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9节

  凭什么替我们决定我们去哪？秦皇朝这种公司，这么好的待遇，为什么我们不知道？我们给你们缴钱上学，但不是让你们替我们安排人生！
  这是自主权受到了侵犯！
  副校长真的急的汗都出来，心中已经把姜副部长骂了个半死，当时说的多好，自己还担心地问，新闻联播要报道秦皇朝，秦皇朝如果捅出来怎么办？
  对方的回答很轻蔑：捅出来？怎么捅？新闻联播焦点访谈的话语权掌握在政府手里，没有真凭实据，就算有了也会被掐掉。在则说，有哪个企业敢说？
  确实如此，秦远峰根本没有抱怨，只是实事求是，也没有拉扯到谁谁谁身上，说自己受到了不公正待遇，别人就说，和上海名校没谈拢，别人不要我们！
  焦点访谈的记者怎么可能知道这里面的弯弯道道？而且说的也是实话，别人借机打个广告而已，全国招工，还是解决下岗工人问题，何乐而不为？
  一道道小溪，明的暗的汇聚到一起，就莫名其妙变成了这种根本没想过的状态。
  学校不敢否认，别人三董事几天跑遍了全上海的名校。拿出了一个个优惠措施，睁眼说瞎话他们还做不到，而且这件事看到的人多了，只是不知道他们就是秦皇朝的人而已。
  肯定？
  这不是要了他们的命？
  以后谁敢来这些大学读书？一个替别人主宰命运的学校？这种名头教育界真的背的下去？
  “同学们，同学们稍安勿躁……”副校长喉咙发干地说。却被接着一大片：“我们要解释！”“为什么不告诉我们！为什么不给我们选择！”“我们只是学生！不是奴隶”这样的怒吼逼了回去。
  他嘴里发苦，面前的人，许多都是优良学生，学校非常重视，但越是这些人，越会考虑自己的日后，他们起点已经很高，出去之后一定会设法走到更高，而校方让他们错过了这种机会，进中国唯一的国际级私营企业的机会，他们如何不愤怒！
  “副校长，我也不想纠缠！”一位看起来文静的女生，说出来的话却充满了火药味：“我们计算机系本届毕业的几十名同学，都在等着我带消息回去！今天我是代表我们同学来谈，不是代表我个人！我们只要求校方重新联系秦皇朝！我们亲自去说！我就不信一个公司能放弃他们的造血根基！”
  “对！我们自己去！”“我也是代表我们电子科学系的！学校不给答复！我就一天不回去！没脸见同学！”
  副校长痛苦地抱着自己的头，十指发白没入自己浓密的头发，嘴唇都因为惊恐，气愤而发颤。
  下面，是同学的围追堵截，这是学校立校之本！
  上面，是姜副部长的高压，这……是学校发展一大助力！
  现在，根基都在动摇，他后悔……太后悔了，当时为什么会答应！为什么不坚持一下名校的风骨！
  “同学们……同学们……”他颓然抬起头来：“一周内，一周内肯定给你们答复！”
  一个学校是这样，上海这个夜晚的学校，几乎都全城愤怒！
  “啪！”一间宿舍门被打开，一位高大的同学风风火火地闯了进来，对着一位正在玩创世纪普通版的同学怒吼道：“玩玩玩！你他妈还玩！你知不知到出了什么事！”
  “怎么了？”那位同学茫然抬起头来，看着眼睛发红的同学，诧异地看着被抢走扔在床上的创世纪，满目惊讶。
  这怎么回事，这部游戏机可以说是全寝室……不，全楼道的宝，自己玩每天都有不少人在旁边看，对方抢走居然不是自己玩，而是……
  扔了？！
  “你知不知道！”同学抓着他的领子问：“做这个游戏机的公司？”
  “当然！”创世纪同学感觉受到了侮辱，红着脸说：“秦皇朝！我大学毕业一定要进这个公司！不是他们，我都想不到游戏可以这么做！这是我们中国人的公司！”
  “那你知不知道！”就在这时候，门口进来三四个人，满脸怒色，为首的女同学喊道：“秦皇朝公司已经在一周前落户上海！而且亲自来我们学校申请和学校合作！但是学校推辞了！”
  “什么？！”创世纪同学愣了不到一秒，猛然站了起来，红着眼睛张口就骂了粗话：“艹！凭什么！老子他妈的给他交钱！他居然不给我们机会！我们又不是他儿子！”
  “就是这样！”女同学怒道：“我们电子工程专业一定要讨个公道！这可以说是中国第一家，世界知名的大型企业！就算是学校也没资格替我们做主！”
  “就是！这种机会留给外省人！怎么行！”“秦皇朝就在上海，没有一个高校答应！这群鼠目寸光的领导！说出去都笑死人！”“走！找主任去！太过分了！”
  交大，电视房，一群人正看着电视。这个年代，这就是最好的娱乐，中国不知道五千人里有没有一个人有游戏机。
  焦点访谈的画面闪过，新闻联播之后，会有一段焦点访谈的预告，告诉大家是什么内容。而今天，平时坐不满的电视房，已经站满了一大群人。
  全部是应届毕业生！
  和电子，管理，金融方面相关的人，几乎无一缺席到了这里！
  “周小狗，你来看秦皇朝的招募工作？”“废话吗？这公司多有名？日本的报纸都经常报道。”“是啊，听说他们在欧美也挺火，还举办过什么比赛。”“资产过亿……啧啧，两亿多啊，听着都羡慕！”“落户上海，还是总部，哈哈，我们这届毕业生有福气啊。”“靠，我都不知道，新闻联播说了我才知道他们居然回来了。”
  焦点访谈开始，秦远峰出现在电视上的时候，顿时不少女生窃窃私语了起来。
  “好年轻啊……”“是啊，还挺帅……”
  男生则是充满了仇富心理，同样窃窃私语：“绝对是戴面具了……”“对，说不定四十多了。”“听说私生活不怎么检点。娶了好几个老婆了。”“我听说还在外面包了好多大学生。”
  当然，这只是悄悄说，他们的注意力，全部集中到了新闻上。
  当听到“秦皇朝目前人员二百四十人，需要扩展到数千人，包括大量电子，游戏，动画，金融，管理和普通人才”的时候，电视房里几乎响起了一片沸腾的声音！
  二百四十比几千！
  这批还有几个月毕业的学子，眼睛都红了！
  然后，他们就听到了“海外深造的机会，前往全国十大城市分公司的机会。外地员工住宿补助，实习期间员工五十美元。”这些话，欢呼声一浪高过一浪。
  试想吧，就在现在毕业的时候，一个国内最牛的私企在大学里说：我们资产xx亿，但是我们就十个人，我们要扩展到五百人！
  这是多高的概率！多大的中奖机会！
  再跟着，徐翔年薪上百万的消息，更是让他们心中期待地无以复加！
  所有人眼睛都在冒光，并且，不仅仅是电子系，不少听到消息的美术系，法律系，金融系……等等凡是能和企业搭上边的系，还有几个月毕业的学生都赶了过来。
  他们能不期待？四年苦读，眼看眼踏出新的一步，直接看到了一个黄金的阶梯，怎么会不兴奋？
  他们只在等着，看那个招聘地点是在哪，明天就去踏破这个门槛！
  甚至不少人都在议论，明天人不知道有多少，组织几点去等等。
  这年代的焦点访谈，收视率仅次于新闻联播的70%！
  这是全国传播的利器！
  但是，随后，电视上的秦远峰歉意地说：“非常抱歉，因为上海各大学校并不赞成和我们的合作，我只能单方面呼吁上海学子考虑我们公司，显然，落户在上海，我们更喜欢就地取材，同时。我们也向全国发出号召，希望对电子娱乐，音乐，动画，漫画有兴趣的有志之士加入秦皇朝……”
  片刻的寂静，人人都以为自己听错了，靠在墙上的猛地弹了起来，坐着的被针刺了一样跳了起来，难以置信地看着电视。
  “艹！谁他妈决定的！真他妈的蠢！是哪个猪脑的决定！”一声愤怒到极致的怒吼打破了这个平静，紧接着，就是如同海潮一样蜂拥而至的暴怒声。
  “我的天！我们啥都不知道！就受到了这种待遇！”“这是愚弄！是蒙蔽！”“艹了！老子今天不揍死这群王八蛋！我就不姓欧！”“太过分了吧！没这么做的！我们根本没听说！由学校直接推荐，比我们自己去找好了多少？！”“他们这种条件都不肯提供！难道是要让我们去那些破产的公司吗？！”“全国都在下岗，我爸妈都下岗了，就指望着去一个好单位！老子正好学的电子！谁敢再把我分到那些要破不破的国企，我就敢在教学大楼上往下跳！”
  “走！找校领导去！”“找系主任！”“我就不信他们不知道了！凭什么给我们决定！”“我们学习完了是给他们玩的吗！”
  第0426章 新闻联播（五）
  一个个学校，短短一个小时，全部调动了起来。
  那些新生，大二生，愣愣地看着自己的学长学姐气的怒吼着走出宿舍，激动点的直接把本系的课本甩了，不停地给系主任打电话，要求联系上级领导。
  “叮叮叮……”催命的电话铃声，从未停过，系主任脸色比白纸还白，手都在颤抖。
  他还没走，他本来很有闲情逸致地在办公室吃了个晚饭，签完了剩下的文件，打算等会儿走，刚换完衣服，焦点访谈也正好播完。还不到门口，就听到了一群愤怒的声音，他直接吓得根本不敢出来。
  他咬着牙抓起电话，用极低的声音拨通了校长的，第一句话就是：“陈书记，我顶不住了……当初是谁的指示，我真的不行了。我现在在教学楼，门口被堵住了，学生在抗议……你们别来接我……你们进来了就出不去了……我只求赶快让上头通融一下这个指示，您……您没看到学校，毕业生根本坐不住了……”
  有人欢喜有人愁，就在上海学校已经沸腾起来的时候，全国看到这个消息的其他学校，却是一片喜庆。
  清华大学，会议室，连夜召开着大会。
  “立刻联系秦皇朝那边！决不能让上海那边反应过来！我们清华才是中国第一名校！这么好的机会，他们放过了，我们不能放过！”
  “无论怎么做，都必须联系上！申请合作！这个公司底气很足！”
  而各个省，各个市的毕业生们，了解到这一条内容的，更清楚在中国异常低调的秦皇朝到底是什么样的公司的学生，几乎都在欢呼雀跃。
  “啪！”一份报告，被甩在桌面上，确切地说，是甩在姜副部长面前。
  “解释一下。”首座的男子揉着眉心，眼睛都有些泛红，声音没有一丝开会讨论的平和，而是如同火山爆发：“这到底怎么回事？！”
  他猛地拍了下桌子，发出“咚”一声大响，茶杯都挑了挑，自己则是站起来怒喝道：“去年刚刚过！你们是想干什么！是想造反？！”
  “看看！给我看看！给我看清楚！”
  “上海交大校长告急！复旦大学校长书记联名告急！上美毕业生在教学楼前抗议！同济大学校长家里现在几十名学生申请上访！每一所大学的学生都情绪激昂！你们是嫌去年闹得不够大？！好不容易修复了一点点的外交关系经得起你们这样折腾？！你们打算再来一出去年的事件？！”
  这位首长是动了真怒，怒吼的时候脖子上的青筋都冒了出来，一只手用力地“咚咚咚”敲着桌子，配合着他的声音，就像战鼓齐鸣。另一只手指着办公室所有人，一个个骂了过去。
  “你们还把不把我这个教育部长放在眼里？啊？！你们自己搞一些小动作就算了！现在弄出这么大的事！朱市长和黄副市长是连夜给我电话！把我从饭桌上叫下来！真是吃个饭都不得安宁！”
  “姜梨花！”他愤怒的目光扫过去，看到低头不语的姜副部长，怒吼道：“低头干什么！是不是问心有愧！？啊？说话，是不是问心有愧？！”
  姜副部长脸色惨白，死死咬着嘴唇，半晌才用几乎不像人声的声音说：“领导……”
  “别喊我领导！我没你这种下属！”首长满肚子的鬼火，恨不得直接拿着茶杯丢过去。
  刚过去的事情，她还敢惹！她就没想过这会让学生暴动？！
  简直就他妈是个蠢货！
  这件事直接让去年中国无外交，她还敢犯险？是不是脑子里面塞的是豆腐渣？
  “自己去找你的领导！”他咬牙切齿地说道。
  他身边，还坐着一个男子，劳动与社会保障部部长高一山。此刻脸色比吃了大便还难看，狠狠瞪了姜副部长一眼，转过头根本不想看她。
  按照平时，首座男子和他平级，怎么会这样不给他面子？大家低头不见抬头见，直接骂姜副部长就是骂他。
  但是现在，朱市长黄副市长一通电话打了过来，直接让男子愤怒异常，这是多蠢才做得出这种事？
  姜副部长感觉全场各位副部长，司长的目光，都集中在她身上。
  除了首座三位，在座二十人，其中七位同级，剩下的全部比她低！
  现在，却用一种看似平静的目光看着她。
  她知道，她都知道，那种平静的目光下，是戏谑，是幸灾乐祸，是不屑！
  你也有今天？这几个字就差写在这些人身上。
  劳副部长一语不发，不是他不想申辩，而是根本无法为姜副部长辩白。
  学生的事情，在90年，真的是谁碰谁死！
  “姜副部长。”首座的男子舒了口气，心中的暴怒仍然如同火焰燃烧，却强行压抑了下来：“你告诉我，你管着学生就业分配，为什么偏偏上海的学校拒绝？这中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什么事？
  姜副部长牙齿都快咬出血来。
  她怎么会想到，一个商人，就是这么一个小小的憋亏，别人就是不吃！别人就是敢用这种方法捅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