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节

  我必须得设法获得尤里扬斯的解救,这蛇是他的,他一定有办法解我的毒
  这样想着,我眨了眨有些模糊的双眼,朝四周望去。借着昏暗的光线看清我祭坛里的景象时,我差点儿当场灵魂出窍。
  尤里扬斯就在我的对面。他仰着头颅,靠在池壁边,一头赤发披覆着他露出水面的半身,让他看起来好似一具被红色水藻纠缠的浮尸,苍白的躯体在一池浓稠的血色里潋滟出妖冶凄艳的光泽。如同真的死去了一般,他这样安静,似乎根本没有察觉或在意到我的到来。
  尽管我知道那是不可能的,他大抵是在完成那项生殖祭礼最后的某个仪式。
  浓重的危机感笼罩着我的心头,可我的目光依然如被磁石吸附,聚集在那张覆盖着他的脸的金属面具上。
  那张面具近在咫尺,仿佛伸手可触。
  心怦怦加速得狂跳,一股不可自抑的冲动自指尖涌上头颅,驱使我好像一具行尸走肉不受自控的靠近过去。
  等我反应过来的时候,我已经朝那张面具伸出了手。
  来不及后悔与自控,我的手指刚刚接触到冰冷的金属表面,手腕就被骤然紧紧握住了。我被吓了一大跳,身体猝不及防地被向前拽去。哗啦一阵出水声,我的脸几乎贴上了那张冰冷的面具。
  黑洞洞的眼孔里,一对蓝紫妖瞳犹如幽幽鬼火般窜亮,眯成一线。
  我这才如梦初醒,把他猛地推开,跌跌撞撞的攀住身后的池壁,身体已然软了半截,一只腿全麻了。
  “怎么了,波斯小野猫……?”他冷不丁的轻笑起来。声音幽暗飘渺,好似一缕浮在水雾里的鬼魂,“你好像很难受啊?”
  “明知故问。”我咬了咬牙,求生之欲重重锤击着我的神经,令我大脑嗡嗡作响。血水里的倒影迷幻不清,有那么一瞬间我觉得自己只是陷入了一个噩梦里。如果这只是梦,我会祈求神诋让我赶快醒来,可惜事与愿违。
  可以判断的是尤里扬斯也许会施救,他不会让我就这样死去,否则也不会将我买下关起来,但我无法对此心存侥幸————假如他是打算让我成为祭品,面临和刚才那个女人一样的遭遇,是比被蛇咬死可怕百倍的下场。
  尤里扬斯瞅了我一会儿,无声地笑了一下,慢悠悠的从池里朝我接近过来。
  朦胧的水雾里他的身影几近虚幻,面具泛着森森寒光,躯体在一片暗艳的血色里显得白如冰雪,以致于被他沾染的血水都仿被凝结,连同我的呼吸与目光。
  我很难不去注意他的躯体,恐怕换做任何一个人都无法做到。
  我无法不承认尤里扬斯的裸躯美得就像神手雕铸。
  他的体型修长高挑,宽肩细腰,颈线优美,带着一种与生俱来的优雅,却丝毫不显得阴柔,胸腹与手臂上紧实劲韧的肌肉线条充满了属于武者的张力与野性,仿似一尊神像下蕴藏着妖魔勾魂夺魄的邪力。
  我忽然有种可怕的感觉。好像假若他撕开这幅绝美的人类皮囊,里面就会窜出一条嗜血妖蟒,将人紧紧绞缠,连皮带肉的囫囵吞下,一点骨头渣子也不留。
  随着他的逼近,我瞥到似有一团蛇影贴在他腰腹之下蠕游,心下大骇,连忙定睛地朝他身下望去。他的下腹,一缕潮湿浓密的耻毛之下,好像真有一颗三角形的头颅若隐若现地从血水里浮动,暗藏杀机。我继而意识到那也许是他的生殖器,但它实在看起来更像一条蛇。我警惕地盯着那儿,生怕再次遭到袭击。
  “你的眼睛……在往哪儿看呢?”他蓦地低笑起来,声音暗哑得近乎引诱。
  担心他身上藏着的毒蛇,我的身体往后缩了缩,却无路可退。他仿佛一条悄然逼近的蟒蛇,而我则是一只在岸边垂死挣扎的猎物。很快他靠近了我,手臂如同柔韧致命的蛇身缠住了我的腰,将我牢牢扼制在池壁上。
  他俯下身,苍白的裸躯近在咫尺,一股惑人的芬芳直往我鼻腔里钻,沿着下颌淌下的血水连成串,一滴一滴落在我的脖子上。如此近的距离,气氛暧昧得浓郁而粘稠,让我一下子联想起那块沾满了精-液的兜裆布,耳根至脸颊不可收拾的一路窜热,一股慌乱与羞耻感猝然将我包围了。
  “我可没有看你,只是提防你身上的毒蛇而已。”我深吸了一口气,喉头颤抖。话一出口我便觉得像在欲盖弥彰,我咬了咬牙,强令自己显得冷静些:“我被你的蛇咬了,你能救我是不是?”
  天知道我多么不愿向我的敌人求助,可此时别无他法。
  “我的蛇?”尤里扬斯的脸凑得很近,唇角促狭地勾起来,“通常情况下,它都乖乖待在我身上,除非,有人主动撩拨它……”
  我真希望自己听不懂他话里情-色的暗示意味,可我的脸色一定出卖了我。血液好似在皮下沸腾,我浑身发烧,汗流浃背。麻痹感从腿部爬上,没过了腰际。即便是借着浮力,也需要用手支撑,我才不至于滑进水里。
  那该死的像裙子一样的丘尼卡在水面飘荡开来,我不得不像个女人一样伸手掩住下摆,以免我寸缕不挂的下半身暴露在尤里扬斯的眼皮底子下。
  “你到底……能不能救我?”我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凶狠地盯着他,以掩饰心中强烈的窘迫感,“如果不能,把我一刀杀了,给我个痛快!”
  “我怎么会那样做呢?把你这样的美人杀了,不是暴殄天物吗?”
  尤里扬斯轻轻哼笑了一声,半眯着眼皮,眼瞳幽深暗沉,神态好似在品尝醇酒,透着一种笑里藏刀的危险。我无法后退,下巴被他的手一把擒住。他凑近我的脸颊,湿润的红唇微启:“说实话,你可真让我意外呀。戴着镣铐,又关在地牢里,还能逃得出来………告诉我,你要逃到哪儿去呢?”
  这似曾相识的话语直逼入耳,一阵心悸袭击了我的胸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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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7章 【xvi】诡异妖躯
  阿硫因……你又要逃到哪里去?
  别离开我,别离开我!你不许离开这神殿……永远不许!
  弗拉维兹那日的呜咽与嘶吼从脑海深处骤然响起,夹杂成雨声雷鸣,时而远在天边,时而萦绕耳际,声声犹如蛛丝,好似缠住我的灵魂,勒住我的咽喉。而近在咫尺的薄薄红唇分明一动未动,并未言语,仅仅是我的心魔在作祟。
  一瞬间我感到惶然失措,不知道为什么会被这一句话轻而易举地就勾起了尘封已久的旧忆。一种令我不敢置信的猜测在心中窜跳,我怔怔地睁大眼睛,望着那张魔鬼似的面具,呼吸紊乱,唇舌发软:“弗拉…维兹……”
  “你在乱喊谁呢?”面具里的眼睛眯成一条缝,唇畔笑意敛去。下巴被他的手指攥得更紧,力度大得几乎要使我脱臼。他低下头,嘴唇凑得极近,我甚至感到他的犬齿摩擦着我的耳垂。“叫错主人的名字,可是要受到惩罚的……”
  “你滚开!”我打了个寒噤,屈肘顶开了他的手,撑起身子朝池子外退去。
  我真是中魔了,竟然会产生这种荒谬的错觉!
  奢求这个变态施救根本是妄想。他刚才大概在试图用邪力蛊惑我,诱出我的心魔,也许就是通过这种方式让我受他控制,主动向他献祭。古往今来的邪教里,这种通过邪术控制祭品来献祭的方式并不鲜有。
  也许这就是他把我买下的目的,献祭。
  我的脑海里浮现出女人的死状,不由一阵毛骨悚然。我竭尽全力的想爬起来逃跑,但遭蛇咬的脚踝已然肿胀起来,腿如同灌铅了一样沉重,根本无法行动。我瘫软地就如同一条搁浅的鱼,只能仰着脖子苟延残喘,冷静的伪装已经不堪一击。
  阿泰尔,你们快点来吧!
  我在心中呐喊着,忽然想到一些古书上的记载。情急之下我扯开衣襟,暴露出我后颈上那个标记———在圣火祭典上由国王亲手赐予的日月星烙印,它是我终身忠于他这人世间的密特拉1、忠于至高的光明神阿胡拉的誓言与证明。
  “你看见了吗,我是个虔诚的琐罗亚斯教徒,不是个合适的祭品!即使你将我献祭,我的灵魂也绝不会背叛伟大的阿胡拉光明神。”
  我盯着尤里扬斯一字一句的说道,希望这些话能多少打消他的企图。
  尤里扬斯只是微微笑了一下,静静地瞧着我,仿佛一条毒蟒欣赏着被它自己一点点绞死的猎物,苍白的躯体伏在祭坛边沿,赤发披散,蜿蜒妖娆。假使不知他是个男人,我也许会满以为看见了美杜莎的化身。
  黑暗中,他的眼睛似夜能视物,透着一种能洞悉人心的魔力,能剖开肤表直抵体内,连心脏跳动的频率也能感知出来。四周一片寂静,透过鼓膜我能听见自己的心脏狂跳不止,仿佛已抵达了崩溃的边缘,而他大概心知肚明。
  我发誓我从未真的害怕过谁,但面对他,我头一次尝到了恐惧的滋味。无法确定敌人的意图时,只能静观其变、随机应变,我在战场上学来的法则,此刻却根本派不上用场。我就像多年前手无缚鸡之力的那个孩子一般感到无助。
  这种身为弱者的感觉,明明牢牢焊在我心底的禁区里,现在却如洪流一样要将我淹没。
  仿佛过了极久,尤里扬斯才幽幽的开口,声音沙哑得不似人声:“你没有觉得你就像是在勾引我吗?”
  我一愣,目光朝自己身上掠去————半边肩膀露在外头,被鲜血浸透的衣摆皱成一团,一直卷到腰上,连大腿根部也一览无余,而我竟毫无察觉。我的表情顿时僵住了,立即抓起衣摆胡乱理好,只听他暧昧地失笑出声来。
  “我是个祭司,只接受自愿献祭的祭品。”他停顿了一下,一只手搭在我脚踝上,手指一点点收拢。我惊慌地抬起头,只见那双眼睛深得慑人,声音暗哑低沉,“可我也是个正常男人,面对送上门的美色,难免会有欲求………”
  “你给我滚远一点!”我寒毛直竖,慌忙向后缩去。他抓着我的腿的手掌骤然收紧,将我一下子拖回血池里,与他肌体紧贴。我的头撞在他胸膛上,后颈被按牢。他的嘴唇凑到我耳畔,呼吸汇作一股子热流淌到我颈窝。
  我抬起胳膊勒紧他的脖子,想要绞断他的颈骨。他反倒把我搂得更紧,滑腻精健的身躯宛如一张柔韧的蛛网,将我困在身下,使我一点儿施力的空隙也没有,仿似一只被蜘蛛捕获的飞蛾般无处可逃。
  “看你这幅模样,该不会……还是个处子吧?”
  尤里扬斯的嘴唇覆上我的脖子,耳语似的低声询问,“为你印上烙印的那个人难道没有占有你吗?他是不是把你压在身下,低头吻着你的后颈,在进入你身体的时候烙上这个标记呢?”
  他的语气透着一种病态的狠戾,又情-色至极,像一柄柔软而犀利的剑,一举刺破了我最后维持的冷静。
  我惊慌而怒不可遏地吼了起来:“离我远点,你这个邪恶的魔头!我们琐罗亚斯教没有这种晦习!”
  “那就是真的了?”尤里扬斯似乎分外愉悦地轻笑起来,我呼吸凝滞,意识到这大抵正中他下怀,心中慌乱到了极点。
  作为一个严格禁欲的琐罗亚斯教徒武士,我接受祭礼时,就在阿胡拉神像前发过重誓,必须终身保有童贞,不行淫,不娶妻,像僧侣一样远离俗世情-欲。一旦破戒,我将失去少年身才会具有的灵敏的冥想力,更甚者,因违背誓言破戒而失去再作为一名教徒、一名武士乃至一个不死军军人的资格。被一个男人、一个异教徒玷污身体,简直能让我生不如死。
  我紧张得浑身发抖,上气不接下气的呼吸着,恍然又回到那年在神殿之下绝望的攀爬那无止无尽的阶梯,只期冀弗拉维兹能再一次出现,拯救我。可那是不可能的。
  “作为你的第一个男人,我会尽量温柔的对待你。放心,我不会将你当作祭品,我可舍不得。”他的声音变得柔和又诱惑,犹如一朵曼佘罗在耳边绽放,从耳膜飘然直抵大脑深处。我的神志顷刻要被他勾出体外,意识一瞬间迷糊起来。柔软潮湿的嘴唇擦过我的脖子,沿路点火,浑浑噩噩间,湿润的红唇已近在咫尺,如染着朝露的罂粟,翕合之间,散发出一种致命的诱惑。
  别受到蛊惑!这家伙在蛊惑你!清醒一点!
  一个念头在头脑里叫嚣着,却转瞬被覆住我的一片黑暗的柔软之物压碎了。
  吻着我的嘴唇烫如烙铁,舌头却冷得没有一丝温度,犹如一柄淬蜜的刀刃,长驱直入地劈开我的唇齿,绞缠住了我的舌根。吻势缠绵悱恻,却充斥着可怕的侵略性,好似要把我的血肉吞噬殆尽,咽入腹里。
  神志顷刻被这吻融化成了烂泥,陷入回忆的沼泽里。
  “阿硫因……”一个熟悉的声音在远处轻轻呼唤着。
  “过来啊,阿硫因。”
  雾气里,四周的景象开始变幻,被光亮所笼罩。四周弥漫着仙境般的水雾,前方透出弗拉维兹若隐若现的身影。
  我局促的朝那儿靠近过去,脸一下子灼烧起来,不敢让目光停留在他的身上。
  弗拉维兹披着一件浴袍,金发流泻到腰际,白皙纤瘦的裸躯毕露无余,整个人好似是象牙质地的,在水雾里周身散发着柔和的光芒。假使不是他脚上那幅沉重的镣铐,我总会错觉看到了一个神子。
  “你今天到哪儿去了,害得我找了你好一阵。”他冰凉纤长的手握住我的手臂,把我拉到他怀里。拨开我潮湿的乱发,他动作一顿,“怎么受伤了?”
  “我去神殿后面爬山了……想试试自己能爬多高。”我吞吞吐吐的答道。
  “你想爬到什么地方去,要离开这儿,要离开我了吗?”弗拉维兹的语气一沉,指尖轻挑起我的下巴,使我对上他碧蓝的眼眸。
  他的眼底涌动着不知名的情绪,仿佛要凝聚成泪水溢出来。
  我当时自然不懂,只是惶惑又心疼的摇头,伸手搂住他的脖子。
  “别再去爬了,阿硫因,答应我。”他温柔的在我肩头的擦伤处落下一吻,好似飞蛾翩然而至,却烫似烙印,“否则我只好把你锁起来了。”
  我打了个抖,恍然因他这句话坠回了幼时萦绕不散的噩梦,一下子感到既恐惧又愤怒,睁大眼瞪着他。他红润的嘴唇就猝不及防的覆上来。
  他的吻有种神奇的力量,好似能镇定人心神的罂粟果。我只当是安抚,多年后才知那是蚀骨之毒,在我心里深深蚀了一个洞。
  “你好像很陶醉啊………波斯小野猫?跟我接吻感觉很好吗?”
  焯烫的唇舌从我嘴里退出来时,我的意识才从记忆的泥沼里骤然拔脱。我瘫软的倒在池壁上,仰起头,急喘了几口气。
  尤里扬斯压在我上方,长发形成的斑驳阴影里,只能瞧见尖削的下巴与薄唇勾着一缕弧,与从我脑海深处翻涌出来的影像几近重合。
  我恍惚落进一片火海,心口绞疼,喘不上气来,着魔似的伸出手去,颤抖地去揭他的面具,一如碰触噩梦里被焚成灰烬的残影。手腕却被他一把擒住,好像我是犯了莫大的禁忌。他撇头避我的手,手掌力道大得能捏碎我的骨头。他的身上刹那间爆发出一股阴戾的杀气,使我猛然醒觉,从他身下弹坐起身。
  这一动,我就感到脚奇迹般恢复了一些知觉,忙向后退去。
  “身为一个祭品,想看我的模样,你得先向我献身才行……”
  黑暗中轻声慢语的低吟之声宛如聚集的阴霾,无形的压力当空降下,使我连呼吸也难以维续,身体沉重不堪。修长的轮廓从一池血色里如冥河升起的亡灵般缓缓脱出,火光流溢在尤里扬斯苍白至极的身体上,照亮了被他的长发遮挡的部位,我立刻为眼前的景象而当场呆住————
  他的下半身根本不似寻常男人,胯间竟然生着一根奇长无比、通体暗红、布满细鳞的巨根,此刻昂然挺立,形似一条狰狞诡异的毒蛇,正蓄势发出致命的咬噬,离我的头颅仅有一指之隔,正蠕蠕搏动着。
  我骇得连滚带爬地向后缩,瞪着他胯间,惊疑自己面对的并非人类,而是一个畸形妖魔,嘴里语无伦次的惊呼:“你你你……你是什么鬼东西?!”
  “怎么了,被我的身体吓住了吗?”尤里扬斯弯下腰,被浸染成血色的湿发垂到我的膝盖上,眼神妖冶,笑容噬骨,“别太害怕,它总归是要进到你体内去的。遭到蛇灵的袭击,就形同中了美杜莎的诅咒……被选为了祭品,却不与她的使徒交合,可是会一点一点……变成石头的噢。”
  咻———
  就在这时,一道银光疾电般袭来,凝成一根利箭,正正嵌在尤里扬斯肩头,使他猝不及防地跌入了血池里,激起一片红色水雾。
  “阿硫因!”
  这熟悉的呼喊使我精神一振,立即反应过来。这竟是团长伊什卡德的声音!我的军团来救我了!我爬坐起身朝祭坛上方的天窗望去,果然见一道人影闪过,一根箭矢拖着绳索直扎入我身旁的墙面。我伸手抓紧绳索,手臂将它绞紧,电光火石之间,身体便腾空而起,朝天窗飞速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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