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因为是她，所以可以义无反顾

  儿时那场火，烧得他的童年都是阴影。
  即便现在想起来，他都感觉周围在灼烧，吸进肺中空气带着浓烟，毛孔炸开，血管里流淌的血液快要沸腾。
  浓烈的火，烧的眼前一片金红，视野被掠夺。
  他听到妈妈一声又一声地对着自己说没事的，消防员叔叔很快就要来了，再撑一下，不要睡着！
  他听到木材被火烧的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听到东西一点一点坍塌下来的声音。
  他闻到了肉被烤焦的味道，很恶心，很难受。
  那是他妈妈的肉。
  被木梁压倒的时间，每一分每一秒都是那么的漫长，在此刻，他才知道生命是那么的脆弱，那么不堪一击。
  在绝望之时，他看到了消防员。
  他们被救起来，妈妈被抱着离开。
  那一瞬间，他松了口气。
  被抱到外面，放在救护车上时，他才发现，原来空气是那么清新，黑夜原来也可以那么的明亮。
  妈妈的手，被烧的很严重，留下了很丑的疤痕。
  儿时的他，会抚摸着妈妈手臂上的疤痕，想着火海中的事，然后就止不住地落泪。
  有一件事，他谁也没有告诉。
  就是被救出来之后的一个月，他每个晚上都在做噩梦。
  梦见没有逃出火海，梦见他和妈妈死在火海中。
  大火将他吞噬，烧着他的肉体，每每都是大汗淋漓地惊醒。
  他不敢告诉任何人，因为妈妈还在住院，爸爸医院家里两头跑，他不想成为他们的累赘。
  虽然后面也没怎么做噩梦，但也会隔叁差五做一下。
  好几次他都分不清到底是梦境还是现实。
  再后来，哪怕是从新闻上看到大火，他都会害怕，身体会不自觉地紧绷着，汗珠一颗一颗地往下落着。
  就连踏进厨房，都是做了好几年的准备才有了勇气他进去。
  再后来，他才知道原来那天起火地方，是夏言的家。
  那一晚的她，是不是也和自己一样，在火海中不知所措？
  他有些后悔，如果自己知道那是她家的话，就会义无反顾地冲进去。
  可是他真的可以义无反顾地冲进去吗？
  他不知道，不确定。
  “没事了，都过去了。”
  夏言伸手握住他发抖的手，才发现他的手都是汗。
  苏迟垂眸看着他的手，薄唇微勾，淡笑着：“嗯，都过去了。”
  或许，可以义无反顾吧。
  因为是她，所以可以的！
  这个暑假，杨轻一次都没有回来，夏之海倒是来了好几次，每次都带着一大堆的吃的给她，还和她说抚养权的进展。
  毕竟是全省中考第二的人，杨轻怎么可能会放弃，而且马上就要高叁，一旦高考名次更好，对她的补习班而言，更是活脱脱的大招牌！
  然而在高二下学期开学初，夏言迎来了自己的噩梦。
  她也算明白了，那时候顾沉彬过来找他们说的话是什么意思了。
  “东西收好就准备过去了，没必要带的就不用带，到时候让你后爸给你重买就好，反正他有的是钱。”杨轻坐在沙发上发着消息：“对了，你后爸有个儿子，和你同一所学校，到时候多给他补习补习，听到没。”
  夏言站在原地，并没有去收拾东西，愣愣地看着她，有些无法接受这个事实。
  杨轻放下手机，见她啥站着，拿起杯子朝着她脚边砸过去：“傻了是不是啊，赶紧给我去收东西。”
  “我不搬，我就住在，要走你走。”
  “今天苏迟不在，我就是打你，也没有人可以过来帮你！”杨轻站起来，走到她面前，望着她那张和夏之海有几分相似的脸，咬着牙骂道：“别逼我打我，滚去收东西！”
  撕破脸皮的那一天，杨轻就脱下了厚重的面具，不在扮演温柔和蔼的母亲，直接暴露了本性。
  夏言漆黑的眸子，丝毫不畏惧地看着她。
  她不会搬走，她就要住在这里！
  “妈，我过来帮你们收拾东西了。”熟悉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顾沉彬嘴角勾着笑走进来：“妹妹，带哥哥去房间吧，哥哥帮你收拾东西。”
  顾沉彬朝她上前走了一步，她就后退一步，摇摇头。
  “滚……滚出去！从我家滚出去——”
  她妈妈二婚了，对象是顾沉彬的爸爸！
  顾沉彬成了她法律上的没有血缘的哥哥。
  她不能接受，她无法接受！
  她不会搬家，那不是家，那是地狱！
  “夏言！”杨轻怒吼着，瞪着她，转眼却又一副讨好似的看着顾沉彬说道：“彬彬，你妹妹她今天心情有些不太好。”
  她上前抓着夏言的手，拽着她进房间：“这是她房间。”
  顾沉彬笑着跟上去。
  夏言甩开她的手，直接冲了出去。
  楼梯上，苏迟正好回家，迎面被她撞了一下，下意识地伸手环住她的腰。
  “言言？”
  他看到她眼尾泛着红，刚要问怎么了，就看到顾沉彬从她家走出来。
  夏言感受到身后的视线，拽着苏迟的手腕直接冲下楼。
  天黑雨大，她牵着他奔跑在大雨之中。
  没有目的地，不知道去哪里。
  苏迟反手一扯，将她拽入怀中。
  “别跑了，我们不回家。”
  她没了半分力气，依偎在苏迟怀中发声大哭着。
  泪水混着雨水打湿他的衣服。
  他们在大雨中拥抱，不顾路人的眼光。
  他只想好好抱抱他的女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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