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节

  慢慢地,大家对王公子真正敬服了,毕竟最初折冲府的军士们对于他世家公子的风度还是不大能接受的,只是看在他是小玉将军未婚夫的身份上给他些面子罢了。
  这一天,枇杷从城墙下面经过,远远地就听大家在喊,“王公子,和阿鲁那比一比!”不禁笑了,“要比什么?”
  有军士看小玉将军过来了,便笑道:“今天大家搬石头做城墙的基石,结果发现王公子的力气竟然很大,一个人就搬起了一块巨石,所以大家就让他和阿鲁那比一比谁的力气更大。”
  “看来你们还是没累到,中午时也不知道好好休息,还要比什么!”枇杷说着,还是不禁走了过去,就见王淳也如卢龙的军士们一样,只穿着牛鼻裤,赤着上身,正坐在一群人中间,尽管大家都在哄笑着,但他明显只是笑着并不想上去。
  枇杷又看到了阿鲁那,他正好坐在王淳的对面,正被很多人推搡着让他起身与王淳相比,似乎他也不想比试。可是一眼看到了枇杷,却从人群中站了起来,走到王淳面前,伸出手道:“王公子,我们就比一比?”
  王淳也看到了枇杷,笑着向她点了点头,拉住阿鲁那的手站起身道:“好,我们就试试!”
  早有好事者就地取材制定了比试的法子,让他们分别站在两辆车前,车上是大家刚从山上运下来的石头,还没来得及缷下,如果谁能更快地把自己面前的石头从车上搬下来送到城墙旁就算赢了。
  只这么一会儿的功夫,已经聚起了一大群人,纷纷议论谁会赢,说到激烈处竟然有人掏出些小钱来赌彩,还有想看热闹的人过来问枇杷,“小玉将军,也来添点彩头吧?”
  枇杷也知大家有逗笑之意,看看蓄势待发的两个人,便摊摊手道:“我身上没带钱,就不添了。”
  偏木朵从后面赶上来,解下一个荷包递过来说:“我替将军带着呢。”
  枇杷气恼地看了一眼木朵,见她眼里尽是笑意,知她调皮,一定要看自己更支持谁,便将荷包里的钱全数倒出,一半押在王淳身上,一半押在阿鲁那身上,笑道:“一个是我的未婚夫,一个是我从小的伙伴,我谁也不偏,这总行了吧!”
  大家果然哄笑了起来。
  木朵站了过来,悄声在一旁问:“枇杷,你觉得谁会赢?”
  枇杷看着两个已经开始缷石头的人道:“不好说。”
  木朵便笑道:“你还是偏着王公子了,毕竟他怎么也不比阿鲁那有力气!”
  枇杷摇头不语,一直盯着面前的两个人。阿鲁那年纪要大一些,身材魁梧,膀大腰圆,又黑又壮,在他的衬托下王淳更显得白皙俊美,但未免要单弱一些。
  不过,枇杷对他们二人都极为了解,也曾与他们都交过手,阿鲁那固然天生神力,但王淳的力量并不差,只看看他肩上和胸前劲瘦的肌肉就知道了。因为年龄,他在体力上恐怕要较阿鲁那略逊一筹,但是他一向聪明,一定有弥补的办法。
  哪怕是搬石头这种最简单的事情,其实做起来都是有窍门的,王淳一定会想办法省些力气来加快速度。
  ☆、第190章 梦中笑醒
  枇杷的眼光是非常精准的,阿鲁那和王淳果然各有优势,差不多在一直时间完成了比赛,皆气喘吁吁地停了手。
  如此这般结果,大家都有些发怔,特别是赌彩的人,更觉得没了意思,枇杷见有人将退的钱送过来,只一挥手道:“叫外面卖绿豆槐花饮的过来,我请大家!”
  没几个月时间,卢龙折冲府已经有了住户,甚至还有人在一旁做些吃喝的小生意,故而早有人接了钱飞奔而去,“太好了!”
  “小玉将军请客了!”
  转眼间刚刚还有些意兴阑珊的兵士们都欢呼起来,一会儿就提了两桶绿豆槐花饮过来,大家拿瓢分而食之,免不了还要边喝边议论,“没想到王公子竟然能与阿鲁那打个平手!”
  “真看不出王公子力气还不小呢!”
  “王公子不仅能文能武,而且长得也真好,听说是京城最有名的公子呢,我们小玉将军嫁王公子总算不亏了!”
  听到大家提起自己和王淳的亲事,枇杷心里其实也蛮害羞的,但是她却只摆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接过大家送来的绿豆槐花饮顺手递给了王淳,“很解暑的,你先喝了吧。”
  又有人给枇杷重新递了,她接过喝了,大方地向大家笑道:“阿鲁那在大漠与大可汗比武尚且不分上下,王公子更是京城名士,今天你们有幸看了他们比试,总要好好做事,修好的城墙一定要比昨天还要多才行。”
  “是,小玉将军!”
  “放心吧,小玉将军!”
  转眼见阿鲁那略有些沮丧地站在一旁,便拿了一瓢绿豆槐花饮送到他手中,一掌拍到他的肩上,“这里我依旧交给你了,我去城里看一看。”
  阿鲁那接了绿豆槐花饮,又得枇杷如此一拍,刚刚没能得胜而寞落的心情立即得到了安慰,喝了那绿豆槐花饮就像喝了仙露一般,整个人的精神重新焕发了光彩,“将军,这里你不必操心,有我呢。”
  枇杷果然放心,便转身走了。没一会儿功夫,王淳从后面赶了过来,与她并排走着,又说了些卢龙折冲府的事务,笑问:“你与阿鲁那从小就认识了?”
  “是啊,就是我们家出事那一年我们认识的,从那时起他就一直跟随着我,最先是少年营,然后又去了京城,再接着是大漠,现在又到了卢龙。”枇杷微微笑着说:“以后我想把卢龙交给阿鲁那来守,只是还需教他遇事多用心,不可一味只用蛮力。”
  “你看出我取巧了?”
  枇杷点头,“若不取巧你要比阿鲁那慢上一点。”然后她似笑非笑地看着王淳问道:“你最后其实还没有力竭,却减慢速度与阿鲁那得了个平局,是也不是?”
  “这你也看出来了!”王淳赞叹,“我自然会想办法不输,但却不愿靠取巧赢了他。”
  见枇杷不语了,王淳又问:“你是不是在替阿鲁那不平?”
  “不是,这正是阿鲁那的缺点,他力气比我大,可真正比武却未必胜得了我,我们总要想办法帮帮他,”然后向王淳信任地委托道:“你一向聪明,与阿鲁那关系又好,平日多给他讲一些计谋策略。”
  王淳半晌说不出话来,他真不知道枇杷从哪里看出他和阿鲁那关系好的!明明他们从在京城相识后就一直不大对付,只不过自己看阿鲁那是枇杷最忠心的手下,而阿鲁那看自己是玉家的世交,后来又成了枇杷的未婚夫,两人才一直容忍着对方而已。
  就说今天,自己明显感觉到阿鲁那邀自己比试并不单纯,他其实是想自己在枇杷面前输了的,而自己却怎么也不能输——这其间的那种微妙的感觉,只要是男人就会明白,可一向自诩眼光锐利的枇杷却根本看不透!
  至于枇杷对于阿鲁那的情谊,王淳看在眼里,不舒服到心里,但他却一丝也不露。既然枇杷从来没想过这些,他又何必提起呢?更何况他从心里还是感谢阿鲁那的,他对枇杷是那样的忠心,让他这个未婚夫都敬佩不已,遂点头答应道:“好,我空了的时候会给他讲一讲《春秋》、《战国》,那时候的人们最崇尚智谋。”
  枇杷听了极满意,“王淳,你这一次留下果真帮了我好多。”
  不料王淳却反问:“枇杷,你是不是也要帮我做点什么?”
  “好啊!”枇杷诚心实意地点头,王淳对自己确实好,只要他有什么事情,自己就是上刀山下火海也要帮他的,就赶紧问:“你想我帮你做什么?”
  看枇杷跃跃欲试的样子,王淳却道:“你觉得你应该帮我做些什么?”
  枇杷怔了怔,自己对王淳已经很好了呀,自到了卢龙府便请他住在卢龙将军府正屋里,他坚决不肯自己便将玉家老宅收拾出来让给他住;平时吃的用的也都排在自己前面,就说刚刚的绿豆槐花饮,军士们递过来第一瓢,自己就先让给他了,毕竟他是德州的贵客,又是来帮忙的,整个卢龙府对他都是极尊重的。
  难道自己忽视了什么?枇杷想了想,怎么也想不出,但好在枇杷觉得自己与王淳相识已久,关系非常,现在又订了亲,便坦荡地直接问:“我每天都忙得头晕脑胀,定然有些想不到的事,你只管对我说就好了。”
  王淳最气的就是枇杷这种坦荡得不能再坦荡的态度了,前些天自己去营州回来带了好吃的叫她晚上来,结果她带了一群女孩子,嘻嘻哈哈地把东西全吃光了,吃光了倒不要紧,只是他竟然一句话也没能和她讲上,更不用论及悄悄话了,整晚都被一屋子的女孩们追问京城的故事!
  还有一天,明月当空,凉风习习,自己请她来品酒,她来的路上遇到了阿鲁几个,就顺便邀了他们,一坛酒只一会儿就没了,精致的菜品也眨眼间一扫而空,于是再雅致不过的情景立即全变了,小厮们忙着打酒烧菜,清风明月下烤着一只羊,大家边喝边演习武艺,自己看了一晚刀枪棍棒横飞,枇杷倒是没少与自己说话,不过全部是品评大家的功夫!
  今天枇杷对自己和阿鲁那那个公正的样子,果真是不偏不斜啊!王淳真是愁死了。他虽然没有亲身过经历,但是总是听过见过别人家定了亲的两个人想出种种办法悄悄见上一面,低声说些情话,回来后再辗转相思的情形,可枇杷不但一点也想不到,而是怎么点也点不醒。
  王淳想了想只能更直白一些了,便拉起身上的荷包道:“你看,不知什么时候用坏了,里面驱蚊虫的香也掉光了,卢龙折冲府处于山中,不带这香包还真不行。”
  还好,枇杷马上笑着说:“这个容易,你等着吧。”说完正到了军械处,她原就是来看正在造的床弩、木女墙等物制造的进展,便邀王淳一同去看,“刘宏印人品虽然不行,但我瞧着他在范阳设的防御设置上颇值得借鉴,要知道当初我们在范阳城外是吃了不少亏的,攻城时损失也大。所以这一次在我们卢龙的城墙在建造时我就直接造出数处特别的地方,于其上设大小床弩、抛石器、排弩等,再有突厥人南下,教他们尝一尝厉害!”
  王淳跟了进去,“我向来是极赞成多造这些威力强大的军械……”
  于是,他们再次回到了平日的相处模式中,整日都在商量正事--卢龙折冲府的正事。
  一时,又有人来报告事情,枇杷便要出去,便向王淳点了点头随着来人走了,本已经走出几步,却又向那人道“你等一下。”转回来向他一笑,“放心,香包的事我记着呢!”
  王淳心里欢喜极了,却又担心枇杷要熬夜做针线,马上道:“不要急……”
  “我知道的。”枇杷挥了挥手走了。
  不过,这天晚上王淳的心情还是不错的,枇杷其实就是情窦未开,只要自己明白地提醒一下,她还是很听话的,马上就答应下来,本有要事还特别回来让自己别担心,她晚上回了将军府一定是给自己绣荷包了。
  想着这些,这一夜王淳睡得特别好,他在梦中都笑醒了,以后自己每天都挂着枇杷绣的荷包,阿鲁那他们怎么都是不一样的了。
  第二天一早出门,就见枇杷蹲在院墙旁,一动不动地,王淳奇道:“你在看什么?”
  枇杷却兴奋地招手叫他过来,“快看,烧死的树长出新芽了!”
  王淳早听枇杷讲过,玉家院子里原有一株桃树两株杏树,树下放着两个石锁,她小时候祖母时常抱着她在树下乘凉,每到秋天桃杏成熟的时候,摘下树上的果子给她吃,她还记得那果子味道特别的甜!
  可是卢龙被毁时,突厥人放了一把大火,将卢龙烧得只剩下一片废墟,房舍尽毁,这三株树自然
  也全都死了,就连那石锁上也染了烟色。
  现在就在残留的树桩边不知什么时候长出一枝新芽,还并不很高,因被周围的野草掩映在其间,所以自己并没有发现。
  枇杷轻轻地用手去摸那油油的绿叶,向王淳宣布,“这是桃树,过上几年就长大了,一定能结出甜甜的桃子!”
  王淳看着生机盎然的树枝,点头笑道:“枇杷,这株树一定是感知到我们来重建卢龙,才重新生出的新芽。”
  “我也这样想!”枇杷笑了起来,眉眼飞扬,面若桃花。
  “这桃树就好比你们玉家,不管遭遇了多大的灾难,都还能有着无限生机!”
  ☆、第二个挑
  正是因为在心里早为这枝新芽设定了极好的喻意,王淳和枇杷对新生的桃枝欢喜异常,两人细心地将新芽旁的杂草拨掉,提了清水灌溉,又用木头和石块为这枝绝地逢生的桃树搭一个小小的围栏。
  事情做好了,王淳见枇杷坐到了那个说不上有多少年的石锁上,心里突然想到了一个画面,结满桃子的大树下,已经满头华发的自己和枇杷抱着一个白白胖胖的小孙女,从树上摘下一个桃子给她吃,那可真是太美好了。
  就在这时,枇杷转过身来,果然向自己笑着,“我是来给你送荷包的,瞧瞧你喜欢哪一个?随便挑。”说着从袖子里拿出一堆,摆在石锁上给他看,“里面都放了驱蚊虫的香料,正是这个时候佩戴的。”
  十几个荷包放在面前,绣着各色的花,虽然式样不够新颖,针线不够精巧,但还看得过去,又这么多,不过王淳已经疑惑起来,“都是你昨夜做的?”
  “我?”枇杷摇摇头,并没有十分地放在心上,“是我到马大嫂那里买的,她可是卢龙府绣花绣得最好的人呢。”
  见王淳呆呆地看着荷包,枇杷又讨好地说:“我特别把马大嫂那里做好的荷包都买来了,又让她装上香料,还让你第一个挑——不过,木朵刚刚看到了,先拿走了一个,你就算第二个吧。”
  “然后其余的你会送给大家?”
  “是啊,你不是说带个这样的香包会防蚊虫吗?我就给大家都带了,还多了几个呢。”枇杷说着,突然也觉出了一点不对,因为王淳的脸已经阴沉下去了,想了想觉得自己没什么错,只除了让木朵先拿走了一个荷包以外,便一笑问“木朵先挑了一个,你一定不会计较的,是不是?”
  “我当然不会计较的。”王淳一字一句地说着,恨恨地向枇杷道:“因为马大嫂做的这些荷包我一个也不会要!”
  “我要你自己给我做一个,只给我一个人做!”
  “马大嫂做的不是也一样吗?”枇杷睁大眼睛,望着王淳,无辜极了,“其实我做的还不如马大嫂好呢。”
  “这是做得好不好的事吗?”王淳看看四周无人,再次伸出手指点了点枇杷的额头,“我是你的未婚夫,你说你应该送我与木朵一样的荷包吗?”
  枇杷第二次被王淳点着脑袋讲道理,心里依旧有一丝不服,不就是一个装了香料的荷包吗?谁缝的还不是一样用?但其实枇杷也隐隐觉得也不完全一样,所以便理亏地忍了下来,小声说:“我给你亲手做一个,总行了吧。”
  王淳要的就是这个,马上又道:“我要一面绣鸳鸯一面绣连理枝的花样子。”
  鸳鸯有多难绣啊!自己就从没绣过。枇杷为难地皱了皱眉,但她刚刚被王淳点额头时就发现他的手指已经磨得很粗砺了,还不是这些日子在卢龙府做事弄成的?所以自己为他绣一个他喜欢的荷包完全是应该的,就是把手指扎几个针眼也没什么,“放心吧,我一定按你说的绣。”
  且不说枇杷回去开始悄悄地找缎子,买绣线、寻花样,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这种事不能要让别人知道,但就是不肯告诉别人,只能像做贼般的一样样弄,偏卢龙府里还是人少太过萧条,竟没有一家专门卖这些女红用品的店家,而她的身份又摆在这里,悄悄做什么事反而不方便。于是荷包一事倒暂不能马上动工,还要等上一等。
  就在盛夏刚过时,营州节度使玉进忠便来到卢龙府,将卢龙折冲府从里到外仔细巡视了一番,只见城外阡陌纵横,庄稼就要成熟,原本毁损的城墙已经大半修复,又在每面城墙专门设了几次极宽阔之处放置抛石器、床弩等等,较先前规模更胜,大加赞赏,命从人拿出赏赐分发,又道:“卢龙果真当之无愧“折冲”二字!我敬大家一碗酒!”
  原来折乃折返之意,冲乃冲车、战车,自本朝以来,便以折冲命名府名,取其击退敌人,使敌人到此折返之意。
  得到先前卢龙折冲府将军,现在节度使的赞扬,大家心怀大畅,端起酒痛饮,又笑谈近日听到突厥的传闻,“听说大可汗被先前左贤王的儿子设计抓住,还差一点被杀掉。”
  “是啊,听说他原本被缚得紧紧地关在一个帐篷内,可却想办法磨开绳子杀了数人逃了出去。”
  玉进忠在营州还不知情,倒是第一次听到,现在却点了点头道:“大可汗那人确实英雄了得,左贤王的儿子没能杀掉他也不出意料之外,只是我听得他逃到了大漠的西边,不知所踪,也不知真假。”
  “正是真的,前几天卢龙来的一队商人,正是从大漠里过来,听他们说大可汗逃了出来,原要重整自己的部落杀回去,结果他的儿子竟背叛了他,将部众带到了别处牧羊。他收罗身边的人也不过几百,又被左贤王的儿子追杀,只得一直向西逃去,便不知所踪了。”
  “现在突厥分成了两部,一部是大可汗的儿子所在的□□厥,自称怀仁可汗,一部是先前左贤王的儿子所在的西突厥,自称是天命可汗。两部间时常为争夺草场、水源大打出手,所以一个夏天也没有大规模的南下!”
  玉进忠便笑道:“这些都是淳哥的功劳!”又道:“知道枇杷被迫北上后,我便打算带兵打入突厥腹地救回女儿,可淳哥儿却拦住我,要亲自去草原策划他们内斗,只让我出兵接应。当时我心里还有些疑惑,但是老大人也让我相信为淳哥儿的计谋,我便听了,结果现在正与淳哥儿想的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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