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明朝做仁君 第260节
不,不是这样的,陛下肯定是在意的。
朱翊钧看了曹一夔一眼,笑着说道:“继续说。”
“是,陛下。”听到这话,曹一夔即便有些不明所以,还是继续说道:“灶户的日子不好过,但是盐场却非常赚钱,只不过大部分都被贪污了。从上到下,所有人都在伸手,无论是地方官,还是盐场的官员,没有一个例外的。”
“这些人倒卖私盐,甚至让灶户没日没夜的干活,多产出来的盐和私底下扣下来的钱就变成了他们自己的。他们会把这些盐大张旗鼓的卖给那些盐商,表面上看这些都是官盐,但实际上全都是私盐。他们在里面大发其财,所有人都赚得盆满钵满的,包括那些盐商也一样。”
“除此之外,这些人还囤积居奇、哄抬物价。他们培养了很多的官员,也腐蚀了很多的官员。无论是地方官员也好,还是京中官员也好,全都有人在为他们当家作主。”
这个朱翊钧也知道,而且知道得非常清楚。
张居正非常信任的手下,三边总督王崇古他家就是盐商,在晋商当中占据非常大的规模。
除了王崇古家以外,还有张四维,堂堂的内阁次辅家也是大盐商。在整个晋商当中,张四维他家都是数一数二的。
这些盐商在官场上拥有着非常大的力量,基本没有什么人可以和他们斗,整个官场从上到下全都是他们的保护伞。
如果不是有自己在帮忙,曹一夔根本坚持不到这一天。他早就会让人弄下去,甚至会死在任上。
不要以为那些人不会杀人,他们会管什么官场规矩?
真到了逼死人的时候,没有人会害怕杀人。拼命博命,他们都敢做。他们手底下蓄养了很多贩私盐的贩子,那些人可都不是好惹的。
要知道,在大明朝贩卖私盐可是抄家砍头的大罪。但凡是敢干这些的人,基本都是亡命徒,把刀别在裤腰带上干这种事。你让这些人杀个把人,根本就不算事。
等到曹一夔讲完,朱翊钧轻轻地舒了一口气,说道:“你一路上舟车劳顿,辛苦了,回去吧,好好的休息休息。关于如何任用你,朕要好好的想一想。”
“是,陛下。”曹一夔闻言,面露失望的神色。
他虽然知道这件事难度非常大,甚至刚开始还想过如果陛下不管的话,或许也是一件好事,毕竟不会闹出乱子来。所以在说这些事的时候,他还考虑过事太难了,是不是和陛下说?
可是事到临头了,曹一夔才知道,自己根本不是这么想的。自己就是希望陛下管,希望陛下能让自己也参与进去!
哪怕是死,哪怕是粉身碎骨,自己也愿意!
在这一刻,陛下没有说什么,曹一夔的心一下子就空了。
曹一夔趴在地上给朱翊钧磕了两个头,随后站起身子就向外退了出去。
只不过走的时候,曹一夔的身子都佝偻了下去,像是被抽走了精气神。
朱翊钧看着他的背影,良久没有说话。
大殿里面的气氛十分压抑,所有人都知道陛下的心情不好。所有人都躬着身子,话都不敢说。
朱翊钧转头看向张诚,缓缓的说道:“张诚,敢不敢做刘瑾?”
闻言,张诚就是一哆嗦,脸色急剧变化,扑通一声就趴在了地上,咣咣的磕头。
他一边磕头一边说道:“陛下,奴婢可不敢做刘瑾!”
刘瑾的确生前权势熏天,可是他怎么死的?
凌迟处死。
张诚即便是贪恋权位,可也不敢做这样的事。要是成为刘瑾的话,实在是死得太惨了,他实在是没这个胆子。
朱翊钧想了想,就明白了,又问道:“那汪直呢?”
听到这个名字,张诚的心里面就是一个激灵。
汪直这个名字如雷贯耳,当年的西厂厂公,那是多少人都向往的存在?
权倾朝野,如日中天。关键是他的下场也非常好,最后成化皇帝没有杀他,而是把他送到南京去养老了,安安稳稳的过了一辈子。
第三九九章 藩王不宰白不宰
提到汪直,是因为朱翊钧想起了成化皇帝。
成化皇帝是在大明朝历史上最被低估的一位皇帝,对他的评价也是最不合适的。
土木堡之变,英宗复辟,可以说大明已经到了岌岌可危的地步。边关危机四伏,国内文官专权,大明朝皇权前所未有的虚弱。就在这种情况下,大明朝的成化皇帝登基了。
看看成化皇帝登基以后做的事就知道了,这是一个能人。
他任用了汪直,干掉了很多人;创立了西厂,同时压制了东厂和锦衣卫,然后大肆地清洗朝堂;富国强兵,看看他打了几次仗就知道了。
现在摆在自己面前的路不多,要么就弄一个汪直出来,要么就走另外一条路。
朱翊钧觉得自己身边也就张诚适合做汪直了。
张诚也明白皇帝的意思,刚刚曹一夔的话他也听到了,皇帝就是想针对盐商。
可是在其位谋其政,张诚很清楚盐商是一个什么情况。自己这个小身板,如果去硬碰硬的话恐怕不行。即便有皇帝支持自己,难度也太大了。
不过想到汪直能做到那些事,再想想权倾天下的刘瑾,张诚的心里边也忍不住激动了起来。哪一个做太监的不想有那么一天?
张诚在地上咣咣的磕头,一边磕头一边毕恭毕敬的道:“奴婢谁也不想做,奴婢只想做陛下的奴婢。只要陛下吩咐,无论是上刀山还是下火海,奴婢都愿意去做!”
朱翊钧轻笑了一声,摆了摆手不在意的说道:“行了,退到一边去。”
就在刚刚,朱翊钧已经换了主意。他不想用第一个主意了,而是想用第二个主意,学明太祖朱元璋。
虽然第二个主意的风险比较大,但是他想试试。
当年朱元璋掀起了几次大案,仔细去看就知道了,他的每一场大案的背后都有着不同的政治目的。这里面有没有人是被冤枉的?
有。
被冤枉的人多不多?
朱翊钧敢保证,并不多。有的人或许不是因为大案牵扯到的,但肯定也有别的事罪名足够被下狱。
比如这一次自己想要收拾盐商,想要收拾这些大小官员,最好的办法是什么?
是去查他们盐政上的案子吗?
不是的。只要你去查,就会和他们纠缠,双方就会发生很大的事。无论是对方销毁证据,还是自己这边严打,都会出问题。双方在官场上、在民间都会有一番争斗,甚至对方会故意把食盐炒到一个天价、闹乱国家的经济。不管是什么乱七八糟的事,这些人都干得出来。
他们手里面握着大量的金钱,很容易出事。在这样的情况下,自己想要把他们干倒,就绝对不能从这个战场上下手。但是可以换一个角度,搞一个别的大案子出来,这个大案最好的办法就是谋反。
只要牵扯上的谋反,无论是什么人,全都会被弄进去。
只要自己这边查出来他有问题,那么他就是有问题,没有人敢在这件事上跟自己唧唧歪歪。
比如自己现在栽赃张四维,说他造反,就可以通过他把和他有牵连的人全都拿下。所有的那些晋商、盐商,还有走私草原的商人,全都可以一勺烩。在这样的情况下,不管是谁,自己都有把握把他们干掉。
只要牵扯到这个案子里的人,全都抓进来。至于说证据,那没有关系,只要闹腾起来,就有足够的证据;即便没有,也会有人编出来。只要搞这么一个大的案子,就能把他们一扫而空。
你说没有证据,我说有证据,你看你们家私藏了,盔甲、兵器,还有谋反的旗帜,看看你们家用的东西居然敢逾制?还说你不想造反?
说我栽赃嫁祸是为了你们家的盐?
别开玩笑了,根本就不是。是你图谋不轨想要造反。
谁想为你说情?
谁为你说情,那他就是有牵连。来人,把他拿下,也查一查!
这样,案子就会如滚雪球一般滚起来,只要自己想要,把谁拿下都可以用这个理由。
当年朱元璋就是这么干的,甚至时隔十几年以后还能用同样的理由,你居然是胡惟庸同党?你居然是李善长余孽?都怪朕一时粗心大意,太相信你了!居然都没有看出来!
只要这么一搞,就没有什么事是搞不定的。把所有人都用这个罪名扫掉,如果愿意投降的,把家产拿出来的;认罪态度良好的,那可以留你一命;那些罪大恶极的,绝对全家死光光。
原本朱翊钧是不想这么干事的,因为只要这么一干的话,就会骂名缠身,到时候不见得有多少人骂自己。
就像后世很多平民百姓都会骂朱元璋,说他残暴。可是让他们去明朝走一圈就会发现,普通百姓绝对不会骂朱元璋,因为朱元璋对他们是真的好。百姓被官员欺压了,都可以带着官员去京城告状。甚至在京城里面,老百姓家里面的猪丢了,都敲登闻鼓去找皇帝,请皇帝帮他找猪。即便皇帝搞出那么多案子,杀了那么多人。
听了曹一夔的话之后,朱翊钧就动了这样的心思,何必在盐政上和他们纠缠?
这些人已经把整个盐政编织成了一张密不透风的大网,从上到下都是他们的人,搞出事来也很麻烦。真到了那个时候,查起来太费劲了。
何况朝廷当中也不知道有多少人是他们的人,连张四维、王崇古都是,你怎么去查?
你根本就查不出来。只要你一动手,就会在朝堂上演变成旷日持久的争执。
自己可没有时间去和他们争这些,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一击即中,想一个合适的罪名把他们全都拍死。
只不过这里面就需要一个人选,造反的主角。有人要造反,那总不能是稀里糊涂就什么人都可以造反吧?
如果地位不够的话,想要造反也不可能成功。
皇帝你总要拿出一个重量级的顶缸人物,什么人最合适?
简单,现成的,藩王。
不宰白不宰。
第四零零章 藩王都不堪用啊!
坐在龙椅上打了一个哈欠,朱翊钧开始寻找一个合适的人选来背黑锅。
他的目光第一个就投向了地图上的山西。
山西比较有地位的藩王有秦王、代王,还有晋王。
可无论秦王还是代王,去年刚刚承袭爵位,年纪还很小,说他们造反实在是有一些不太合适。
唯一能盯上的也就是晋王了。可是如果说晋王要造反,这还是有些不太合适。朝野上下谁不知道他们家是什么情况?
当年在靖难的时候,晋王家可是吃了很大的亏,被朱棣收拾得够呛。当时朱棣还废掉了晋王的嫡长子,换上了他的庶子朱济熿。
朱济熿不喜欢父亲宠爱其兄,又得知兄长对于明成祖篡位心怀不满,就成天借机在明成祖前不断诋毁兄长朱济熺。
结果在永乐十二年九月辛未朔,朱济熺被废去晋王爵位,去守其父的陵园,朱济熿遂袭封晋王。
朱济熿成为晋王后更加顽劣残暴,向嫡母晋王妃谢氏下毒,更是软禁了朱济熺及侄子朱美圭(即后来的晋宪王);后来更和汉王朱高煦结盟密谋反叛。
终于在宣德元年八月,朱高煦举兵反叛,但是很快就以失败告终。晋府的官员揭发朱济熿和朱高煦结盟一事。次年朱济熿就被革爵,发配高墙,卒年不详。
等到朱济熿没了以后,他大哥的侄子再次继承了王位。正是因为这一场折腾,整个晋王府上下都害怕的不行,基本就留下了传统:皇帝怎么说我就怎么干,从来都不忤逆。
在所有的藩王里面,如果要弄一个听话排行榜,晋王家绝对能排在靠前。所以这个时候说他造反,实在是不太合适。毕竟人家名声在那里,是祖祖辈辈积攒下来的。
而且这一家人非常乖,整天躲在家里面连门都不出,基本也不做什么违法乱纪的事。
这就很难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