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3节

  往他怀里拱了拱,伸手抱住他的腰,“聂子川!我要卖了做鱼的方子!”
  “好!过了年,我就找买家。”聂大郎亲亲她的发,哄着她睡。
  聂兰却是睡不着的。
  这厢房里只有粮食,别的啥都没有,更别提炕和被褥。
  杨土根媳妇儿不准张氏送来,只要聂兰不死就行了!
  而堂屋里,摆着杨土根的尸首,王氏之前闹了一场,早就哭累了,也哭不出来。屋里点着灯,烧了香,摆了烧纸盆,烧着纸钱。
  几个杨姓人待了一会,都各自回家了。留杨宗山和杨进父子俩帮忙在这边守着。
  聂兰害怕,怕极了!云朵跟她说的,杨土根的冤魂会回来找她索命,她不想去想这些,可是越是告诉自己不想,心里却越是忍不住去想。
  外面有光,屋里却黑漆漆的。本来就是放粮食的屋,还堆了些其他的东西,而且有老鼠。
  老鼠一动,虽然是小动静。
  聂兰都惊惧万分的呜呜叫,偏偏嘴又被堵着,叫也叫不出来。手脚都被绳子捆着,挣脱也挣脱不掉。
  恐惧的瞪大了眼,挪到门口这边,盯着屋里的情况。
  她一出声,老鼠就吓的不敢动了。不过等一会,见没有情况,老鼠又开始行动,咬麻袋,偷粮食。
  聂兰不断被惊吓,总觉得是杨土根,是杨土根的冤魂回来找她了。动静一打,就用自己的背撞门,呜呜求救。
  杨宗山和杨进过来看了两回,见根本没有事儿,是她害怕,也就不理会了。
  聂家老宅这边也不平静,张氏不停的哭,眼泪不要钱的往下掉。
  刘氏嘴上不说,心里却幸灾乐祸的很,还一副好心的劝张氏别哭了,“……说不定人是那云英杀的,赖给聂兰呢!”
  张氏痛哭,“兰儿她咋会杀人?她不敢杀,也不会杀人的啊!”
  聂三郎也不相信,聂兰咋好好地成了杀人犯!她杀杨土根干啥!?又没啥仇怨!荷花又是杨土根媳妇儿的娘家侄女,他们都是亲戚!可一堆的证据,还有聂兰他自己的反应,都让他说不出为聂兰辩解的话来。
  甘氏到现在还有点没有缓过来劲儿,听着几个说的话,一口一口的往外出着气。
  柳氏早早过来一趟,打了招呼,全解了几句,就和聂三贵回了家。
  聂三贵也是疑惑重重,“聂兰哪来的胆子,竟然胆敢杀人?还杀了杨土根!他一个大男人……”
  “大男人也有脚滑站不稳的时候!你看聂兰疯起来的样子,俩人都弄不住她。”柳氏唏嘘一声,“大房这次,可是得罪云朵了!”
  聂三贵问她,“你也觉得杨土根是聂兰杀的?难道杨土根还真敢强奸聂兰?”叫他这个三叔说自己这个侄女,长得也不是多好看,想打扮,却没有长了人家白净标志的脸,也没有人家的银子,买不了好衣裳料子。这两年她也有点胖起来。杨土根就算是强奸云英那样的,也不可能强奸聂兰啊!
  柳氏猜测,“估计杨土根真的偷窥过云英,让聂兰看出来了。”
  聂三贵来了兴致,让她接着说。
  “我也只是猜的。不然聂兰不会一口咬定杨土根和云英私通了!”柳氏本来不想跟他说,想着叫他也知道,以后说话注意点,“你可别乱说!”
  “我跟谁乱说去啊!再说现在外面乱说的还少吗?”聂三贵不以为意。
  柳氏想想也是,现在怕是全村的人都在猜这里面的事儿,“聂兰一口咬定杨土根到小清河去和云英私通的,被她发现了。可是云英分明就在村里,没有出村。估计…聂兰想要点封口费。杨土根起了歹意,聂兰把他推到河里淹死了。要不然她的那个银蝴蝶也不会掉在河边了!”
  “有可能还真是这样呢!”聂三贵也相信,杨土根要看上,也会看上云英。虽然云英不是闺女了,但云朵把她养的白白净净的,穿戴也好。她们姐妹本来就长得标志,云英又是个寡妇,睡了她还能得好处。
  云英也一夜没有睡好,好不容易睡着了,就做恶梦,她被诬陷成功了,官兵把她押上了断头台,刽子手举起了大刀,要砍她的头。
  断头台下面,云朵和云笑都哭倒在地上。
  惊醒过来,天还没有亮。
  抹了一把头上的冷汗,云英坐起来,靠在墙上喘气。人不是她杀的!谁都不能冤枉她!不能冤枉她!她要是被诬陷死了,二妹妹该多难受伤心?她的笑笑就没娘了,她该咋办!?
  !?
  咬着牙,握紧拳头,给自己鼓气。谁也不能冤枉她!要是硬是冤枉,她就算以死证清白,也不会让二妹妹和笑笑蒙羞的!谁要是冤枉人是她杀的,要给她按个杀人的罪名,她就和谁拼了!
  死死握着拳头,云英觉得体内有股前所未有的力量。
  天不亮,云英一身斗志的起来,到厨屋里生了火,开始磨豆子,磨出来的豆子一部分做成豆腐,另一部分留着煮豆浆喝。
  云朵喜欢是吃压的劲道一点的豆腐,喜欢吃豆腐卷,豆干,豆腐皮。本来泡了一大盆的豆子,准备白天磨了,做成冻豆腐和豆腐卷豆腐皮过年用的。
  云英一个人就忙活上了。
  罗妈妈几个睡在倒座房,离厨房不远,听到动静连忙起来。
  看她都忙活上了,忙劝她歇着,云英不歇,几个人天不亮就开始忙活起来。
  罗妈妈看她似乎憋着一口气,眸光闪了下,趁机劝她‘为母则强’,话说的委婉,意思却表达的很清楚。
  万妈妈知道主家人都和善,这云英更是柔顺,她们这些做下人的,训斥她一顿,她估计也会认错。也委婉的劝她,教她强硬些。
  云英全身都是劲儿,谁来要跟谁拼的样子。
  云朵还以为她会害怕担心的一个人在屋里哭,看她满头薄汗,气色红润的样子,一大早已经把豆腐都磨好了,有些刮目相看的意味,“大姐……!?”
  云英还突然生出个大胆的想法,“云朵!你…你也教我练武吧!我这么老了,还能练成吗?”她不能光挨打!被人一抓就抓住了!到时候她还是会拖累二妹妹,连累笑笑的!
  “呃……不晚!三十五十都不晚!我教你!”大姐这是…受刺激,被激发了啊!
  云英有些不好意思,不过握着拳头,“不晚,我就学!我学练武!”
  这是个好现象!绝对是个好现象!之前连云笑学练武她都有些不太同意,现在连她自己都要学了,云朵表示绝对的支持!学武吃的苦,她相信大姐一定可以忍受的!
  村里的早晨,各家都起来忙起来,今儿个就二十九了,明儿个年三十,就是过年了。
  杨土根的死,造成了轰动,但并不影响全村人过年。只是不那么表露过年的兴奋喜悦了。
  聂兰一夜惊吓了好几次,棉裤也尿湿了,整个人几乎快虚脱了般。
  张氏心疼的不行,求杨土根媳妇儿,让她放了聂兰,放聂兰回家,“快过年了!我求求你们放了兰儿吧!她不会杀人的!我求求你们了!我给你们磕头了!”
  王氏也不想相信杨土根就那么死了,不管好歹,杨土根没死,她还有个男人,有个依靠。更不想相信人是聂兰杀的,可证据确凿,人就是她杀的。现在竟然还喊着人不是她杀的,王氏怨恨的咬着牙,“你也知道大过年的!大过年的我男人被杀了!我们家的日子过不下去了!你还有脸求我!?我呸!”直接吐了张氏一脸的痰。
  张氏痛哭,“兰儿她不会杀人的啊!我求求你,过年放她回家吧!我给你磕头!”
  “不是她杀的又是谁杀的!?是你杀的!?杀了人不承认,就是没杀吗!?我这里可是有证据的!她到死都跑不掉!”王氏咬牙切齿道。
  银蝴蝶在她这里收着,还有小清河边拓印下来的脚印,王氏一份,聂里正那边存放了一份。
  张氏一个劲儿的哭。
  “我男人还在屋里躺着呢!你们嘴上不承认,就等着他的冤魂回来索你们的命吧!”王氏怒恨的剜着眼,咬着牙。她一定要让老聂家赔偿他们!不把她赔偿满意了,她一定闹的老聂家家宅不宁!全家都没好日子!
  张氏也害怕,浑身颤了颤,朝杨土根的尸体磕头。
  王氏死咬着不松口,不允许给聂兰送个馍馍,送碗水,别的都不许!
  张氏没有办法,准备再去求求聂大郎。
  “别去了!”甘氏叫住了她。对老宅只有面子情,昨晚云朵又发那一通火。大郎到现在都没过来问一声,求有用吗?
  “娘!现在只有大郎能救兰儿了!只有他能救了!”张氏哭的两个眼睛都肿了。
  “人家要保他大姐!才不会救这不亲的妹妹呢!”刘氏撇着嘴嘀咕。
  甘氏阴着脸看她一眼,又转过来看张氏,“不管因为啥杀了人,罪名是逃不掉的!”
  张氏睁大眼看着甘氏,“娘也觉得是兰儿杀了人!?”
  甘氏没说话,那么多证据,不是不承认就躲得掉的!昨晚聂兰回来的时候就反常,那脸色都不像平常的脸色。原来是杀了人的。
  张氏哭着摇头,“兰儿她没杀人!她不会的!她不会的!她还小,还是个娃儿!她不会杀人的!”
  “大嫂!你就算喊,也该去衙门喊!到云朵跟前喊聂兰没杀人,喊她大姐杀了人了?帮你们才怪呢!”聂二贵出声道。
  “不会的!不会的!”张氏不相信。不知道说聂兰不会杀人,还是说聂大郎不会见死不救。
  聂二贵又问,“人要不是她杀的,那她昨晚干啥去了?回来的时候就像干啥坏事了!”他决定站在云朵那边了。
  “兰儿…她去二郎那了!她是去二郎那了!”张氏道。
  聂二贵撇撇嘴,“那是二郎想帮她说几句话,才说她去家里了!大嫂可别乱说话!二郎到时候可不会出
  候可不会出来作证的!做假证要坐牢的!”趁这个机会,他们二房和清园搭上关系,大房得罪了云朵,以后好处估计也没有大房的了!大郎也早就不听大房的话了!
  张氏瘫倒在地,失声痛哭。
  王氏却没准备要上公堂,进衙门。杨宗山和几个杨姓人聚在一块商量,不往县衙告了,直接让老聂家赔些银子就算了!人虽然是聂兰杀的,但杨土根和聂兰没仇没怨,聂兰大年下的把他杀了,肯定是杨土根做了啥事儿,有可能禽兽不如,聂兰才把他推下河里,掉在冰窟窿里淹死了!
  而且,杨土根的尸体也不能一直存放在家里,越早商量好越早解决。事情解决了就好了!
  “那让他们赔多少?”王氏一下子想的长远了,“家里可没攒多少银子,光丧事都得花不少。以后我的养老,来福念书赶考,娶媳妇儿,这些可都得银子!我们家就指望着当家的挣钱养家呢!”
  这么算,就赔的多了。杨宗山皱着眉,问她,“那你想要赔多少?”
  王氏想了下,报了个数,“一千两!”云朵那个小贱人买一头牛还一百两银子,那些奶牛都要一千两银子了!人不是云英杀的,老聂家就跑不掉!
  几个人倒吸一口凉气,杨宗山摇头,“这不可能!别说一千两银子,就是五百两,那老聂家就拿不出来!”
  “他们没有,聂大郎有!”王氏咬着不松口。就要一千两。
  “如果他们舍了聂兰呢?就让聂兰抵命了,把聂兰砍头,你们别说一千两银子,估计一千个铜子都没有!反正聂兰也嫁不出去,留在家里也是祸害!”杨宗山媳妇儿抿嘴。
  王氏咬牙,“我闹的他们全家过不下去!”
  杨宗山媳妇儿不知道说啥好了,“聂兰抵命后,你再去闹,到时候聂大郎就该出来说话了!你们娘俩不想在村里过了?”
  “他就算是个举人,还敢咋着我不成!?他敢碰我一指头,我就沾着他们家了!”王氏怒哼。
  杨宗山媳妇儿觉得这事儿这样说,根本说不成,要是白八十两银子,还有可能拿出来。一千两?那是真的没有可能。她拍拍衣裳,站起来走了,“家里还有好些事儿忙,有事儿再喊我就行了。”
  王氏眼里闪过恼恨,她有个聂大郎亲妹妹做儿媳妇,心就歪聂大郎那边去了!可惜人家不愿意认祖归宗!照样占不到好处!
  杨宗山也想撒手不管,但杨土根是他侄儿,已经没了爹娘,他总不能撂挑子不管,“你心别那么渴,想个能说成的,我去帮你说。一千两,就不要想了!没可能!”
  “没有一千,也得八百两!”王氏心里也明白,所以降了二百两,那二百两银子降下去,就像割她的肉一样。
  “要不你自己先去问问吧!”几个人让她自己去。
  聂家老宅那边听是可以放过聂兰,张氏顿时就欣喜起来,“我兰儿真的没杀人!”
  甘氏脸色却不好,一条人命就这么算了,肯定有啥条件。
  刘氏听见要八百两银子,直接跳了起来,“让她去砍头!她杀了人,就去砍头!去抵命!凭啥要放过她!?八百两银子,做梦呢!八两都没有!”
  张氏傻眼了。
  聂大贵也知道,八百两银子根本拿不出来。
  “你们没有,聂大郎有!反正不拿八百两银子出来,我就告你们去衙门!聂兰就必须得死!得给我男人抵命!”王氏咬牙切齿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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