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节
站起身来,楚阳娿对大何氏与大许氏点了点头,说:“那我就先回去了,大伯娘二伯娘,官儿明天再来拜访。”
大何氏跟大许氏半天没有点头的意思,楚阳娿笑笑,自己转身走了。
等她一走,小许氏就抱怨起来:“这个楚阳娿,伶牙俐齿,当真了不得了。”
“泥人儿也有三分土性呢,回门日子都还没到就急着逼人家纳妾,谁心里也不会高兴。”说话的事小何氏。
刚才她虽然跟小许氏是一条战线,但背过楚阳娿,就泾渭分明了。
闹出丑事的事许家,跟她何家可没关系。不过她倒也不敢多说,毕竟自己的婆婆姓许,小何氏只好捏着手绢,盯着面前的点心流口水,哎,真饿。
“安国府嫡女,的确不容小觑,老七这回是寻了个好帮手了。”良久之后,大何氏沉吟:“老爷子到底按得什么心思,难不成真的准备让那奴生子当家?”
“美得他!”小许氏不屑。
大许氏跟小何氏都没说话。
过了一会,大何氏总算摆摆手:“行了,都回去吧,这几天规矩些,回门之前都别招惹她。既然是老爷子的意思,咱们也不能弄得太难看。”
小许氏刚要点头说句好话,肚子就咕咕叫了一声,脸一下红了起来。
大何氏瞪她一眼,吓得小许氏差点跪下来。
她这婆婆严厉的很,每次用饭都要她服侍,服侍完了还不一定轮得到自己吃饭。
偏偏这样,她还要面子,见不得旁人说她严厉。有一回自己饿的狠了,肚子饿的直叫唤,结果被大何氏听见,立刻一顿责罚,骂她故意找事,是在拐弯抹角控诉她,弄得好似她不给她吃饭似得。
可她的确是不给她吃饭呀,而且肚子饿了要叫唤,谁也控制不住。
小许氏被罚了跪门跟,好几天走路都不对劲。
后来她学聪明了,每回饭点之前,她就偷偷让丫鬟弄点吃的给她,她躲在屋子里垫上了,才去服侍婆婆。
今天本来也准备跟往常一样先吃点东西,谁知大何氏记挂着新媳妇的事,晚上睡不着早上也起了个大早,弄得她又是端水伺候又是服侍她更衣的,根本没顾上吃饭。这不,现在早就扛不住了。
好在大何氏有了新敌人,没再怎么为难她。等大许氏带着小何氏离开之后,小许氏才算得了赦免,可以回去吃东西了。
楚阳娿跟云起的住处叫做明月阁,
她从正厅回来的时候,云起已经在家了,见楚阳娿一脸不高兴,还问起来:“怎么在生气?她们跟你说什么了?”
“大嫂和二嫂夸我贤惠。”
云起点头。
楚阳娿又说:“所以她们要我今天就给你纳妾,就是许家那位自杀的女孩。”
“不必理会。”云起轻描淡写地说了一句。
楚阳娿等了半天,没见他有再说话的意思,很无语:“这就没了?”
“恩?”云起放下书,提起头看她,似乎不明所以。
楚阳娿在他对面坐下,问:“家里到底是个什么情况,你难道不应该跟我说一说么?”
“你想要知道什么?”
楚阳娿傻眼,她哪里晓得要知道什么,她就是想要了解一下所有叔伯婶婶的性格,知己知彼,才能百战百胜嘛。
云起却说:“无论他们说什么,你不理会就是,我父母早已过世,没有人能管你。”
话说的倒是轻巧,可深宅大院里,哪里是你不想理会就能不理会了的。
楚阳娿还想说什么,见云起又开始看书了,便把话咽了回去。
她跟云起虽然结了婚,但两人到底没有怎么相处过,更加谈不上了解。自己又是刚刚进门,不能一来就让云起觉得自己事多。左右那些人,自己应付着应付着,就知道是什么情况了,也不一定要云起来跟她说。
相比起来,还是想方设法让云起对自己产生好感才最重要。现在刚结婚第二天,就有人急着塞人进来,要是她跟云起关系不好,以后还怎么得了。
楚阳娿拿定主意,就开始拟定计划,首先要摸清云起的喜好,以及他的忌讳。
等弄清这些之后,才可以进行第二步,投其所好。
于是云起看了一天的书,楚阳娿就陪在旁边发了一天的呆,等到晚上要睡觉,她才想起来,说起拉近关系,那当然是色诱最靠谱了。
不过她现在这小身板儿,想色诱也没有那个资本呀。
楚阳娿回忆了一下自己前世看过的不多的一点小黄书,脸上表情一会一变。
云起显然看出她在想什么了,在她额头弹了一下,说:“你还是小孩子呢,乖乖睡觉吧。”
楚阳娿脸一红,整个人缩进被子里去了。
云起真是君子呀!
楚阳娿莫名地想,也有可能人家不是萝莉控,所以自己对她毫无诱惑力。
红纱帐内……被浪翻滚,那是不可能。
吹了灯,视线所及一片黑暗,过了好一会,楚阳娿才适应黑暗,能稍微看到一点东西了。
云起就在不远处,他闭着双眼,高挺的鼻梁在给暗中勾起一道险峻的轮廓。
楚阳娿觉得怎么看都好看,于是看着看着,一个人捂在被子里傻乐。
新婚三天,云起跟楚阳娿原本什么也不用干的,两人只需要黏黏糊糊腻歪在一起就好了。不过云起并不是个腻歪的人,所以这三天楚阳娿就准备尽量去适应他的生活。
楚阳娿打算,第二天亲自下厨,用厨艺对其进行一番震慑。所谓想要抓住男人的心,就得抓住男人的胃,楚阳娿觉得此话很有道理。云家厨子虽然不少,但他们见过的花样肯定没有自己见过的多。(前世她不能吃太油腻的东西,但心里馋得很,所以光过眼瘾了,也顺便研究了一下做法)
谁知道第二天刚起来,就听见全城敲起了丧钟,皇帝,驾崩了。
……
皇帝驾崩,大家早有准备,大街小巷挂起来白灯笼戴起了孝。楚家跟所有人一样,松一口气的同时,又不得不表现的悲痛万分。
老爷子楚山栎带着世子楚垣火速进宫去了,楚域在家安排完葬仪,才踱着步子慢慢悠悠到了流溪阁。
梦姨娘隔着窗户瞧见了他,惊喜万分地催促丫鬟抬她出去。然而楚域根本瞧也没瞧她,径直命人开了流溪阁,一个人走了进去。
流溪阁内,除了萧氏之外,再无其他人。
因为某些特殊原因,流溪阁的窗户都开得很高,外面还用铁条拦住了。房顶唯一的通气口,也因为萧氏跳了一回,而被封死。
现在,屋子里光线不足,即便是白天,也黑洞洞的。楚域一进去,就闻到一股恶臭。那是长时间无人打扫而产生的臭气,显然萧氏在里面待的太久,自己已经闻不到了。
林生皱了皱眉鼻子,怕臭到楚域,便命人将门窗全部打开,这时候,萧氏才看清了来人的面目。
“夫……夫君?”
萧氏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么多年了,楚域居然会亲自来见她,这是她梦里都没有出现过的事情。
“夫君,是你……你来看我了”
萧氏手忙脚乱地整理自己的头发,发现越整理越乱。她急的在地上乱爬,嘴里絮絮叨叨:“夫君,夫君你等一等,让妾身,妾身去洗漱一番。”
说完之后,竟真的爬去洗脸输了头发。不过萧氏从来有人伺候,自己梳头技术有限,顶多整齐了些,不再蓬头垢面了。
洗漱完出来,发现男人背门自坐着,那气势依旧动人心魄。
萧氏看得如痴如醉,这个人,他还是那么年轻,还是那么潇洒,而自己,却已经有白头发了。
想到此处,悲从中来,然后,她终于想起了自己的女儿。
“夫君,佩儿在哪儿?怎么没让她来看看我?梦姨娘那个贱人说佩儿死了,我不相信,佩儿怎么会死。”
楚域居高临下地看着这狼狈不堪,却拼命表现得端庄的女人,说:“她没死。”
“我就知道!”萧氏得意起来:“我就知道那贱人是在骗我,我的佩儿怎么会死?她就是想挑拨离间,就是想让我们反目成仇。”
这疯女人,难道还以为他们没仇么?他们早就成仇了,不过,这仇,也到今天为止了。
楚域告诉她说:“你的那个野种,并没有死,她失踪了。跟你一样,大约突然赖上哪个男人,私奔了吧。”
萧氏一愣,然后惊叫:“这不可能!佩儿乖巧听话,怎么可能跟人私奔。她必定受奸人所害,被人绑架了。夫君,快去救她,快派人去找她!”
男人不动如山。
萧氏呜呜哭着,哀求道:“求你了,夫君,佩阳真的是我们的孩子,是你的亲生女儿。夫君,你不能见死不救呀!”
“呵!你以为我会相信你?你知道我今天是为什么来的么?皇帝驾崩了。”
“父……父皇?”萧氏不敢置信:“父皇死了?父皇死……夫君!”萧氏急急爬到楚域跟前,一把抱住他的双腿,焦急地问:“父皇驾崩了,那……那谁会登基?是谁?是我哥哥吗?是不是哥哥?”
“雍王殿下才是太子,皇上驾崩,登基的,当然是雍王。”
“雍……王?”萧氏尖叫:“那贱种?怎么可能!”
楚域但笑不语。
萧氏慌乱地松开手,说:“不,不对,就算是雍王登基了,也是我的哥哥。我依旧是长公主。哈哈,我依旧是长公主,没人能把我怎么样,夫君,你不能再关着我了,我要出去,我要进宫去见母妃,我要去找佩儿,夫君……”
“死了这条心吧,今天来,是跟你了结的。十五年,我已经忍得太久了。”
“了结?怎么了结?”萧氏哈哈大笑:“我不会跟你和离的,你也不要想休了我。我是你的妻子,永远都是。”笑着笑着,女人又开始哭了,她呜呜哭泣着,含情脉脉地对楚域诉说衷情:“那年在石板桥上,我初次见你,你骑着高头大马,身穿玄色长衫,那样风姿绰约,当即让我失了魂。可是,可是我不认识你,不晓得你是谁,正要派人上前打探,你却风一般地消失不见了。”她双眼发光,陷入回忆:“我日思夜想,求了母妃求父皇,无论如何找不到你的踪迹。好在上天眷顾,那日发放皇榜,我又见了你,年纪轻轻的状元郎,同样骑着白马,穿着红袍,跟那日见的一模一样。我当时就知道,这是上天的安排,我与你是天生的一对,这缘分,错也错不开的。即便晓得你早有妻室又有孩儿,我依旧相信咱们缘分天定。你瞧,我可不就成了你的妻子?”
“缘分?的确有,孽缘而已。”
“哈哈,不管什么缘,总是缘分。她宁氏再得你欢心又能够如何?这十五年,当你妻子的还不是我?是我!她算什么东西?算什么?你们成亲到和离,前前后后加起来两年都不到,凭什么跟我比?凭什么!”
楚域无话可说,
他静静地瞧着这个女人,就是她害得他妻离子散。
好在,这一切已经过去了,他终于可以摆脱她了。
男人跟萧氏说话,声音无悲无喜。
“皇帝死了,你不伤心么?”
“伤……伤心,我当然伤心。”萧氏悲戚:“父皇对我宠爱有加,如今他去了,我悲痛欲死。”
“那就好。”男人笑了笑,说:“皇上驾崩,萧氏诧闻噩耗,惊恸而亡。宗人府念你孝顺,一定会同意将你葬入皇陵。”
“什么?”
萧氏吓得连连后退。
楚域说:“我的妻子姓宁,百年之后,自然要与她同葬。至于你,楚家祖坟,没有你的位置。”
“你怎么可以这么对我!”
楚域已经懒得说话了,她发现这个女人完全活在自己的世界里,对身边发生的一切,都选择性接受。
跟她废话,完全是浪费时间。
林生捧着一丸丹药进来,一把按住萧氏。萧氏想要挣扎,可她身体残疾又是女流,哪里挣得脱林生的手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