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奶，我们俩在一起了。”

  周六早上没有订闹钟，但易珺的生物钟还是让她在工作日起床的时间点左右醒了，掀开眼罩又眯了一会儿，双眼迷蒙地翻了个身，却看见旁边的枕头上躺着....一只狗？
  易珺揉了揉眼睛，清醒了一点，看清楚确实是那只小狗玩偶，侧躺着面朝她吐舌头，身上还盖着被子，易珺笑着摸了摸它的鼻子，枕着双手继续和它对视。边辰擦着头发从洗手间出来，见她这副模样也笑了，“醒了，怎么不再睡一会儿？”
  易珺早在看见她的时候就摘下了耳塞，听她说完在被窝里伸了个懒腰，裹紧被子没说话。
  “不睡了那我就吹头发喽！”
  “嗯。”
  等吹风机的声音响起来，易珺又赖了会儿床也起来了。进去洗漱时，边辰把吹风机线缠好收进抽屉里，“我出去做饭，有什么想吃的吗？”
  易珺摇摇头，手上挤着牙膏。
  “那我就看情况咯。”易珺点了点头，等边辰出去后，她按下电动牙刷的开关开始刷牙，结束后把牙刷牙膏也朝一个方向摆好，杯子和边辰的放在一条直线上。
  简单吃过早餐，边辰把碗筷放进厨房准备等回来再洗。开门出去时边辰刚走了一步就被易珺拉住衣服，回过头看见她在密码锁上操作着什么，很快易珺就指了指上面示意她录指纹进来。边辰都把这事忘了，见状连忙重新把指纹添加进去，成功后以为结束了，但易珺又在上面操作着什么，然后让开位置给边辰，“你设密码吧。”
  易珺说完就先往电梯那边去了，边辰想明白后笑着输了新密码上去，关好门飞奔到易珺身边，转头看着易珺淡定的模样，心里暖暖的。两个人走到单元楼门口才发现外面起了很大的雾，同时一股寒风吹来，边辰双手放进外套口袋里，看向旁边的易珺，皱眉打量着她，“珺珺，你穿得这么少，冷不冷？”
  易珺把外套的帽子戴上，“车上有空调。”
  “那怎么行，我上去给你拿衣服。”
  易珺眼疾手快地拉住边辰身后的帽子。
  “啊！”边辰的身体在她手下转了个圈，圆圆的眼睛委屈地看着她，“珺珺，有点勒。”
  易珺松开手，“真不冷，快走。”
  “哦。”边辰整理着衣服紧跟着她，到车子那儿以后她自然地走向驾驶座，“今天我带驾照了，我来开吧。”
  易珺先她一步拉开车门，“我开，上车。”说完果断地上车关门，发动车子。边辰只好坐到副驾驶上，打开车里的暖气，调整好出风口，让易珺能吹到。
  路上边辰和易珺闲聊着，越往家里开旁边的场景越熟悉，勾起了边辰很多回忆，想和易珺分享。
  “这个场馆就是我们当时的小学拆掉后建的，第一次看见的时候我都惊了，想着那么大一所学校怎么说没就没，后来绕了一圈才意识到，其实学校面积并不大，是当时的我们太小了。”
  “这里已经算老城区了，前几年很少回来，但每次都感觉变化很大。”
  “我们初中学校门口那家肠粉你还记得吗？以前上完兴趣班还专门拐过来吃，前几年我去那边逛的时候发现它居然还在，老板看起来老了许多，但味道还是和以前一样。”
  ......
  听到边辰说的这些，易珺也被拉进了回忆的漩涡，刚回来的时候只是觉得陌生，没有更多感想，现在被边辰一说，多了些伤感。车子驶进别墅区，易珺放慢了速度，边辰看到前面一家墙壁上满满的爬山虎枯萎后留下的枝干，心情有些低落，“珺珺，你还记得前面那家的李奶奶吗？小时候总是给我们糖吃。”
  易珺脑海中很快浮现出老人的大概形象，样子早已模糊但是一头标志性的白发，和蔼可亲的微笑，都让她想起了很多关于老人的事，“嗯，记得。”
  “她前几年去世了，听说是睡了一觉就走了，也算寿终正寝了。”
  车子刚好驶过那家门口，易珺偏头看了一眼，眼神中也带着一丝伤感。
  “我还记得我们当时找她要了一截爬山虎枝条，偷偷种在我爷爷的花园里，我们还给它浇水，取名字。结果被我爷爷发现后直接拔了，那个时候还不懂为什么它不能种在那儿，伤心了好久。”
  易珺露出浅笑，她还记得边辰抱着被连根拔起的长长的爬山虎在后院被追了好几圈，“最后你只留下一片叶子做标本。”
  边辰听到她这句回应有些惊喜，一路上易珺的回应都很简单，这还是第一次说出这么多字，还是在说自己小时候，让她有种奇妙的感觉，“是啊，我们当时可羡慕那满墙的爬山虎，还说以后有了自己的房子要弄个一模一样的。”
  “现在好像还是做不到。”
  “那不一定，回头我去网上搜搜，说不定能在阳台搞一个小型的呢！”
  易珺没有再说话，在路口拐了个弯又开出十几米后停车熄火，边辰这才反应过来已经到了地方，解开安全带疑惑地看着眼前的场景，过了一会儿才认出来这是自己家后面。她很快就明白易珺的用意，转头对她说：“你在车上坐着吧，外面冷，我抓紧时间收拾。”
  “不急。”
  “嗯，那待会儿见。”边辰对她挥挥手，快速下车朝家里跑了过去。易珺拿出手机看了眼时间，还早，便随意翻看起了新闻。
  边辰进屋后换上拖鞋，走到客厅看见只有奶奶在沙发上坐着看报纸，“奶奶。”
  奶奶看了她一眼，淡淡应了一句：“来了。”
  “嗯，爷爷没在家吗？”
  “不是你让我支开你易爷爷的吗？我就干脆安排他俩一起去找别人玩儿了。”
  “谢谢奶奶。”边辰在沙发后面殷勤地帮她揉肩，“奶奶，我让你帮忙打包的东西弄好了吗？”
  “好了，”奶奶摘下老花镜折起报纸，转头不悦地问：“但是你要那些吃的干吗？学校食堂还不够你吃的。”
  “唔，这不是在学校想吃你和阿姨做的吃的嘛，毕竟从小吃到大。”
  奶奶撇了撇嘴，拍开她的手，“少来。”
  “嘿嘿，奶奶，那我先上楼了，待会儿还得赶紧回去呢。”边辰说完就往楼上跑，奶奶在后面喊道：“那你不吃午饭了？”
  “不吃了！”
  边辰说着已经上到了二楼，奶奶嘴里嘟囔了几句，把沙发上的东西收拾了一下，闲来无事上楼去边辰房间看看，进去看到行李箱已经差不多塞满了，而且边辰还在衣柜里各种翻找，她不解地问：“你拿这么多衣服干吗？”
  边辰利落地迭着衣服往行李箱里塞，“天气冷了，我拿点厚衣服。”
  “那也不至于拿这么多啊，”奶奶坐在床上看着她的动作，“学校不是有发冬装吗？毛领军大衣，全套保暖内衣，还两套，而且你们在学校也不穿便服，你拿这么多宿舍都没地儿放，拿个一两套偶尔出来穿就行了。”
  奶奶说着就要把她迭得规规矩矩的衣服往外拿，边辰赶紧抓着她的手，“奶奶，你忘了我们研究生单人间呢，有地方放，再说了冬天衣服不好洗，我多拿几套换着穿，攒一攒到时候可以一块洗。”
  见奶奶皱眉还想说什么，边辰连忙把她扶起来往外送，“奶奶，我一个人收拾就行了，您下去好好歇着，不用理我哈，待会儿见！”
  奶奶狐疑地看了她一眼，但还是推开门走了出去。边辰转过身偷偷松了口气，看着地上打开的行李箱，想着还有什么没拿的，突然拍了下额头，忘了拿一个重要的东西。她从床边的抽屉里拿出一串钥匙，刚放进外套口袋里身后就传来一声质问，“你拿车钥匙干吗？”
  “哎呦！”边辰吓得转过身拍着胸口，“奶奶，您怎么还没走，吓我一跳。”
  奶奶不接话茬，直接走到她面前从口袋里掏出摩托车钥匙。
  “哎！奶奶，别，别！”
  边辰看着被她握住的钥匙，脸上写满了焦急，“奶奶，你还给我。”
  奶奶看了看钥匙，又低头看了看行李箱，一脸震惊地说：“边辰！你不会是在学校外面住了吧？这又拿衣服又拿车钥匙的，你是不是被学校开除了！”
  边辰被她这大胆的猜测吓得一时没反应过来，奶奶见她不说话更是呼吸急促，拍着胸口有点喘不上气。边辰赶紧扶着她坐到床上，一边帮她顺气一边着急地解释，“奶奶，你想到哪去了，这都哪跟哪啊，我怎么会被学校开除呢，我那么乖！”
  “真没被开除？”奶奶还是一脸不信。
  边辰无奈地点头，“真的，你想想我要是被开除了，能瞒得住你们吗？学校里那么多人认识我爸妈，你那些个老战友的子女也有在学校的，这怎么都瞒不住啊。”
  奶奶冷静下来一想，确实是这么个道理，但很快她就甩着钥匙，指着行李箱，“那这，这是怎么回事？”
  边辰见瞒不过去只好坦白，“奶奶，我只是申请了外宿，不住校了而已。”
  “为什么？”
  边辰大脑开始飞快运转，开始编理由，“研究生体能训练不多，更多的是上课和查资料写文章，所以也不用必须住校，而且外宿还不用上早操--”
  “边辰！”奶奶拍了下大腿，厉声打断她的话，“研究生怎么了？只要你在军校一天，就算你是校长，那也首先是一名军人，军人就不能怕吃苦，你看看你现在！好逸恶劳，好吃懒做，投机取巧，你给我滚回学校！”
  边辰直接被骂懵了，万万没想到有一天自己会被人用这些词来形容，张着嘴好久才能说出话，“奶奶，奶奶，不是，刚才那些理由都是我编的，我思想态度没问题，我就是.....”
  “你是什么你是，”奶奶气得拧了一下她的耳朵，“你们研究生没有思想政治教育课吗？我回头得给你们学校提提意见，怎么这高等学府在这方面连一个普通的地方部队都比不过。”
  “奶奶，”边辰揉着耳朵，又气又急，最后没办法只好又说了实话，“奶奶，其实我是，唉呀，我是出来和珺珺住一起了。”
  “小珺？”奶奶瞪大了眼睛，紧张地握住她的胳膊，“什么意思？你们俩和好了？”
  边辰点点头，偷偷看了她一眼，观察她的表情。奶奶收回手思索片刻，还是有些难以置信，“小珺之前对你那样，现在真的和好了？怎么和好的？”
  “我接受您的严厉批评后，真切地认识到了自己的错误，所以真诚勇敢地向她道歉，她慢慢就接受了，然后我们就想住一起。”
  奶奶听完总觉得哪里不对，想了一会儿说：“你们就算和好了，有必要住一起吗？”
  “.....”
  见边辰躲避她的视线一副又想编瞎话的样子，奶奶挺直脊背命令道：“你再胡说八道，我就直接去问小珺了。”
  “别，”边辰纠结地看着她，双手搅在一起，好半天才含糊地说：“奶奶，我们俩在一起了。”
  “什么！”
  “我们在一起了，”事已至此，边辰也瞒不下去了，心一横摊牌了，“奶奶，我爱她，她爱我，所以我们，在一起了。”
  边辰见面前的老人神情复杂，抿唇盯着自己，她赶紧一把抱住对方开始讨饶，“奶奶，我就只跟您一个人说了，求求你帮我们保密，我们是真心相爱的，我们已经错过了很多年，不想再浪费时间了，奶奶，求求你了。”
  “小珺真的原谅你了？还愿意和你在一起？”
  “嗯！”边辰看着她重重地点头，“真的，我怎么敢骗你。”
  奶奶听到她这句话轻嗤一声，边辰心虚地继续低下头，依然抱着她不肯松手。奶奶看着她的头顶柔软的发丝，叹了口气摸了摸她的头，“还真是傻人有傻福。”
  边辰瞬间直起身子，瞪大双眼看着她，“奶奶，你什么意思？”如果她没听错，这是在骂她吧？
  奶奶冷哼一声推开她，“小珺是不是也来了。”
  边辰刚硬起来的身板又软了下来，奶奶手指转着钥匙，“怪不得不让跟你易爷爷说，我怎么就没猜到这一层，她现在在哪？”
  边辰挡在她面前，哀求道：“奶奶，你别去找她，你有什么话和我说就好。”
  “我跟你没话说，”奶奶站起来看着她，攥着车钥匙揣到兜里，“你说不说，不说我自己给小珺打电话。”
  眼看她在翻手机通讯录，边辰连忙双手挡住她的视线，没有办法只好说：“她在咱家后面那条路上，在车里。”边辰眼睁睁看着奶奶往外走，急得抓耳挠腮但是毫无办法，等人离开后赶紧给易珺打电话通气。
  “喂。”
  “珺珺，对不起，奶奶知道我们的关系了。”
  没听到那边的回复，边辰委屈地蹲在行李箱前面，“对不起，奶奶看见我收拾行李还拿车钥匙，就步步紧逼，都怪我没提前想好对策，被她逼着全说出来了。”
  “我知道了。”
  “珺珺，”边辰心情忐忑地抠着手指，“还有，奶奶已经去找你了，估计已经出门了。”
  “好，”易珺停了几秒又说：“那你呢。”
  “我？”边辰疑惑地问：“我怎么？”
  “你怕吗。”
  边辰马上明白了她的意思，认真严肃地说：“不怕，珺珺，我保证永远不会离开你。”
  “好，”易珺看着从房子拐角走出来的人影，眼神变得凌厉，“你忙，剩下的交给我。”
  易珺挂掉电话，看着离自己越来越近的身影，开门下车。等到奶奶走近后，她阴沉着脸说：“我不会再放手的，边辰是我的。”
  易珺面色阴鸷，浑身充满了戾气，双手握拳，面色紧绷，但当她听到奶奶说出的话后，愣在了原地。
  “小珺，你穿这么少冷不冷？”
  奶奶担忧地抓过她的手握住，感受到一阵冰冷后又搓了搓，皱眉道：“天气预报说今天有一股新的冷空气过来，温度降了很多，你还穿这么少，”说到这她忍不住骂道：“这个边辰，就光顾着自己，一点都不知道心疼人，她自己皮糙肉厚的不怕冷，也不知道关心关心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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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边辰：汪汪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