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节

  郡主怎么会看中宛柔这个草包?说不定是拿她当笑话逗趣,以慰藉闺阁之中无聊的日子。可这次把她们姐妹全都带上是什么意思?难不成光宛柔一个没意思,郡主想要她们全都变成小丑!
  玉仪打心眼里不想去,可又不敢回拒生怕得罪郡主。封氏嘱咐她千万小心,尽量少说话。郡主脾气古怪,行事又让人摸不着头脑,多说多错!玉仪谨记在心,就连衣裳首饰都挑稍微素净些的,尽量让自己别太显眼。
  郡主派来的马车就等在侧门,一辆翠盖珠缨八宝车,一辆朱轮华盖车,宛柔毫不客气的拉着自个姐姐上了第一辆。想起她刚刚来金府的时候,看什么都是好奇羡慕的样子,说话行事无不处处加着小心,看着旁人的眼色。这才两个多月的光景,怎么就比在自己家里还要硬气?
  说到底不过是攀上了郡主,可这攀扯的过程实在不敢让人苟同。被人当成女篾片还沾沾自喜,嘚瑟的不得了,脸皮还真不是一般的厚!再这样闹下去,早晚金府也会跟着遭殃。
  幼仪正在吃药调养,依旧没有去,幼仪姐妹三人同乘一辆车。
  韵仪悄悄揭开车帘,看见前面的翠盖珠缨八宝车带起一溜尘土,赶忙把车帘放下。
  “咱们坐得这车外面看着普通,里头还真是豪华。不知道这坐垫里面装了什么东西,坐着既柔软又有些弹力。我最讨厌那些像棉花包似的垫子,冷不丁坐下舒服,可时间一长马车一颠簸,就整个人陷进去出不来,弄得腰酸背痛。若是走得路远,下车的时候腿都是麻的。
  再瞧瞧这车帘子,看花样是内造的东西。咱们能有一块还舍不得做成衣裳,人家就做了车帘子。脚下这块地毯的花样瞧着特别,我竟没见过,是异族的东西吧?”韵仪满脸都是羡慕之色,“不知道宛柔和宛若姐姐坐得马车里面什么样子?肯定更奢华!”
  前面的话都是铺垫,后面这句才是重点。她眼角眉梢都带着浅浅的笑,半是玩笑半是认真。
  玉仪闻言一皱眉,轻斥道:“三妹妹说话怎么这样不小心?这要是让外人听了去,传扬到外面去,非得给你扣上几个大帽子!影射郡主奢侈浪费,破坏大禹跟边塞各族的关系,这罪过够喝一壶了!”
  韵仪听了唬得脸色大变,知道玉仪不是再吓唬人。先祖皇帝时候,天下初定,边塞异族蠢蠢欲动。为了百姓能安居乐业,先祖皇帝先后命使臣出塞,还把公主远嫁联姻,更有异族公主入宫为妃。直到现在,相互通婚联姻的习惯还一直延续着。而且先皇的一位西域妃子尚且在世,独居在宫外的别院中。她生养了两位公主,一个嫁回到西域,另一个远嫁吐蕃。这位太妃娘娘最忌讳什么异族、蛮子之类的话,若是知道肯定会动怒。
  “是我失言了。”韵仪赶忙敛去笑容,知道玉仪说得对。马车是睿亲王府的,外面的车夫,跟着的丫头、嬷嬷俱是王府的人,说话要注意隔墙有耳。
  玉仪见状点点头,压低声音嘱咐道:“这趟青岩寺之行不比上次,跟着自己母亲前去即便是有了闪失也有人遮掩。你们要谨言慎行,免得惹出事端无法收场。”
  韵仪和绣仪一向以她为先,听见她的话忙点点头答应下。姐妹三人坐在马车里再无他话,马车匀速前进,让人有些昏昏欲睡。不知道过了多久,马车突然停住,韵仪睁开眼睛往外面瞧,正是到山脚下了。
  三个人陆续下车,看见宛柔正在跟一个宫女打扮的丫头说话。原来郡主头天晚上就来了,此刻正在山上等着她们。那宫女还说,郡主已经派人封了路,旁人都靠近不了青岩寺,让她们随意些不必拘谨。
  “郡主出门就是有排场,咱们赶紧上山去吧,别让郡主等久了。”宛柔时刻不忘奉承郡主,不管郡主在不在眼前,能不能听见。
  韵仪心里有些不耻,确实又有些羡慕。可她知道自己羡慕不来,若是让她扮丑做跳梁小丑状去巴结奉承郡主,她万万做不到。虽说能得郡主青眼是件极好的事情,但是更要在乎自己的名声。名声若是坏了,即便是入了天皇老子的眼也是愁嫁!姑娘家最重要的莫过于找个好婆家,宛柔的一举一动要是传扬开,哪个真正有身份有地位的人家会喜欢?她不自知,还一副美滋滋的得意模样,还真是愚蠢到家了!
  绣仪一直是木讷内向的样子,前后都是一个模样,似乎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这始终一个劲的样子也是难练,不知道她心里都在想什么,还是什么都不想。
  姐妹几个很快就上了山,到了寺中先上香拜佛,然后去后面禅房拜见郡主却没有见到。
  “郡主已经往后山去了,请众位姑娘移步。”一个嬷嬷打扮的人引着众人往后山去。
  虽说之前宛柔她们来过一次,可眼前的美景还是让她们眼前一亮。远远望去,一大片看不见尽头的火红火红的海洋,夺人心魄。走近瞧,仿佛置身于一个炫目的世界。抬起头看,触目惊心的红;低下头,地上厚厚一层红叶,踩上去咯吱咯吱的响。
  眼下已经是深秋,满山的红叶接近凋零,可就是这种濒临死亡的美越发让人震撼。谁说过生如夏花之绚烂,死如秋叶之静美,再绚烂的夏花都不如眼前的秋叶来得惊心动魄。
  宛若被眼前的景色吸引住,不由自主的跟着美景走,后面侍候的丫头赶忙跟上。郡主曾经有过吩咐,千万不能让几位姑娘出意外。
  绣仪也看傻了眼,站在一棵大树下挪不动脚窝。宛柔的心思并不在红叶上,四处找着郡主的身影,却没有瞧见半点影踪。
  “姑娘,请跟奴婢来。”玉仪身边的宫女轻声说着,“郡主想要单独见姑娘。”
  玉仪听见一怔,心下一沉,随即跟着宫女去了。她细细留心,发现那宫女一路往西去,渐渐远离枫树林。
  转过一个小山坳,眼前是个小小的山包,坡上有一块大青石,郡主穿着大氅远远的在大青石另一边站着。
  那宫女停住不再往前,还往后退了几步。玉仪见状朝着郡主走过去,可她刚刚到青石附近,突然从后面冒出个男人!
  她吓了一跳,脸色都变了。下意识想要喊叫,却瞥见郡主巍然不动,远远看过去似乎也没什么表情。她突然想到,这个男人是从郡主那边冒出来,也就是说他们早就见过了而且非常有可能认识!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难不成是自己撞破了郡主的好事?可她是应邀而来,难不成是中了什么圈套?一大堆想法涌进她的脑海,片刻间她便做了决定——以不变应万变!
  她瞥了男人一眼,心下一动,不由得有些害羞。男女有别,这么近距离跟一个陌生男人面对面还是第一次。挺漂亮的男人,身上有自带一股子霸道的气势,眼角眉梢都写着“高人一等”四个字。
  别看玉仪处事圆滑,较同龄人要成熟稳重,可毕竟是个情窦将开的小姑娘。她虽然下了决定,却还是有些不知所措。
  褚亦一边上下打量着她一边朝着她走过去,打量了一番便盯着她的眼睛瞧起来。玉仪越发觉得浑身局促,手脚都不知该如何放,感觉手心湿湿的。
  “你还记得这个地方吗?”他明显有些失望,面前的小姑娘看着有几分端庄美丽模样,不过就是一般大家闺秀该有的样子,不是他脑中勾勒的形象。虽然他脑子里没有清楚的五官,却模糊的认定对方一定是个有主张,有见底,有性格,异于普通大家闺秀的人。
  这个地方?是指这里还是整个后山?玉仪迟疑了一下点点头,“敢问公子可是郡主的朋友?郡主喊我过来说话,我告罪过去了。”说完打算绕开过去。
  褚亦却往旁边一步挡在她面前,“是我让郡主把你单独引来。”
  额?这是什么意思?玉仪怔住,又细瞧了他一眼,确定两个人素未谋面。
  他见状一皱眉头,“姑娘记不得是最好,免得到处乱说话。只是不过短短几日的功夫怎么就不记得了?莫非是怕了?这似乎不像是姑娘的性格!”
  “公子所言我听不懂,或许是公子认错人了!”玉仪微微行礼,“男女有别,恕我不能陪公子闲话,先告退了。”说完快步走过去,短短一段路程竟然让她额头冒汗。感觉背后的两道目光似锥子像利箭,让她呼吸都不顺畅。
  褚亦盯着她有些慌张的脚步,眉头越发紧锁。他基本可以断定,那日的人不是她!那会不会是金府其他几位姑娘呢?这个想法转瞬间就消失。因为他知道郡主识人的能力,据她形容,剩下的几位姑娘越发的不像。亦或者是另有其人,是附近山下农家女也说不定。俗话说得好,无知者无所谓。粗俗没见识的农家姑娘,听见什么看见什么都不知道害怕。这样一想,褚亦心中想要追究探寻的想法立即淡了,甚至有些索然无味的感觉。
  他扭身走了,倒让郡主有些奇怪。郡主站得远,又是逆风,根本就听不见她们谈话的内容。不过看两个人的神情和姿态,好像太过客气,半分有情人的样子都没有。
  这么心心念念相见的人就在眼前,怎么没说几句话,没怎么交谈就走了?这不像二皇子骄纵嚣张,想要什么就要弄到手的性子啊!况且他还损失了两样宝贝,这样就完了?
  原本她还害怕两个人一见面就天雷勾动地火,一发不可收拾。没想到竟然是这样的结果,实在是出乎她的意料。
  玉仪感觉不到背后有注视的目光,扭头瞧了一眼,看见他大步流星往山下走。风把他的玄色长袍吹起,隐在腰间的半圆形玉珏特别醒目,看得玉仪眼神一滞。虽然人渐行渐远,可她还是依稀辨得出玉珏上面的图案,竟是一只鸱吻。
  传说龙生九子,老大赑屃,老二便是这鸱吻。寻常人等不敢用这样图案,除非……玉仪被自己的想法震惊,看着那个洒脱中带着些许痞样的背影,一时竟有些失神。
  “咳咳……”郡主的轻咳让她怔过神来,登时有些脸红心跳。
  “郡主,不知特意喊我过来有何事吩咐?”方才那人说是他让郡主喊自己过来,能使唤动郡主的人可没有几个,玉仪越发坚信自己心中的猜测。
  “是有事,刚刚已经办完了。”郡主一直在留意她的反应,“我有一位朋友,非要说与玉仪姑娘有过一面之缘。今天碰巧在这里相遇,便想要叙叙旧。因为男女有别,假借我的意思把姑娘找来。不过看情形,似乎是我朋友认错人了。”
  “我与您那位朋友素未谋面,想来是他记错了名字。”玉仪心里一直在回忆刚刚的对话,觉得有迹可循,却不能当着郡主的面说出来。至于他的身份,玉仪不敢随便试探,更不敢追根刨底。
  郡主见褚亦没了踪影,便带着玉仪往枫林这边走,看见宛柔几人就说欣赏美景才遇见。与陌生男子见面不是能上得了台面的事,郡主不提,玉仪自然当做没发生,就连自己的妹妹都隐瞒住。
  这趟青岩寺之行本就是为了褚亦而来,眼下主角走了,郡主当然不想再逗留。她一向独断专行为所欲为惯了,也不管玉仪姐妹才到一个时辰左右,就下令准备下山了。
  谁都不敢反驳,一大群人前呼后拥下了山。郡主独自乘车扬长而去,玉仪等人复又上车回了城。
  韵仪隐约觉得大姐姐有心事,却又不敢细问,仔细回想一番,没觉得有什么特别的事情发生。一路无话回了金府,先去拜见老太太,又去拜见封氏。
  “这趟可有什么事?”封氏一直提心吊胆,见她们都平安回来还不放心。
  玉仪稍微迟疑了一下,笑着回道:“母亲放心,不过是赏赏红叶,什么事都没有。可能是郡主觉得人多才热闹,才喊我们过去相陪。”
  “郡主倒是个好热闹的人,青岩寺的红叶越发好看了。”宛柔笑呵呵的抢着说。她自认姐妹们能去这一趟,全是托了她的福气,言语间带着一丝自豪和显摆的意味。
  封氏听了这才长出一口气,旁边的利姨妈也笑了,“我就说没事,你总是喜欢操心。都是差不多大的姑娘,郡主也贪玩不是?”自个的姑娘长脸,她自然是高兴。
  封氏跟利姨妈说话,让她们回去休息。玉仪心中迟疑了一下,还是决定不跟母亲说。她从小到大,没有什么事瞒着母亲。可这次,她不知道为什么就是不想说出来。
  她回了春苑,洗漱换衣裳,捧了茶杯靠在榻上发呆。抱琴一旁侍候着,见她半晌不动,轻声说道:“这茶冷了,奴婢去给姑娘换一杯吧。”
  玉仪这才回过神来,把茶杯递过去,整个人还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她在心里反复回忆今天发生的事情,终于理出一丝头绪来。
  那男人问自己还记不记得这个地方,还说有些事情最好忘记了。这么说来,在大青石附近,有人跟他曾经见过面,还发生了一些不同寻常的事情。那么这个人究竟是谁?他为何会扯到自己头上?难不成这个人跟自己有关系?
  玉仪突然又想起第一次见郡主的时候,她似乎问过自己去没去过青岩寺,赏没赏红叶。把这一切都串起来,不难发现,就在她们去青岩寺的那天,就在后山,发生了一些事情。
  既然他错认了自己,说明自己有被错认的可能。到底只是他凭空怀疑,还是就把范围固定在她们姐妹身上呢?
  忽然,玉仪脑子里灵光一闪,她想到那日幼仪的失踪和早归。莫非……
  “走,去四妹妹那边坐坐。”她冷不丁坐起来,吩咐抱琴拿大氅过来。
  主仆二人一前一后往冬苑去,刚刚到院门口就闻到一股子中药的味道。院子里临时搭了个小小的炉子,生了火上面坐着黑瓷的药壶,里面的药正咕嘟咕嘟的冒着热气。一个小丫头正蹲在地上看火扇风,看见玉仪进来忙站起来见礼。
  “你们姑娘呢?”玉仪笑着问道,她对府中的奴婢下人一向和蔼,丫头们人前人后都念着她的好。
  小丫头赶忙笑着回道:“回大姑娘的话,姑娘正在里面等着吃药。这两天露重,柴火都湿了,生火就生了半天。”
  “仔细看着,药熬糊了不仅没有功效还有反作用。”玉仪细心地叮嘱着,然后才往屋子里面走。
  那小丫头听了不由得点头,觉得大姑娘不愧是府中的嫡长女,对下面的妹妹关爱有加,虽然挨肩下来却有做姐姐的样子。这一大早就陪着郡主去了青岩寺,回来还没休息多一会儿就过来瞧生病的妹妹,任谁都挑不出半点错来。
  冬雪听见动静跑出来,一边见礼一边挑帘子,笑着请玉仪进去。
  ☆、第六十回 试药
  幼仪正靠在榻上看书,听见玉仪来了心下一动,把书放在一旁的案几上站起身来。她虽然足不出户,却也得到些风声。宛柔回来在群芳阁里又哭又闹,整个金府都传扬开了,第二天带着肿眼泡去睿亲王府,回来欢天喜地得了不少赏赐。今个儿一大早,她们又被郡主请去赏枫叶了。
  崔姨娘在冬苑待了半天才走,喋喋不休说了一通,无非是幼仪病得不是时候,竟然没能见到郡主,好事都让不起眼的人赶上了之类。
  老太太想要亲自教养幼仪的事还没公开,崔姨娘看见小地方来投靠的表姑娘都倚靠上了郡主这棵大树,怎么可能不着急?
  好不容易把崔姨娘弄走,刚刚清静了一阵,玉仪怎么又来了?
  幼仪心里不欢迎,可脸上却不能表现出来。她往门口迎了两步,玉仪见状忙紧走几步过来,攥住她的手,微皱着眉头说道:“四妹妹的手有些凉,一会儿我就去回禀母亲,先把妹妹屋子里的地龙生起来。”
  “无碍,我并不觉得冷,打小我手脚就冰凉,估计是没有人疼吧。”幼仪玩笑着回道。
  “胡说!祖母、母亲还有我,哪个不是打心眼里疼你?”玉仪笑着骂道,“你这丫头就是不知足,恨不得全天下的人都爱你一个!”说完宠溺的伸出手指点了一下她的额头。
  “咯咯咯,好痒。”幼仪笑起来。
  屋子里充斥着欢快的笑声,姐妹二人拉着手齐齐坐在榻上,一副姐妹情深其乐融融的样子。
  冬雪打外面进来,手中端着一碗药,一股子苦涩的味道立即弥散开来。幼仪立即觑着鼻子,满脸的嫌弃。
  “吃药才能调理好身体。”玉仪把冬雪手中的药接过去,放在嘴边轻轻吹了几下,“趁热喝,凉了会更苦!”说完递了过去。
  幼仪不情愿的接过去,放在嘴边,一股子难闻的味道一下子就冲到鼻子里,让她的脸皱成一团,把药碗挪开。
  “快喝啊,憋住气一下子喝光,然后再吃颗酸甜可口的话梅。”玉仪催促着。
  她听了又把药碗端起来,可味道实在太冲,她真是喝不下去。她再次把药碗移开,用可怜兮兮求助的眼神瞧着玉仪。
  “真是个孩子,喝药有什么难的?”玉仪见状笑了。
  “那大姐姐先喝一口!”幼仪突然把药碗送到她嘴边,“既然大姐姐认为喝药不难,就给幼仪做个榜样。”
  “额,药岂是胡乱喝的?”玉仪没料到她会做出这样的举动,先是愣了一下随即回绝着。
  “不嘛,大姐姐要是不喝我就不喝!”幼仪破天荒撒起娇来,“大姐姐方才还说疼我,眼下又让我一个人喝这苦水。”
  旁边的抱琴赶忙上前说道:“四姑娘这不是为难大姑娘吗?谁都知道有病才能吃药,好好的人吃了药恐怕要吃坏呢。虽说四姑娘依仗、依赖大姑娘,却也不能让大姑娘以身犯险。若真出了什么事,四姑娘心里也会过意不去,还会背上加害嫡姐的罪名!”
  自从厨房的六嫂子被撵出去,抱琴是把幼仪记恨上了。可毕竟主仆有别,她再怎么得玉仪的信任,也不敢明目张胆找幼仪的茬。没想到今个儿就碰见幼仪非要玉仪喝药,她便站出来夹枪带棒的说了一通。
  这话说得冲玉仪的心,她刚想要假意斥责抱琴几句,却听见秋月开口了。
  “抱琴姐姐这话说得太吓人,还没怎么着,就给姑娘扣了一顶加害嫡姐的罪名。大姑娘一直对姑娘疼爱有加,凡事都想到头里,姑娘日夜感念,怎么就加害了?况且加害也得讲究手段啊。
  这碗药是大夫开得,给姑娘调理身子用得,谁会在里面下毒不成?况且即便是毒药,大姑娘喝一口,剩下的都是姑娘喝,到底是谁被加害?而且不论什么东西都讲究个量,喝卤水能死人,可每天吃卤水点的豆腐,没看见谁口吐白沫。
  抱琴姐姐,咱们都是做奴婢的人,心里都盼着主子好,怎么能给主子掰生?得亏大姑娘是宽容善良的人,又知道我们姑娘不是那样的人,不然姐妹翻脸或是心生嫌隙,你才会背上祸害主子的罪名!”
  幼仪心里暗暗赞了一个,上次经过大闹厨房她就发现秋月是个嘴上功夫了得的丫头。但凡是有一星半点的理,都会被她抓住辩成八分,看来自己把她弄进屋里侍候是个正确的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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