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节

  卧室门虚掩,江安安带着酒气推门进来。
  楚楚原本坐在书桌前翻一本相册,发觉有人床褥,立刻藏到身后。见到安安的脸才松一口气,“你昨晚没回,妈咪好恼火,一连打七个电话去查你同学朋友。你今晚做好准备,如果爹地也在,我们两个都要‘连坐’。”
  江安安并不关心这些,她穿着暗蓝色洋装与浅棕色风衣,头发烫卷,满身疲惫地倒在楚楚床上,仰面望向天花板上玉兰花一样的吊灯,过了许久才突然间发出喟叹,“阿楚,我完了,我真真正正爱上他……”
  “谁?”
  “我的mr.right.”
  楚楚将相册摆在膝头,两只手紧握边沿,喃喃道:“你又不是第一次谈恋爱……”
  江安安躺平,一动不动,好似离水的鱼,竟然带出满身绝望,“这回不一样。”
  “有多不一样?”
  “一想到他就发病,胃痉挛、手出汗,呼吸都来不及。”
  “你是不是真的生病?”
  江安安仿佛生无可恋,“对,相思病。”
  楚楚皱起眉,不能理解,“相思病?听起来早就过时。”
  江安安回应,“真爱永不过时。”
  “你只差上街喊口号。”
  “等你真正遇到你就明白,到时候不要哭着说后悔。”
  “为什么后悔?遇到不是该庆幸?”她还小,不懂情情爱爱隔着千山万水,爱上容易,留下却难。
  江安安不回答,只是像挽留过期食品一样感慨人生短暂。
  因此楚楚单凭直觉猜测,“你是不是爱上有妇之夫?”
  bingo!
  江安安随手抓起靠枕就往她头上扔,“臭丫头,你脑袋上装雷达?一探就准。”
  靠枕被楚楚接住,抱在身前,“假设你爱上同校生,大大方方谈恋爱就好,用不着长吁短叹夜夜买醉。”
  江安安回到平躺姿势,捂着肚子说:“我完了,真的完了。”
  “他真是有老婆的?”
  “不但有老婆,还是艺术家,人穷志高,全靠人养。”
  “那你还爱他?究竟爱他哪一点?”
  江安安眼眶湿润,“我也想知道……也许是他画画时的眼神,也许是我们在画室放纵时太上瘾,尝过就不能忘。唉,我不该跟你讲这些,你从来是白纸一张,浪费这张脸,还有…………”
  “还有什么?”
  江安安跳起来,伸手摸她胸脯,“还有这对ccup小乳猪。哈哈哈,从小到大不知给你转过多少封情书收过多少糖果巧克力,从中一开始,居然没有一个人成功拖你手。喂,你到底想要什么?我看你同郑安琪玩在一起,又不像乖乖女,难道你发誓要嫁刘德华?”
  楚楚双手环胸,准备随时挡住进攻,拧着眉毛嫌恶道:“咸湿佬,你少碰我。”
  “我才懒得管你,等你遇到那位正确先生,肯定迫不及待找我谈心,倒时候我再尽情嘲笑。”
  “拜托你也克制一点,妈咪知道你勾上人家老公,不晓得会气成什么样。”
  “那就要靠你保密。”
  “我没这个义务。”
  江安安微笑,成竹在胸,“那天晚上,我看见你靠在肖劲肩膀…………”
  “喂!”
  “放轻松,我只说到开头。”
  楚楚被戳中软肋,只得低着头不说话。
  “算了,我走了,冲个凉准备迎接河东狮。”江安安正要走,等楚楚暗自松一口气,她却突然转回头,盯住她,“喂,小男生你看不上,不会真的中意肖劲那一类人吧?你当心,我看他鼻子又挺又高,很猛的,你吃不消。”
  “喂,江安安你够了没有?”
  “够了,够了,我立刻走。”她双手高举似投降,倒退着离开楚楚卧室。
  门被带上,但楚楚依然不放心,亲自走到门边反锁。
  浑身无力地回到书桌旁,长长舒一口气,她这才发觉与安安一来一往对话,竟然逼出满手心冷汗。
  而椅子上还摆放着一本普通相册,打开最后一页就能看见光与影的寂寞交汇,勾勒出某某人赛场风光。
  一种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冷静自持,是认命还是漠然?
  回溯从前,她应当感激安琪的花痴,如不是她疯狂追星,她哪来一帧小照寄托她乱糟糟的念想。
  窗外风清,云也淡。
  乌鸦飞过,偶尔叫嚷,“真烦,真烦。”
  周六全市降温,楚楚穿一件米白色粗针毛衣连同牛仔裤轻松赴约。闫子高提早二十分钟站在影院门口,站直身眼神犀利,像个站岗执勤的哨兵。
  一见楚楚,即刻兴奋地冲过来,如能长着长尾,这时候一定摇个不停。
  “阿楚,你想看什么?成龙还是黎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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