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帮子阿哥都是金枝玉叶、天璜贵胄,走起路来自然就是风度翩翩,颇有些龙行虎步的气势,不过在胤祚看来,这帮子衣冠禽兽怎么看怎么像蛇行鼠步——在这么个讲究孝道的年月敢拿自家老子的帝陵做文章的就算不是禽兽,只怕也差不离了。舌战群鼠?胤祚没那个必要,也没那个兴趣,不过这却由不得胤祚说了算,那帮子阿哥显然事先都排练好了的,只怕一早就躲在墙角疙瘩里,就等着胤祚露面了,如此好的一个落胤祚面子的机会,那起子阿哥们又怎肯放过。
“六弟,这是做什么?咦,阿大人怎么啦,莫不是做错了什么事,惹得六弟不高兴了?”诚亲王胤祉满脸是笑地率先开口道。
“嘿,人家是监国亲王,就是半个皇上喽,就算咱们兄弟日后见了都得行觐见礼呢,老阿一准是忘了行礼,被罚了呗。”老九胤禟阴阴地在人群中冒了一句。
老十胤锇摇晃着大脑袋,咧开大嘴,很是不屑地说道:“是哦,有人可是迫不及待地要进宫了,哈,该叫啥年号好呢?要不叫允做好了,别人一允,你就可以做,不允你就不能做,嘿,不错啊,不错!”
一向胆小的老五胤祺怯生生地附和了一句:“是极,是极,人家不允咱们只怕做不得喽,大家伙将来只怕连个坐的地方都没有了。”
哈,奶奶的,这帮小丑敢情是排练好了来演相声的,嘿,放后世那叫啥来着,哦,群口相声,不错,不错,继续,继续,咱正好批折子累了,趁机看看戏也不错。胤祚压根儿就不生气,早就见识过这起子阿哥当初是如何气得老二发疯的场景了,才不会上那个恶当,脸色虽是淡淡的,没啥子表情,肚子里早笑开了花,饶有兴致地听着、看着,就是不开口答腔。
阿哥们你一言我一语,夹枪带棒地扯了半天,浑然没见胤祚回一句话,顿时有些子傻了眼,一时间反倒静了下来。始终面带微笑、一言不发的廉郡王胤禩眼瞅着形势有些子不对劲,终于憋不住了,笑呵呵地开口道:“六哥,小弟有一事不明,还请六哥指教。”
呵,老八你小子不装啦,没事,尽管装贤王好了,咱不介意的。胤祚在肚子里狠狠地鄙视了一把老八,脸上却很是平淡的样子道:“八弟说哪的话,咱们兄弟中就属八弟贤明,怎会有不明白之事,嘿,莫非是说好话哄哥哥开心来着?”
胤禩城府深,加之这会儿自以为把握了主动权,自然是不怎么在意胤祚话里头的刺儿,哈哈一笑道:“六哥说笑了,唔,不知阿大人所犯何罪,为何……”
“是啊,老阿一向为人正派,断不会有举措失当之时,六弟要拿人作法也得有个理由不是吗?”老三笑呵呵地接了一句,那话外之音就是说举止失措的人是胤祚自个儿,此话一出,一帮子阿哥们立时轰闹了起来,再次你一言我一语地刺个没完。
奶奶的,这帮混球若是改行去演戏,嘿,天下的戏班子只怕都得解散了,妈的,唱做俱佳,着实了不得。扯,尽管扯好了,咱就当看戏好了。胤祚嘴角一挑,脸上挂着一丝淡淡的微笑,就是不回话,任由这帮子阿哥发泄个够。
胤祚不开口,这戏没了主角,自然就唱不怎么下去了,看看着又将是冷场的结局,胤禩倒有些子急了,悄悄地对着被按倒在一边阿灵阿使了个眼神,打了个暗号,原本始终默不作声的阿灵阿立刻高声喊起了冤来:“各位主子可要给奴才作主啊,奴才奉命捉拿嫌犯,实乃执行公务,断无行差踏错之处啊,奴才冤枉啊。”
阿灵阿一喊冤,老三立马来了精神,端出兄长的气势,板着脸道:“六弟,这就是你的不是了,阿大人是执行公务,就算是冲撞六弟,也不当如此对待吧?”
“就是,还没登上大位呢就如此了得,若是将来,嘿,还不知怎么折腾呢,真到了那份上,我等兄弟还是早早买好了寿材等死好了。”老十哟嗬着放肆地瞎扯起来。
“啧啧,了不得啊,了不得,威风,实在是威风,六哥好威风啊。”老九阴恻恻地讽刺道。
“就是,耍威风也不能随意处置朝廷大员不是,总得有个法度吧,皇阿玛他老人家还在着呢。”老七小心翼翼地也跟了一句。
……
阿哥们又是一阵语言轰炸,可胤祚倒好,就像没听见一般,连话都没回一句,也不见胤祚动气,反倒是脸上露出了耐人寻味的微笑,瞧得一帮子阿哥们心里头直发虚,搞不清楚胤祚究竟想干吗。
对手戏总得有对手才能成戏不是?胤祚不开口,这戏也就只能演砸了,一起子阿哥傻呆呆地面面相觑了好一阵子,末了老八只好再次站了出来道:“六哥,老阿究竟犯了何事,还请六哥给兄弟们一个解释,若不然……”
老八的话还没说完,胤祚立刻接口道:“若不然怎地?本王身为监国亲王。要做事有必要向各位请示吗?嗯?”
“六弟,话不能这么说吧,六弟是总掌朝政,可行事总得有个法度不是?”老三见势不妙,赶紧接过了话头,一帮子兄弟立刻高声附和起来,整个场面立时又是噪杂成一片。
“法度?好啊,那本王就跟各位谈谈法度好了。”胤祚等那帮子阿哥们都闹够了之后,冷冷地扫了众人一眼道:“无论是祖宗规矩还是我大清律法,哪一条规定了不请旨可以强闯朝堂六部,嗯?若是有人犯了此事,又该当何罪?若是本王没记错的话,该是炒家灭族的重罪了吧?”
胤禩管着刑部多年,自然知道胤祚所说的都是事实,不过他却早已做好了准备,笑呵呵地接口道:“六哥,事急从权不是吗?想必六哥已然知晓东陵发生了巨案,嘿嘿,工部有多人涉案,皇阿玛又不在京中,刑部为防着有人毁灭证据,不得不便宜行事,这也是不得已而为之,阿大人纯属公事公办,就算有错也是出于公心,更何况此事有刑部公文在,算不得违制罢。”
“就是。”
“没错。”
“贼人猖獗,不能不防.。”
……
胤禩的话音刚落,一帮子阿哥立刻各自开口附和,那话里的意思就是胤祚就是那个会毁灭证据的人,听得胤祚心中渐渐火气,冷笑了一声道:“事急从权?嘿,从哪门子的权?皇阿玛不在京中,本王身为监国亲王也不在吗?再者马齐、方苞、李振裕一干子上书房大人也不在吗?嘿嘿,这不是从权,这是乱命,是谋逆!”话音一落,根本不给这帮子阿哥面子,冷冷地下令道:“将阿灵阿摘去顶戴花羽,交大理寺严掬,务必追出背后主谋。”一干子毅亲王府校尉应了声诺,压着阿灵阿便要离去。
胤禩没想到胤祚竟然一点情面都不讲,顿时有些慌了手脚,一时间脸涨得通红,双眼死死地盯着胤祚道:“六哥,你这才是乱命,小弟要上本参你!”
切,吓唬谁啊,奶奶的,老子就是不讲情面,你小子又能如何?胤祚冷笑一声道:“请便,本王公务繁忙,恕不奉陪了。”话音一落,转身便要离去,老三登时也急了,这事儿他也有份,原本是打算当众落一下胤祚的面子的,可没想到闹到了如此的地步,若真是官司打到了康熙老爷子面前,他们一边可是不占理的,一准是吃挂落的份儿,慌忙站出来道:“啊,六弟请留步,这事儿说起来也不大,兄弟们的情分总得讲的不是?皇阿玛在外,我等兄弟有什么事总是好商量的嘛,没必要为了这么点小事伤了和气,若是因此让皇阿玛生气那就不值当了,六弟,就给三哥一个面子,这事儿就到此为止如何?”
“是啊,三哥说得对,六弟,真要是闹将起来,皇阿玛一准生气的,就算了吧?”老五赶紧也附和道。
“是啊。”
“就是,都是兄弟,没必要闹生分嘛。”
…….
一帮子阿哥再次轰然应了起来。
小样,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外带一帮子敲锣打鼓的,嘿,还真当咱是傻子啊,放了阿灵阿,咱拿什么去制服尔等,想让老子放人?门都没有!胤祚嘿嘿一笑道:“朝堂自有法度,万事都得徇着法度来,就算有法外开恩的事儿,那也是皇阿玛的主张,本王是做不了主的。”话一说完,不再理会那帮子阿哥,挥手示意王府校尉们押上阿灵阿便要离开。
一帮子阿哥顿时急红了眼,老十高声叫道:“老六疯了!大家伙别跟着一起疯,将阿大人救下来再说。”
老十的话音一落,各府校尉、家丁之流的都动了起来,大有在这皇宫门前上演一出全武行的架势,老三虽也参与了此事,可不想将事情搞得如此的火爆,紧赶着想要开口阻止,可怜他一个文人,声气原本就弱,纵然已经是喊得声嘶力竭了,也没多大的声响,完全淹没在一片喊打喊杀声中。
奶奶的,文戏演完演武戏了,妈的,老八一伙子真他妈的得丧心疯了!胤祚眼瞅着形势即将失控,心中不免也有些子急了,他倒不怕受康熙老爷子的责骂,也不是怕自己会被人暗算了去,毕竟以他的身手,天下间能胜得过他的也没多少了,也不是怕阿灵阿被抢了去,而是怕阿灵阿被人趁乱灭了口,这人要是死在自己手上,胤祚就算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这当口,胤祚身边只有十几名王府校尉,武功最高的清松又不在场,要想防住老八一伙子的暗算,只怕心有余而力不足。
“干什么!找死吗?”正在此危急关头,老十四领着数百名全副武装的校尉杀到了,老十四骑在高头大马上,手持一把大砍刀,怒吼道:“都他妈的给老子住手,谁敢乱动就试试爷手中的刀快不快!”
胤祚一抬眼,便认出了杀来的王府校尉一半是老十四的人马,另一半却是胤祚自个儿的王府校尉,到了此时,原本紧绷着的心铉才算是松了下来,挥手示意纵马来到自个儿身边的清松将阿灵阿看管住,这才好整以暇地看着慌乱中的那起子阿哥们,脸上挂着冷冰冰的笑,却也不开口说话。
“十四弟,你这是干嘛?大家伙不过是一点儿小争执,犯不着如此兴师动众吧?”老三苍白着脸,赶紧从人群中冲了出来,劝解道。
“放屁!有这么个争执的吗?当本王是傻子啊,三哥你今儿个不将事情讲清楚了,就休怪……”老十四话还没说完,胤祚一挥手止住了老十四接下来更加不堪的说辞,呵呵一笑道:“三哥说得有理,这事儿怕是真有些子误会了,自家兄弟嘛,总不能真儿个喊打喊杀的,没地让奴才们看笑话,好了,今儿个就到这里了,各位都请回吧。”
形势比人强,面对着明晃晃的刀光,纵使老三、老八一伙子心有不甘,也只能先撤回去再说了,老三苦笑着对胤祚拱拱手道:“六弟,三哥先走一步了,有事回头再议。”
一帮子阿哥们散得飞快,胤祚默不作声地看着那些远去的大轿子,心中沉甸甸的,颇有些不是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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