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节

  “我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会蹦出这么一句,可能是被她逼急了就胡言乱语了。”好不容易克制住没有继续傻笑下去的程宜宁无力的解释道,一小会后又明显担忧的自言自语起来:“反正不要被正卓听到就好了。”
  ☆、第七章
  “正卓是你老公你有什么好担忧的?我的乖乖,你都没看到前一秒还不可一世的李公主听到这句话后,脸上那精彩的表情,啧啧,感觉她都能直接当场把你给手撕了!”周小蕾夸张的描述道。
  “惨了!她要是把你的气连带撒到我头上来怎么办?”未料到前一刻还洋洋得意的周小蕾忽然想到这茬,用力一锤自己的大腿,无比哀怨的说道。
  “李学姐虽然自大了点,不过应该不会像你这么没节操下限的。我们还是想想去吃什么更实际吧。”程宜宁显然有点鄙视周小蕾的胆小怕事,说完后这才拉着周小蕾去找吃的地方去了。
  “对了,她的生日在星期天,我和正卓的结婚纪念日刚好在周六,幸好错开了。”程宜宁没走几步后又后怕的自言自语起来。
  “什么叫错开了,按我说她这是醉翁之意不在酒,这才是个不安好心的开头。这个开头可是万万不能发生的,要不然接下来她有的是嘚瑟的机会了。我的乖乖,这才是考验你的终极魅力的时刻了,不管用什么办法,你都得阻止你家男人出现在她的生日晚会上。”以程宜宁闺蜜加智囊团自居的周小蕾立马条理清楚的分析起来。
  “恩,我回去好好想想。不过我觉得按照正卓的性格应该不太愿意出席这种场合的。”程宜宁自我安慰道。
  “得了吧!反正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好歹以苏正卓现在的身价,已经妥妥的是个钻石王老五了,即便是李晓嫒那财大气粗的老爸估计都想着要找这样的乘龙快婿,你自己走点心吧!”周小蕾夸张的总结完,这才拉着程宜宁去边上的餐厅里吃饭去了。
  程宜宁吃好晚饭回去后就马不停蹄的赶工起来,她怕自己在客厅里绣再次被苏正卓留意到,干脆就拿着针线回到主卧里赶工。
  到了凌晨,外面已经万籁俱寂,偶有虫鸣的细微动静声,在这寂静的凌晨也被放大的格外喧闹起来。
  程宜宁望了眼晨雾未透的窗外,知道天色即将亮堂起来,在那片朦朦胧胧的晨光里,她一边打着哈欠一边继续绣着十字绣,看着小小的挂件上现出的小半个图案,虽然也觉得自己的举动有几分稚气的可笑,然而一想到苏正卓,心头却是沾了暖意的踏实。
  好在她自己先前绣了好几个半成品,到手上的这个已经熟络了很多,到第二天早上7点的时候就完成了大半。
  程宜宁心满意足的看了眼自己的作品,这才哈欠连天的上床补觉去了。她觉得自己躺下去刚合眼就被闹钟给吵醒了,程宜宁接连按掉好几个闹钟后,确认已经是早上八点了,这才硬着头皮起来去洗漱,毕竟熬了个通宵,程宜宁去洗手间的时候明显感觉到自己头昏脑涨的可以。
  洗漱好后走到楼下时,程宜宁见着正要出门的苏正卓,反应明显比平常慢了一拍。
  “看起来精神不太好,你没事吧?”苏正卓显然也看出她的状态不佳,临走前开口问道。
  “我没事。”程宜宁随口应道,不过应完后倒是清醒了一点,才察觉到自己居然昏沉沉的穿着睡衣就想出门,见着苏正卓都快走到门口处了,她这才想起正事问道,“正卓,明天是我们的三周年结婚纪念日,明天晚上我烧几个菜,你回来在家里吃饭好不好?”
  不待苏正卓应答,她又自顾自的接上去说道,“去年和前年你都正好出差去了,今年应该不会出差了吧?”
  本来还怏怏萎靡的程宜宁,说这时显然是一脸的憧憬期待,央柔的声音里倒是不掩隐隐的怯意,显然她也拿不准苏正卓会不会应答下来。
  刚好有晨曦的薄光朗照了进来,金灿灿的却还没有毒辣的热意,而她正好沐浴在那片柔光里,甚至连脸上细小的绒毛都被放大的一清二楚起来,本就好看的眉眼愈发见得俊秀起来。
  相比刚结婚那会的婴儿肥,她的确是清瘦了不少。
  苏正卓很少这样仔细的打量过她,他本来是下意识的拒绝,然而转身时居然听到自己的喉咙里已经出声应了下来,“好的。”陌生的都不像是从他自己的口中说出来似的。
  “恩。”程宜宁立马欢快的应了一声,不过是那简短的一个字,却是掷地有声的犹如珠玉落盘般的好听。
  苏正卓从门口出来后就径自往院子里的车子那边走去,他刚按了下车门的启动把手上,身子顺着开车门的方向侧身,就不由自主的回望了下。
  果不其然,还穿着睡衣的程宜宁正拿着抱枕在客厅里的沙发上打滚起来,他甚至都用不着再去回头看第二眼,眼前都可以浮现出来程宜宁此刻欢天喜地的模样,还带有几分与她这个年纪早已不相符的特质。
  那种难以形容的特质,这么多年来,他就唯独在她身上看到过。
  也可以说是执着的傻气。
  只是——他还未多想就觉得视线里刺眼的扎疼起来,不过是一念间的恍惚,下一秒早已坐进车内发动了车子。
  程宜宁这还是第一次精心准备自己和苏正卓的结婚纪念日。
  以前苏正卓事情多,她并不怪他。
  因为有了这么个心念已久的期待,这个星期最后一天的上班都变得格外的煎熬。
  程宜宁担心下班回去准备过于仓促,下午还特意请了半天假,自然又是被敬业的老馆长苦口婆心的说教了一顿,大意是她年纪轻轻不求上进,念叨归念叨,老馆长推了推鼻子上方厚实的老花眼镜,还是大字一写批掉了。
  程宜宁从图书馆里出来后顾不得先去吃午饭,就先急冲冲的往超市里奔去买食材。
  买好食材到家里后,她又一刻不停歇的洗菜切菜,半天时间很快就一晃而过,加上她本来就很少下厨,做菜效率自然也不是很高,好不容易快到傍晚时,该下锅的该煲汤的都已经安排到位,程宜宁这才长舒了口气,坐到椅子上还没捶几下酸软的小腿,又特意发了条短信给苏正卓:你今天大概几点下班?
  “7点左右。”
  “恩,等你回来吃饭。”程宜宁第一次如此迅速的收到苏正卓的短信,不过是那毫无波澜情绪的四个字,她却盯着短信看了很多遍,而且每看一遍,心头还是止不住的扑通扑通狂跳起来。
  说来也是奇怪,多半是婚后苏正卓和她一直保持着疏离的态度,难得和苏正卓有点相对亲密点的交流,程宜宁觉得自己立马就回复到大学那会刚喜欢上苏正卓时的状态。
  这——应该也不算是坏事吧?
  程宜宁看了眼手机屏幕上自己的笑脸心想道。
  不过程宜宁还没高兴上多久,周小蕾就发微信过来了。
  “卧槽,李晓嫒居然莫名其妙改时间了,生日宴会突然提前到今晚,我们行里就连行长都赏她老爸的脸要过去,我们这种小罗罗自然也要过去了。你家正卓的行程怎么说?”周小蕾明显不太放心的问道。
  “正卓已经答应我回来吃晚饭的,我正在准备烛光晚餐呢。”程宜宁考虑到周小蕾还在上班不太方便,便快速的打字回复,她和苏正卓结婚三年来,第一次觉得打心底的心满意足起来。
  “哦,那就好。看来是我小人之心想多了。那你晚上好好享受和苏冰块的烛光晚餐吧!”周小蕾快速的打字回复后才去忙她自己的事情去了。
  程宜宁放下手机后,又开始去厨房里忙碌起来。
  她以前听杨树远提起过苏正卓挺喜欢吃大闸蟹的,下午超市回来的时候特意路过卖大闸蟹的店里买了一盒过来。
  程宜宁本来以为清蒸螃蟹简单的很,没想到打开盒子看到爬行的螃蟹她就开始头皮发麻起来。程宜宁深吸了口气,鼓起勇气伸手打算按住一只螃蟹拿去刷洗下,没想到那螃蟹生猛的很,最大的蟹钳一下子就夹住了程宜宁的食指,程宜宁条件反射下只是用尽全身力气朝外面甩去,那螃蟹却是一点都不受影响,蟹钳反倒夹的愈来愈紧。
  程宜宁只觉得一股钻心的痛楚立马传遍大脑,紧张之下伸手拿了个旁边的铲子过来拼命的朝那螃蟹砸去,一连砸了数下那螃蟹才被砸落在地,奄奄一息的趴在地上,程宜宁再看自己的右手食指,早已被蟹钳划开了个血淋淋的大口子。
  程宜宁意外的受了大惊吓,拿了抹布过来心有余悸的把地上的螃蟹包起朝盒子里扔回去,这才惊魂未定的去水龙头下面冲了下满是血水的食指,之后又拿了创口贴来贴上去,这才抓紧时间烧其他菜去了。
  杨树远这阵子几乎都在外面跑腿,难得回到办公室里,他就径直朝苏正卓的办公室走去。他进去后屁股还没坐热,就看到苏正卓的秘书张茹过来和他汇报了下近期的行程安排和最新的财务报表,张茹出去后特助蒋方浩又拿了一叠报告进来,周全详细的和苏正卓汇报了下这季度刚出来的业绩分析。
  杨树远算是苏正卓的创业合伙人,他在公司成立之初赞助了点原始资金,在公司的运营方面并没有花过多大心思,算是挂名的副总经理,持有的股份也比苏正卓少很多,不过偶尔还是会出去跑腿联络下业务的。
  苏正卓接过蒋方浩的报告,寥寥看了一会就示意蒋方浩放这可以了。
  等着蒋方浩出去后,杨树远挪了下自己坐着的椅子,巴巴的凑到苏正卓的对面,这才颇为八卦的问道,“小蒋同学做事这么利索给力,不过似乎没有深得苏总的待见啊?还是说——我眼拙理解错了?”
  “你没理解错。”苏正卓此时才认真翻阅起手上的资料,头也不抬的应道。
  “小蒋同学好歹也是金融系的高材生,头脑好使做事又勤快,你好端端的干嘛对他有成见?”杨树远没想到苏正卓居然坦荡的一口承认,愈发不解的问道。
  “直觉。”苏正卓言简意赅的应道。
  “哎呦喂,我的苏总,从你口中说出这么任性的话可不好,万一让别人听到这妥妥的会挫伤一个大好青年的上进心。”
  “现在公司里资金也紧张,我已经有个秘书了,完全不需要再有一个特助,要不让人事主动辞退,顺带着给他半年的遣返费。”苏正卓这才抬头面无表情的应道。
  “哎呦喂,怪不得公司员工都在背后叫你冷面虎。要不这样吧,你看小蒋碍眼的话就把他调到我那边吧,反正我那边也接触不到什么公司的关键数据,这样你总放心了吧?”杨树远说完后伸手习惯性的捋了下他那被啫喱水喷的整齐乌亮的发际。
  “由你。”苏正卓应了一声,还是目不转睛的翻阅着手上的资料,直到听到旁边的手机震动了下,是短信进来的声音,他用余光带了一眼,随即就拿起手机快速的打了几个字。
  没过几秒,立马有新的短信进来,苏正卓继续略微转头看了下手机屏幕,也不知道看到什么回复,向来深邃漠然的眸中忽然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余温,原本微蹙的眉梢不知不觉中舒展开来都有察觉,不过这次倒是没有再回了。
  “是宜宁?”对面的杨树远目光如炬的问道。
  ☆、第八章
  “恩。”苏正卓简短的应道。
  “我想起来了,今天是你们的结婚纪念日吧,都快下班了,按我说又没什么十万火急的事,你不好早点下班去准备点爱的惊喜给宜宁?”杨树远和苏正卓是研究生阶段的室友,自然清楚着程宜宁和苏正卓的事情,他虽然是苏正卓的死党,不过这心却是往程宜宁那边长的。
  主要是这嫂子没缘由的看着顺眼。
  可惜了——杨树远难得惆怅的想道。
  “不用你操心。”苏正卓面无表情的回道,似乎同样不待见话唠上身的杨树远。
  “对了,那啥刚回国不久的同学李晓嫒今晚生日,应该也喊你了吧——”杨树远插科打诨完毕,此时才开始说起了正事。
  “恩,我没打算去。”苏正卓不假思索的应道,顺手把手上的资料往旁边一放,开口问道:“张行长那边有消息了吗?最近有竞争对手恶意放出消息,说兴盛银行近期要收回我们公司3000万的贷款,我要及时约张行长碰个面,探下他的真正意图,我们自己也好早做打算,否则会直接影响下个银行的放贷审核和公司的资金周转。”
  “咳——”杨树远不太自然的咳嗽了下,这才悻悻的接道,“我拼着这张老脸约张行长一个星期了都还没看到半个人影,你也知道他这人怪癖特多,向来难约的很。不过我问了他的下属,说他今晚也会赏脸去李晓嫒的宴会,7点多到酒店,多半是卖李晓嫒父亲李胜荣的面子。所以——你看今晚我们要不要去趟那边呢?”
  杨树远说完后也难得安静下来,视线里瞥到苏正卓下意识的看了下早已暗回去的手机屏幕,不过是瞬间的沉默,下一秒苏正卓就已经出口应道,“那就过去一趟。”
  “宜宁那边——”杨树远显然一早就顾虑到这点,迟疑纠结的发问道。
  “我自己会和她解释的。”苏正卓说时已经起来,踱步到椅子后面的衣帽架上拿了西装顾自穿了起来。
  背着光影,杨树远只听到苏正卓有些闷沉的嗓音,却是根本看不到他此刻脸上的神情。
  “正卓,其实在现在疲软的大行情下,我们今年的目标早已经完成了,其实也没必要逆势扩张的如此之快吧?融资贷款周转不好的话很容易产生多米诺骨牌效应的,你没看到今年已经有很多因为类似情况出现破产倒闭的企业?”杨树远向来很少正儿八经的和苏正卓聊公司运营的事情,想必说这番话也是在心头犹豫了良久的。
  “树远,你放心吧,不管如何扩张,公司的资金流会始终控制在警戒线内的。现在是最坏的时机,也是最好的时机。”苏正卓应时已经穿好西装转过来,脸上从容的仿佛泰山崩于前而不改色。
  他身上莫名就有这样教人心安的力量。
  果然,苏正卓说完后,原本还对公司运营隐有担忧的杨树远也明显安心回去了。
  此时快到6点,正是下班高峰期,要到李晓嫒订的酒店那边起码要花上一个小时的路程,还不知道能不能赶上。杨树远见苏正卓手上的事情差不多了,两人就赶紧往酒店那边赶去。
  苏正卓是在路上的时候发了条短信给程宜宁的,“我临时有事不回来吃饭了,你别等我了。”
  他发出去后盯着那手机屏幕看了好一会,程宜宁这次倒是久久都没有回过来。
  苏正卓和杨树远到酒店的时候,张行长已经也到那边了。杨树远这人天生就有着交际范,加上又是一表人才口舌伶俐,碰到认识不认识的,都能火速的聊嗨起来。
  苏正卓则是寻了时机把张行长约到角落边上聊天起来。
  张仕成是当地最大私募商业银行的行长,其人在圈内鲜少结交朋友,而且深居简出极少出行,之前杨树远约过多次都没有成行。
  苏正卓约张仕成在角落处坐下,并未开门见山的问他收贷消息的真假,反倒是和他闲聊了下公司今年的扩张计划。
  张仕成和这边的几个龙头企业的实际控制人都有交道,不可否认,苏正卓是他遇到过最年轻最有商业头脑的奇才。他心里已有打算,不过还是和苏正卓先打着太极。
  途中有个服务员过来给两人换上茶水,端走的时候一不小心就把手上撤走的鸡尾酒全部洒到了苏正卓的身上。
  苏正卓的注意力都在张仕成身上,不以为意的伸手掸了下湿漉漉的西装,继续和张仕成接上刚才的话题,未料到那服务员如临大敌的杵在边上道歉起来,被巡视的大堂经理瞥见,立马疾步过来训斥了一顿毛手毛脚的服务员,接着笑容可掬的说道:“先生,麻烦您把西装交给我们干洗下,明天一早就给您送回去。”
  依着苏正卓平日的脾气,并不会在这种细枝末节上浪费时间。不过此时对面坐着的是城府颇深的张仕成,边上还有犯错惴惴不安的服务员,他不想和热忱的大堂经理多说无关的事情,微点了下脑袋随手脱下湿漉漉的西装示意他们可以离开了。
  虽然是件极细小的事情,被酒水迎面浇透衣物的苏正卓衣衫略显狼狈,脸上的神情始终雍容沉和的不受丝毫影响,那种骨子里与生俱来的从容,在细节上却是彰显其大。
  张仕成不露声色的看着面前的年轻人,一念之间,忽然就换了个决定。
  两人从a市的发展困境一路侃到当前的热门股市和经济走向,聊到观点一致处都颇有惺惺相惜之意。
  这一聊,居然不知不觉中过去大半个晚上都未察觉。
  张仕成本来是不打算喝酒的,途中兴致上来,喊了服务员带路,干脆和苏正卓到隔壁的包厢里长谈去了。
  两人还没喝上几杯,包厢有人敲门,进来的却是酒意正浓的李晓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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