丝在风中飞舞,她白皙的脸庞映在眼中,成了那样惨淡的白,她笑着,笑的有一丝疯狂,这让尉容眉间愈发紧皱。
“不就是地皮?”蔓生笑着说,“你何必这样费尽心思布局,根本就不需要这样大费周章!”
“每一次出任接管,你都时时刻刻打着地皮的主意,想要让我心甘情愿的交出来!”往昔他辅佐在身旁的每一日,现在想来都觉得太伤人,纵然她感激他相伴,纵然这些阴谋里有温暖,可阴谋就是阴谋!
“从什么时候开始的!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她还在追问,想要知道一个确切答案,她不是没有思考过,可却始终都想不到一个最合理最准确的回答,因为她没有办法去预算一个人的人心,究竟能计算到怎样的地步!
而最糟糕的就是——
“是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么……”她突然定住问,“是那一天在北城咖啡馆么……是我坐下来在你面前,你是不是早就知道是我,所以你才不走开,也不拒绝,还陪着我接着聊了下去……”
因为这样的开始,才有了后来的一切!
“因为梁瑾央马上要来宜城,因为她也需要地皮,可其实她更中意的是温尚霖后来到手的那一块,你偷龙转凤,你让她把地皮又交给温尚霖,因为你自己就想要得到!”蔓生真是不敢如此设想,但是一切都太诡异,让人不敢置信,好像所有事情都可以拼凑在一起,完成不可能的一局!
眉间几乎肃穆,尉容一开口也是冷硬非常,“现在说这些,都不过是多余,无济于事!”
“是啊……”蔓生痴痴的笑着,“真是多余……”
她为什么还要将所有的事情再彻头彻尾的说一遍,将所有的脉络都理清一遍,“可我不想当个糊涂人!我就是要知道的清清楚楚!”
“你是要开始犯蠢了吗!”见她痴狂颓然的样子,尉容的声音也在不自觉中变的越来越冷酷狠戾。
“我本来就又傻又蠢!”蔓生应了,笑容里却多了许多的愁绪和痛苦,“所以,我才会信你说的每一句话!”
相信他,相信他对她说:蔓生,等我。
相信着他,哪怕是他在问她:你以为,我对几个女人说过这种玩笑话。
正因为相信着他,所以即便是连他自己都不曾完全信服的时候,她却还是当真:如果我说,林蔓生,我是喜欢你的,你信不信?
“你可以算计地皮,你可以从一开始接近我的时候,就纯粹是另有所图!商场上不就是这样?不是阴谋诡计,就是处心积虑,没有心计的人,绝对不能够存活下去!你要地皮,你可以用尽手段,这些所有的一切都合理!”蔓生一直在笑,却觉得自己的眼前渐渐模糊起来,不知道是风遮迷了视线,还是一些什么,挡住了眼睛。
“但是你为什么要和我上床?”蔓生又是问,想到他们那么多次的肌肤相亲,那样的缠绵温存,却发现自己的枕边人,根本就从来不曾和她接近过,哪怕是同枕而眠,也不过是天涯比邻。
“我和你都没有吃亏,你不是也很愉快!”尉容俊容沉静如一潭深水,可是音落却几乎有些切齿起来。
“其实想想也是,本来就是交易,一笔也要归一笔!”蔓生竟然也感到同意,“我和你确实都没有吃亏,这很公平!”
“可是你为什么要说喜欢?”终于,她还是问出了口,或许,这是她一直都想要问的话语。
寻找他下落的时候,得知他是尉氏容少,在海城的至尊酒店里,在奢华的花园内面对他,她就已经想要这样问。但是那时,她却还在坚信着,至少,至少总该有一些是真的,比如说感情!
比如说,他对她说的那句喜欢!
“为什么要追着我问我为什么嫁给温尚霖的原因?为什么要陪我一起堆雪人?为什么要给雪人刻王冠,为什么要在除夕第二天就出现在我家的院子里?又为什么要陪我练车,后来又说让我等你!”蔓生不断的喊着。
那些快乐的时光,是以为终于不再是自己默默的喜欢,终于成为两情相悦的时候,可才发现,其实根本不是这样,那不过是再一次的自以为是!
哪怕早就知道事情真相,哪怕她早就确定他只是为了那位霍小姐,这一切的一切都不过是骗局一场!
可她还是想问他,“所以,你的喜欢就只是这样而已?”
“你对我说的喜欢,只是这样随口说说,根本就没有当真!只是这样而已!”蔓生痴痴的问,却没有了疑惑质疑,她仿佛只是在说,说一件早就确认的事。
今夕何夕,岁月都在这一刻的四目相对中,慢慢的流淌,就在这片喧嚣过后的静悠中,尉容突然没了声。那些风声树吟,全都淹去,唯有他和她,站在各自对面。图书馆的书架回廊,也是这样,她站一头,他在另一头。
“其实你要地皮,为什么不告诉我?”良久,蔓生才又出声问,“你不说,你怎么就知道,我一定不会给你?”
没有错,从前那么多的人曾经来向她买地皮,他们出过许多高价,却都被她拒之门外。可他不一样,他不是那些人中的其中一个,他对她是不一样的意义,蔓生在后来,她想过无数次,如果他直接来告诉她,他想要地皮,他来找她买,她又会怎么样。
结果,结果是——
“你要什么,你说就是了。就算我不给别人,我也会给你。”蔓生轻声笑着说,许是因为曾经真的这样用心这样动心,她不知道这份喜欢在什么时候变深,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明明知晓真相,却还会如此难过。
“哪怕你要地皮,我也一定给!”那答案早就揭晓,在她的心底无数次后,在这个时候对着他说,但是却才发现已经是时过境迁,“可是你,一次也没有向我提起,一次也没有问过我是不是愿意。”
这一刻,她的话语如同坠落心湖的秋叶,轻轻绵绵,没有一点分量,却一直浮在心头,尉容整个人如石像伫立在那里!
“师父,兵不厌诈这一课,我总算是深刻受教。”蔓生轻声说,叹息之间,她这样的认栽认命,“就算是被你算计,我也认了!”
如果说当她得知自己是独立董事身份的时候,是这样的愤怒这样的决绝,此刻却没有了那种怒极后燃烧一般的灼热感,她仿佛只是来询问一个真相,一个早就确信的真相,而后再也没有旁的。
此刻竟像是彻底的丧失了斗志!
这让尉容猛地一惊,竟是不能自己!
蔓生只是微笑着。
事到如今,还有什么好说的,即便是说了,还有什么可以继续?
“商场上说小不小,可说大也不大,以后应该还有机会,希望赐教合作。”她定睛于他,又是一笑之间,那些恩恩怨怨,那些阴谋算计,好像都在这回眸一瞬斩断过往,最后这一秒,是她说——
“师父,我不和你玩了。”她这么说着,转身就已经离开。
唯独留下他,独自站在原处,高楼之上花园丛中,一切都还美的这样不可思议。却发现他们没有看完落日,可落日已经来临,那些黄昏的迷离之色,在眼前全都缭绕。他指间的烟,不知何时到了尽头,他不曾发觉。
他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可似乎只听到那一句话。
师父,我不和你玩了。
师父。
仿佛是最后一次,她会这样喊他。
我不和你玩了。
人生如戏,谁与谁共笑一场,仿佛她是在说:我不争了,我不要了。
……
这一天,那个男人在这座空中花园的餐厅楼上,独自站立了许久。他仿佛是特意来看黄昏日落的,所以就这样静静了好半天。他一动不动的姿势,惹来餐厅经理以及侍应生的困惑狐疑,哪有一位客人到来这里,只为了看日落,却不是来等待心爱的女子?
方才,分明有一位女子到来,可她又走了。
或许并非他心之所向,或许他是被留下的那一个,也或许,他不过只是来欣赏一场夜幕盛宴。
“容少。”私底下宗泉还是会这样称呼他,他前来呼喊,不过是因为有人已经催的急了,“任专务来电,霍小姐找了您好几次。”
就在夜幕之中,他亦是转身离开,留下一座孤单花园。
花园里的经理和侍应生实在是称奇,这样昂贵的餐厅却不曾用餐,上一回的桌上至少还留有酒瓶酒杯。
这一回,象牙白圆桌上,空无一物什么也没有!
……
回到兴荣豪庭的时候,夜色已经上染,尉容走入套房里,霍止婧已经坐在沙发里等待他。瞧见他归来,俊彦上神色似有些寡淡的倦意,霍止婧不禁问,“怎么了?”
尉容不曾多言,只是在一旁入座,“让任专务打了这么多通电话找我回来,你是有什么急事?”
“当然有!”霍止婧立刻说,将一旁沙发柜上的文件拿起,“今天下午,你走了以后,我就去游泳。不过一会儿,有人打电话联系我的助理!你猜是谁?”
尉容原本一直都是淡淡的神色,却因为霍止婧的下文而凝眸,“——是林氏锦悦!是那位副总小姐派了私人律师过来!”
直到听到这里,尉容的倦意已然褪去,他侧头望向她,眼中都是询问!
“律师给我送来这个,说是林小姐委派他过来的!”霍止婧说着,她将合同打开而后递给尉容。
尉容接过一瞧,而文书上的详要让他定睛,这竟然是——地皮转授协议!
“真是没想到她竟然会派律师过来,直接把地皮送给我。那位律师说,这是尉董事该得到的,在和锦悦期间,她应该要付出的聘金,还有她欠了一辆车,也算在这里面了。虽然不多,不过也只能这样。”霍止婧一边说着,然而语气里都充满着质疑。
那位林家长千金,她怎么会在这个时候将手中的一百余亩地皮全都送到她的手中?竟然直接不需要再签字确认,就将地皮划到她的名下!
这样的洒脱,这样的不带犹豫!
任是霍止婧如何去想,她都想不通林蔓生这样的决定下,到底又是怎么想的,“尉容,你今天下午难道不是去见她的吗?她是同意和你合作了?所以立刻就送地皮过来?但是聘金和车又是什么意思?”
那一天请他出山,她说:我不会让你空手而归,聘金是多少,我会给你!
那一天练车撞了,她又说:等我考好驾照后,我赔你一辆新车。
——哪怕你要地皮,我也会给你的!
言犹在耳,不过是片刻的光景,却似乎已是为时已晚。
一次也没有过,是曾经日日夜夜的陪伴时光里还可以转圜的机会。
是他,一次也不曾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