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节
裘祺青将水杯里最后一口水漱掉,然后站起身,有点软弱的‘嗯’了一声。
见裘祺青服软,陈半肖总算松了口气,他快步上前,扶着裘祺青的腰,把他往外带。
裘祺青虽然吐过一次,可酒意现在才翻上来,他表情痛苦,眼眶很热,手指紧紧抓着陈半肖的衣领。
“喂,你要勒死我吗?”陈半肖骂道,“快松手。”
“不松!”裘祺青紧紧搂住陈半肖的脖子,咬咬牙,说,“你别走……”
陈半肖一怔,道:“我不走。哈,你今天还系了领带?”
连抱带拖的把裘祺青抱到床上,陈半肖心情好了很多,好像在饭桌上与裘祺青针锋相对的人不是他一样。
裘祺青仰躺着,右手搭在眼上,遮挡刺眼的阳光。陈半肖压到床上,把裘祺青的右手压到一边后,便用手掰着裘祺青的下巴,说:“张嘴。”
裘祺青反应迟钝,闻言十分温顺地张开口,还闭上了眼睛。
陈半肖仔细看了两眼,然后松了手,道:“还行,没烫坏。你真是……,下次别这样了。”
裘祺青颇为痛苦的呻吟一声,他拉着陈半肖的手,说:“我不舒服。”
“哪里不舒服?”兽医陈半肖拿出对待病患的耐心态度,左右摸索。
裘祺青睁眼都有些困难了,却很大力地抓着陈半肖的手,他重复着说:“你别走。”
“好好好,”陈半肖敷衍道。
裘祺青抹了抹眼睛,毫无逻辑地说:“半肖……你为什么从来都不亲我?也不和我说话。荀欣都结婚了,我再也不和你吵架了。你不喜欢我,我好喜欢你。让我再当你的炮友也行啊……”
听得陈半肖一愣,又有点心酸。
他俯身向下,扣住裘祺青的下巴,深深吻了一下,连舌头都伸进去,舔裘祺青被烫过,还很痛的口腔。
裘祺青抖着,左手无力地搂着陈半肖的后颈,等到两人的唇分开后,他的呼吸变得火热而急促。
“……你醒了也这么诚实多好。”陈半肖叹道,“我怎么不喜欢你?没良心的。”
裘祺青大脑一片空白,他怔怔地看着陈半肖,眼睛没有焦距,但喉结很明显的做出吞咽的动作。
他把两人的口水都吞了下去。
陈半肖心中一动,想了想,解开裘祺青脖颈处的领带,而后将身下这人的双手举到头顶上方,陈半肖用裘祺青的领带,把他的手绑了起来。
裘祺青根本没反抗,他已经闭紧眼,睡了过去。
陈半肖解了裘祺青的衣扣,在他胸口用力舔了。
睡梦中的裘祺青也抖了一下,‘啊’的一声,腰不可遏制地向后躲。
“哼,”陈半肖说,“让你敢闹到我单位,让你敢闹到我爸妈家里。脾气这么大,以为我管不了你了吗?”
第67章
陈半肖走后,餐桌上就没有一个邢应苔认识的人了,连个能说话的人也没有,显得他有些尴尬。
不过邢应苔并没把这放在心上,因为他腿上就坐着招财,偶尔邢应苔低头悄悄和它说话,都会得到它热切的回答。
一阵乱叫什么的,虽然听不懂,但也别有一番趣味。
这样磨蹭到正餐结束,邢应苔拿着钱去交礼金,交完后和荀欣说一声,就准备回去了。
荀欣点点头,问:“你怎么回去?”
邢应苔回答道:“打车。”
荀欣也没多问,她知道邢应苔不会开车,也知道他为什么从不学车。她客气道:“要不我叫人送你吧。”
“不用。”邢应苔顿了顿,说,“祝你新婚快乐,百年好合。”
荀欣笑了起来,她犹豫了好一会儿,字字斟酌地说:“我也祝你工作顺利,事业有成。”
肩膀上背着招财往家走,邢应苔还在奇怪,怎么和荀欣说句话这么费劲,明明以前不是这样的。邢应苔还记得荀欣高中时那种外向嚣张的性格,那时她头发还短,一到夏天她就穿看上去很凉快的男式背心,被晒得很黑。
偶尔看到邢应苔打球赢了,她还会冲上前用力拍打他的肩膀,喊叫的声音快要掀破天似的。
什么时候,她变了呢?
黑发高梳,一身盛装的荀欣也在思考这个问题。是啊,面对自己曾经喜欢过的男生,什么时候开始,她连句话都小心翼翼?
是在她得知崇善喜欢邢应苔,并且强迫他在云南陪着崇善的时候。那时荀欣愤慨于这事明明邢应苔没有一点错,全是崇善的错,不明白为什么身边的人见到邢应苔都让他‘忍忍’,让他‘别跟崇善计较’,不明白为什么他们用那种暧昧和嘲讽的眼神看邢应苔?
荀欣愤怒着,对邢应苔狠狠发泄心中的不满,把崇善骂得狗血淋头。
邢应苔心不在焉,似乎没听见一般,打断她说:“好了,别说了。”
荀欣惊讶的发现,本该最恨崇善的人,竟然没有她想象中那么激动的情绪。
曾经荀欣以为自己能陪在邢应苔身边,那时她确信她是喜欢这个高个子的男生的。可面对外界的流言,荀欣最终退缩了。她在他最孤单的时候离开,她在那时候就看清什么,她就变了。
邢应苔那边只是略加思索一阵,没得出答案,很快就放弃了。他今天请了一天的假,而现在还不到两点钟,说明邢应苔可以和崇善两人单独待一个下午。
到家后邢应苔问崇善:“要不要出去玩,你有想去的地方吗?”
崇善笑着反问:“怎么,你要和我约会?”
“差不多吧。”
“那去哪里好?”崇善道,“看电影?吃饭?踏青赏花,好没意思。你难得休息一天,我只想和你安安静静待一会儿。”
邢应苔略带歉意道:“最近确实有点忙。再过半个月会好的……”
崇善笑道:“没关系呀,我就喜欢你做事认真的样子。”
最后两人选择在家里读书,崇善泡了一壶绿茶,一人倒了一杯,然后坐到邢应苔身边,腻歪的黏了上去。
平时崇善想认真工作就会坐在邢应苔对面,这会儿搬着椅子凑过来,显然是想借着读书的名义和邢应苔亲热。
邢应苔不动声色,嘴角却微微勾起。
“咦,”崇善靠在邢应苔肩膀处,一眼扫过邢应苔手中的书,问,“你在看卡夫卡的书?”
邢应苔‘嗯’了一声,将书倒扣过来,把封皮展示给崇善看。
崇善表情有些古怪,然后叹了口气。
自从崇善重生成猫身后,就很少有这种沉重的表情了,邢应苔疑问:“怎么,有什么不对的吗?”
“没有。你在看《变形记》?”
“嗯。”
“卡夫卡的文字很有力量。他是个好作者,对吗?”
“……?”怎么突然说起这个?邢应苔愣了一下,说,“对的。”
崇善若有所思,顿了顿,他用开玩笑的语气说:“我第一次看《变形记》后心情很糟糕。不久后我妈就没了,我爸要另娶,我觉得他对不起我妈,差点对我爸动刀子。那时候我就知道我精神状况有问题了。”
邢应苔恍然大悟,原来崇善是借此和他讲自己前世躁郁的原因。
邢应苔平静道:“你不用跟我说的。你现在不是很好了吗?”
自从崇善死过一次后,虽然还是不喜欢见外人,可精神状况好了很多,再也没有以前那种躁郁阴冷的感觉。听了这话,崇善立马露出笑容,没骨头似地躺在邢应苔身上,说:“多亏了你,让我知道就算我‘变形’成猫,对家里没有物质贡献,你也会喜欢我,哈哈哈。”
见他笑得得意,邢应苔犹豫着说:“如果你变成甲虫,我说不定也不会养你。”
“怎么会?”崇善道,“我总有办法进你的家门的。”
邢应苔不由想象了窗台上每天爬着一只赶都赶不走的大甲虫,他笑了起来,说:“你说得对。”
第二天邢应苔早早起床,穿着正装,一脸严肃,似乎即将面对什么重要的事情。
崇善侧躺在床上,看着邢应苔紧张的样子,好奇地问:“你要去哪里啊?”
邢应苔说了。
崇善有些惊讶,他道:“嗯,去见那人吗?我记得他好像……对你的计划不太感兴趣。”
不止是不感兴趣,还吼邢应苔让他‘滚出去’,威胁他‘再纠缠就叫保安来’,最终令宋老师抽资离开,邢应苔创业濒临崩溃。
然而邢应苔说:“他感兴趣的。上次是时机不凑巧,这回我已经打听好了。我和庞师兄决定再努力一次,如果还不行……就真的放弃了。”
什么‘我和庞师兄’,肯定是邢应苔自己的主意。崇善觉得自己发现了爱人的另一面,明明是自尊心这样强的人,却能为了目标三番五次把脸皮踩在脚下,不达目的,誓不罢休。
邢应苔解释着说:“其实拒绝人也是需要勇气的。他对我的计划有兴趣,我要是真的被他打击到一蹶不振,日后他想起我们也就是一声讥笑吧。只有与他合作,创出成绩,他才不会再小看我,才会后悔之前的无礼。”
崇善看着邢应苔的脸,心中震撼,无法言语。
邢应苔说:“自尊是强者的所有物。想要别人尊重你,不能总靠他人偶尔的施舍。崇善……,你会看不起我吗?”
“……怎么会?”崇善摸摸邢应苔的脸,然后靠到他的肩膀上,他哑声说,“我是觉得,你真的长大了。”
第68章
当天邢应苔和庞桐如约到那姓李的客户公司楼下,登门前庞桐心中忐忑不安,很怕被人拒之门外。可看邢应苔气定神闲,紧张不由少了一分。
真的和客户攀谈起来,对方的反应果然如邢应苔之前料想的那样,那客户比对寻常人的态度还要客气一点,邢应苔说话时他就仔细听,后来很干脆地签下合同。事态发展得太顺利,以至于庞桐出门后都反应不过来,问邢应苔:“这就行啦?”
邢应苔的心也在跳,他稳了稳情绪,平静道:“好像是。”
“这么顺利……”庞桐从口袋里摸出一根烟来,点燃深吸一口,道,“我都有点不敢相信。”
邢应苔没说他也跟在做梦似的,他拒绝了庞桐递过来的烟,说:“明天请李先生出来吃饭吧,再仔细谈谈合作的事情。”
“也对,”庞桐用脚尖碾碎烟头。这些天他和邢应苔忙这些事,两人都憔悴了不少,庞桐瘦得眼圈都向下凹了,妻子为这哭了好几回。庞桐想着,笑道,“我们这是苦尽甘来……是个好兆头,以后一定越来越好。”
邢应苔点点头,说;“师兄,那我先回去了。”
第二天邢应苔联系姓李的客户,约他中午一起吃饭。这天邢应苔六点钟就起床准备工作了。之前他在其他培训机构讲课,讲义可以借鉴公司发下来的参考内容。可他要出去单干,就不能用别人的东西,要全部推翻自己写。
写书工作量浩大,从基础单词开始,到语法、翻译、写作……怎么写也写不完,就算写完了,回头看也忍不住想大篇幅修改,因此邢应苔的日子过得很苦。
崇善当初工作时也是尽心尽力,可也没见过邢应苔这幅拼命的架势,为了不让邢应苔疲劳过度,崇善经常变成猫身,缠着邢应苔陪他出去玩,好让邢应苔放松一下心情,省的看书太久,把眼睛看坏了。
要知道只要不是犯了错误不知道怎么认错,或者缠着邢应苔要和他一起出去,崇善已经很少变成猫了。这次专门变成猫来,只为打扰邢应苔工作,偏偏邢应苔还很吃这一套,一打扰一个准。
虽然是夏天,可清晨还是十分凉爽的,阳光透过树叶间的缝隙,温和明亮地照下来,映在人的脸上。
路过的行人轻轻哼着小曲儿,湛蓝的天空中有雪白的云,极缓的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