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6节

  第1889章 疯狂的坂本
  小野冲出去以后,最少有几十个鬼子的视线尾随了过去,然后,当他们忽然发现小野肋部冒起白烟的时候,不禁全部慌了。“小野这个疯子!”“小野这个混蛋!”……众鬼子一边痛骂着,一边赶紧找地方躲藏。村正少武也气坏了,小鬼子跺着脚一头扑倒在地上,而他才身子才刚刚接触到尚算柔软的地面,小野怀中的炸药包就爆炸了。
  “轰!”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响起,小野整个人于火光中被肢解,气浪以小野所处的地方为中心汹涌开来,离爆点比较近的鬼子受到波及,两个转身狂奔的鬼子直接被掀起撞在树上,口喷鲜血人事不省。还有一个后背被弹片射成了马蜂窝,哀嚎着栽倒在地,四肢抽搐着一时没有死绝,更加深了其他鬼子心中的恐惧感。
  距离村正大约有两百多米的坂本孝志看到这一幕,小鬼子气得脸色发青,气急败坏的对身边一干手下吼道:“为什么会这样?都是特攻?为什么我们的人就不能做到支那人那种程度?!八格,一群胆小鬼!窝囊废!八格……”
  肖安宝此时终于弄清楚了状况,激动的心情有所缓解,他坐在地上,爆炸声中点燃一颗烟,深深的吸了一口然后缓缓的吐出来,对卢大大声说道:“不可否认,自杀战术是小鬼子先发明的。但是小鬼子要是觉得自杀战术无敌的话,那可就大错特错了!”
  因为左建雄率先挑起的自杀战术对垒,等待中的苦战迟迟没有发生,而毫无疑问的是,时间拖得越久,对于学兵军肯定越有利。肖安宝和卢大这才有心情谈论起似乎与这场战斗没有直接关系的事情。
  卢大一边警惕的注视着前方,一边应道:“居然敢在丛林中实施自杀战术,小鬼子真是自作孽不可活啊。他们的敌人,可不仅仅只有我们,这里的任何一颗树,利用好了都是我们的战友。”
  “没错。说起丛林战,不是我自吹自擂,学兵军中我们第一师自认第二的话,没有哪个敢称第一。”
  “旅座,我还是喜欢山地师这个名字。”
  “不就是个名字嘛,不值得太计较——”肖安宝正说着,不远处又传来一连串剧烈的爆炸声。因为发生爆炸的地点距离他们又近了一些,他拿起望远镜看过去,正好看见一个学兵猴子一样从一棵树上溜下来蹿入了身后的一片丛生林中,他咧嘴一笑道:“我决定了,以后的训练要加强攀缘这一科目的训练。菲律宾别的没有就是树多,得好好利用。”
  “旅座英明!”
  “少拍马屁。咦,机枪连那里的战斗似乎变得激烈起来了,小鬼子难道还分兵了?”
  “旅座,我派个兄弟过去看看?”
  肖安宝做个噤声的手势,侧耳倾听一番,神色一松说道:“机枪连的火力输出还算稳定,而且后面卫青式的枪声起来了,看来是老乔他们已经支援上来了。传令下去,让兄弟们放稳一点,坂本支队蹦跶不了多久了!”
  坂本孝志分出一个大队的鬼子尾随那个发生溃败的大队继续沿着山路突围,本就是抱着浑水摸鱼投机取巧的心思。然而,因为第十五旅已经从山路西侧包抄过来,所以这一个半大队的鬼子非但没能投机成功,反而沦入了被前后夹击的命运。
  战斗又持续了一刻钟左右,村正少武的特攻队在再次拉稀了阵形以后,终于向前推进了大约三百米左右的距离,出现在了肖安宝坐镇的防御阵地前。而此时,包括他在内,还活着的特攻队员已经不及一半了。
  躲在一棵被炸得树身漆黑的榕树后面,村正发现前面出现了一块大约三十余米宽度、存在着明显人为痕迹的开阔地,他意识到开阔地后面的高地上肯定有重兵防守,不敢轻举妄动,将集束手榴弹交给一个手下,跑回去向坂本孝志报告。
  部队西南方向的卫青式突击步的枪声变得越来越响、越来越密集,坂本孝志知道肯定是守军主力杀到了,脸上阴沉得几乎能滴下水来,恰逢此时村正向他报告,他语气不善的反问道:“村正君,你难道已经完成任务了吗?”
  “阁下,开阔地不适合——”
  “八格!”坂本不等他将话说完先是一个耳光扇过去,然后一脚将他踹倒,骂道:“开阔地就不能发动特攻战术了吗?你听不见第四师团的枪声吗?只有五百米的距离了,只有五百米,我们就能够突围成功!你难道希望我们都死在这里吗?混账东西,还不赶快回去,支那人的主力部队已经杀过来了!”
  村正爬起来,“哈依”一声掉头就走。而不知道是不是心情激愤的缘故,回去特攻队的时候他没有太在意隐蔽身形,于是,才离开坂本不过三十米左右的距离,他的头上忽然爆开一朵血花,小鬼子一头栽倒在地,再也没能爬得起来。
  目睹这一幕,坂本的脸色更加难看,挥起指挥刀狠狠劈在身前的一棵树上,厉声骂道:“村正这个混蛋,临死都不能体现自己的价值!这种废物,就该早点死啦死啦的!”
  坂本盛怒,围拢在他身边的众鬼子噤若寒蝉,一个个低着头不敢答话。
  坂本却没放过他们的意思,秃鹫般的眼神从众鬼子脸上扫过去,阴声道:“谁去接替村正的位置,没有人想主动为我分忧吗?”
  没人应声。
  “八格!岩本,你的过去!”
  一个戴着眼镜的鬼子少尉抬头看了他一眼又立刻低下头去,战战兢兢的说道:“阁下,我,我是参谋——”
  “参谋?参谋怎么了?你平时不是口口声声愿意为天皇陛下的事业献出一切的吗?八格,胆小鬼,窝囊废,你信不信我一刀劈了你?!”
  “阁下不要啊,我这就去,我去还不行吗?”
  “八格,不见棺材不掉泪的家伙。集合队伍——都聋了吗?我现在命令你们立刻集合队伍!”
  “哈依!”众鬼子大声应着,纷纷跑离了坂本的身边。
  坂本阴沉着脸向特攻队所在的位置走去,一边喋喋不休的说道:“老子不信了,第四师团的援军近在咫尺我们就闯不过去!五百米,才五百米的距离,就是用人头堆,也能堆出一条道路来!”
  “坂本阁下疯了!”
  “嘘,小声一点!”
  “我们现在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难道你想投降吗?你要知道,学兵军根本不要俘虏——集合!立刻集合!”
  “我没听错吧,集合?把后背卖给支那人吗?”
  “哪个混蛋下的命令!这不是让我们放弃抵抗吗?”
  坂本孝志有没有疯无法考证,但是他这道集合命令显然是不合时宜的。丛林中不知道多少双眼睛和多少支卫青式枪械正在寻找着战机,正如鬼子兵自己所说的那样,因为这道集合命令,他们等于放弃了抵抗。于是等鬼子们完成集合的时候,不下五百个鬼子因为后背后者后脑勺中枪而一命呜呼,死都没能瞑目。
  第1890章 我要投降
  付出了五百多人的代价,坂本支队终于完成了一次战时集合。而颇具讽刺意味的是,他们这边才将将完成集合,第8联队在江一戈的指挥下,却开始撤退了。江一戈的撤退是有充分理由的,一度热闹非凡的战场忽然变得冷清下来,这说明坂本支队的突围行动已经失败了。此时第8联队就是留下来也于事无补,反而有可能被学兵军趁势吃掉的危险,此时不撤更待何时?江一戈一边命令且战且走,一边向泽田茂汇报了战场情况。泽田茂接到他的电话以后长叹一口气,也不给予他肯定回答,只是传令流川建一,让他立刻准备撤退事宜,全军回撤帕加迪安。
  第8联队开始逃跑的时候,坂本孝志正在面红耳赤的对仅剩的两千五百余鬼子发表着“最后的演讲”,小鬼子吐沫横飞的正吼得起劲,狼狈从山路上逃回来的副支队长荒木丰男听出动静不对,凑到他耳边说道:“阁下,北边的枪声好像停止了!”
  坂本孝志一开始没能听进去,狠狠的瞪了他一眼以后继续吼着:“……天皇陛下正在天上看着我们的表现,拿出你们吃奶的力气来,给支那人一个惨痛的教训,让他们从此看见我们的旗号就浑身颤抖——”
  “天皇陛下在天上看着我们,坂本难道真的疯了?这样的话也敢说,他是诅咒天皇陛下驾崩御天吗?”荒木丰男这样想着,忽然全身打了个寒战,他抬起头来,正对上坂本布满血丝透着寒气的双眸,赶紧立正站好了。
  坂本厉声问道:“北边,北边怎么了?”
  “枪声停了。”
  “啊!第四师团的这帮窝囊废,泽田茂这个胆小鬼!八格!他们就不能再坚持一分钟吗?冲锋,冲锋!岩本,岩本呢?!进攻,进攻!”坂本忽然挥舞着指挥刀歇里斯底的喊道,站在他身周的鬼子唯恐被他的指挥刀砍到,不约而同的齐齐往后退去。
  坂本的疯狂虽然骇得人怕,同时也影响到了相当多的鬼子。
  岩本的眼镜不知道什么时候摔碎了一只镜片,小鬼子怀抱着一捆集束手榴弹,身子一边打着颤一边嘶吼着:“特攻队,跟我上!”然后一马当先的就冲了出去。
  冲出去几米,小鬼子扯起嗓子带着哭腔唱起了一首军歌:“你和我如同第二季度的樱花,一起盛开在学校的花园里,正在盛开的花朵,为了国家可以凋落……”
  小鬼子才唱出几句歌词,坂本怒了,吼着:“八格,岩本这个混蛋,居然敢乱我军心!”抬手就是一枪。
  岩本背心中弹,小鬼子踉跄着站定,缓缓转过身来,嘴里继续哼着“凋落,凋落。”右手猛的一扯,怀里的集束手榴弹登时“嗤嗤”的往外冒起白烟来。
  紧跟在他身后的众鬼子目睹此景,无不大惊失色,有人喊道:“快,扑倒他!”又有人喊:“岩本这个混蛋,他疯了!”
  岩本忽然哈哈大笑起来,然后大叫道:“一起凋落吧!”向自己的战友扑了过去。
  紧跟在他身后的都是怀抱炸药包或者集束手榴弹的特攻队员,只看见一团绚丽的火光炸开,下一刻,一连串的殉爆声轰隆隆响起,须臾,最少三团蘑菇云腾空而起,百多个鬼子被烟火笼罩其间,鬼哭狼嚎声中被气浪撕碎,成了这片滋润这片开阔地的肥料。
  “小鬼子疯了!”卢大轻声道。
  肖安宝冷哼一声,举枪步枪就射,一边喊道:“打!”
  突兀的,最少两百支卫青式突击步同时喷吐出火舌,冲在最前面的鬼子特攻队员瞬间被点爆,爆炸声此起彼伏,簇拥在一起的几百个鬼子成了爆炸的殉葬品。一片日式惨嚎声中,日军的士气陡然降至冰点以下,溃败再次不可避免的出现了。
  “跑吧,坂本孝志疯了!”
  “疯子,一群疯子!”
  ……自以为保持着清醒头脑的鬼子一边咒骂着一边转身就跑,他们和依旧保持机械式冲锋的战友撞在一起,登时一片人仰马翻乱成一团。
  肖安宝目睹此景眼睛一眯,喊道:“小孙,吹冲锋号!”
  孙耀海二话不说抽出腰间的小号“滴滴答”的吹奏起来,霎时间,整片丛林都发出了震耳欲聋的喊杀声,所有听见冲锋号的学兵皆向这边蜂拥而来,枪声爆豆般响起,日军的士气再降,直接溃不成军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回光返照,坂本孝志此时反而冷静下来,小鬼子一刀劈翻面前一个张皇失措转身逃跑的鬼子,然后举刀呐喊道:“天皇陛下的勇士们,死战,死战!”
  他喊声未绝,忽然额头上爆开一朵血花,小鬼子踉跄后退两步,嘴巴依旧大大的张着却再无声音发出,下一刻仰天栽倒,登时又引起小鬼子一轮惊呼:“坂本阁下死了!”“支队长玉碎!”
  “不打了,投降,我要投降!”一个鬼子忽然双膝跪地,高举手上的十五式半自动步枪哭喊道。
  他身边的一个军曹见到,睚眦欲裂的骂着“懦夫”,抬手就是一枪打中这个鬼子的心口。下一刻,他的脑门爆开一朵血花,一头扑倒在地,步其后尘去了。
  堪称一面倒的屠杀。
  面对四面八方杀过来的学兵,不少鬼子仓促间想要举枪瞄准,立刻就被扑面而来的弹雨给放倒了。一批又一批鬼子惨叫着倒在血泊中,学兵军的包围圈越缩越小,最终,三百余鬼子被驱逐到了一块方圆不过一百多米的地方,他们面色惨白的簇拥在一起,不少人双手颤抖着,连枪都拿不稳了。
  荒木丰男很幸运,两千余名鬼子被先后歼灭了,他不仅侥幸未死,甚至连轻伤都没有。小鬼子显然没想到这仗会打成这样,坐在几个小鬼子中间,一边喘着粗气一边思虑着,嘴里喃喃道:“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会这样?”
  “阁下,我们投降吧!”他的身后,一个看上去还是个孩子的鬼子抽泣着说道。
  “没用的,支那人,不,是学兵军,他们,他们不会接受我们投降的。”一个军曹颤声道。
  “那怎么办?我不想死啊,呜呜,我想回家,我想我的妈妈——”
  第1891章 向前看
  但凡具备一点智慧的生命,就不可能对死亡不心存敬畏。蝼蚁尚且偷生,日本人当然也不例外。纵然被武士道精神给洗了脑,纵使心中真将天皇当做了神明,可是当死亡真正降临的时候,他们的表现其实并不比遭受他们伤害的他国国民有多大的差别。
  有一个人带头,立刻就会有人跟上。完全崩溃的鬼子兵跪倒在地,喊着妈妈,涕泪横流;还有畏惧学兵军战场纪律的,生怕做无头之鬼,直接调转枪口对准了自己,或者和同乡横枪相向,“呯”的一声中双双归西……
  持续包围上来的学兵们又是另外一种情景。历经一个多星期,第十五师和第十四师的学兵兄弟再次见面了,生性豪爽的哈哈大笑着朝熟人冲过去,一个熊抱,狠狠的在对方后背上拍上两巴掌,用或许只有他们才听得懂的乡音土语叫道:“狗日的,你娃还么死嗦!”感情含蓄细腻的,含泪看着熟悉的面孔,良久喃喃道:“好,好!”
  肖安宝和乔安明在一干手下的簇拥下大笑着走到了一起,后者重重一拳擂在前者心口,笑骂道:“老肖,你狗日的可瘦了!”
  “可不是,这长时间白天黑夜的趟山涉水,好觉都没一个,能不瘦吗?”
  “不是说你们整编了不少美国人和菲律宾人的吗?人呢?”
  “在后边呢,很快就能看到了!”
  一边是穷途末日,一边是胜利会师,天堂地狱两重天。
  小鬼子有组织的抵抗已经不存在了。肖安宝和乔安明也就不急,两个人勾肩搭背的正说着悄悄话,第十七旅姗姗来迟,沿着山路杀了过来。
  他们的对面,王老虎扛着挺歪把子,和夏普等人谈笑风生的走过来,不像是打仗,倒像是踏青的。
  四方会齐,肖安宝问乔安明:“师座有没有特别的指示?”
  日军满编的一个支队,将近七千人的队伍不到五个小时就只剩下了包围圈中的两百余人,在美国人看来实在是太不可思议了。他们频频用打量非人类的眼神打量着第十五旅和第十七旅的学兵们,蓝眼珠一霎一霎的,真正的心悦诚服。
  “师座没给硬性指标。抓活的吧?反正已经俘获千余人了,不在乎多这两百人。”乔安明答。
  “都俘获千余人了?”肖安宝有点惊讶。
  乔安明摇摇头一副不以为意的样子:“大阪师团的,没啥意思。”
  “有总比没好。”肖安宝笑,很是贼眉鼠眼。
  “一个支队规模的日军,人数在七千左右,五个小时不到,全歼!学兵军参战的不过只有三个加强旅。至于我们,哦,实在是令人汗颜,用中国人的话说,多一个不多少一个不少,可怜的是,我们就是这样的角色……”——《夏普回忆录》。
  夏普谦虚了。这一仗美菲联军虽然贡献不大,但是却绝非他所说的那样多他一个不多少他一个不少。别的不说,单单从多达七百余的伤亡人数上也可以看出,美菲联军是真正拼了命的。如果不是遇上脱胎换骨的印尼人,而是遇上正儿八经的大阪师团的鬼子,他们就未必不能赢得一场大胜。如果不是王老虎率人及时支援上来,美菲联军肯定难免崩盘,鉴于此,上到夏普,下至一个列兵,美国人和菲律宾人皆百思不得其解:同样的敌人,学兵军对上就砍瓜切菜似的,他们遇上却好像一口咬上了石头,没能咬碎也就罢了,还差点将满口牙给崩掉了。真想不通啊,神秘的学兵军!
  开战之前,美菲联军因为今天凌晨奇袭得手精神普遍不错,经此一战,一个个再次回到之前的状态,虽然没有垂头丧气,但神情还是显得有些沮丧。
  战后的丛林,处处遗留着战争的痕迹。硝烟弥散,血腥味充斥着鼻端。破损的残肢、散成零件的武器……
  学兵们正在清理着战场,战友们的遗体被他们从丛林中抬出来,整齐的放在路边。戴着医护兵袖章的学兵们将一张张洁白的床单将他们遮住,一些永远沉睡的学兵身边,他们的亲人、战友跪在一边小声啜泣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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