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3节

  这句话顿时把刘瑾给说愣住了,多少年没有人问过他是何官何品了。他的正规官职是司礼监掌印,这属于内廷宦官序列,根本就是没品的。而东厂厂公也不必多说,因为东厂并非是常设的衙门,所以……也是没品。
  等同于说江夏五品官职反而还要比刘瑾高一些。
  当然,实际上并非如此。
  要知道司礼监可是有“批红”“盖印”的权力的,所谓“批红”便是司礼监秉笔太监,负责用红笔在奏折上批示处理意见是否可以执行,这说明太监的权力已经凌驾于了大臣的权力之上。
  然而秉笔太监却不是说了算的,因为司礼监掌印太监要再次审核一次,如果认为可以,就盖上公章。
  如果认为不好,有权打回去重新批红。
  所以司礼监掌印太监是太监中的一号人物,如果大臣要反对也没办法,因为他们送上去的奏章都要经过司礼监掌印太监的审核,他们告的人偏偏就是审核的人,所以当然必输无疑。
  刘瑾被称“立皇帝”原因便来自于此。
  可是潜规则只能是潜规则,摆在明面上的规矩是低品要尊重高品,否则就是尊卑不分。江夏这一声呼喝令得刘瑾话都说不出来,毕竟都察院夏渊明在一旁坐着的呢,人家已经咳嗽好几次了。
  而大理寺寺卿王绍荣也忍不住咳嗽了两声,说道:“刘公公,下官行事自由方法,还请刘公公旁听就好,别再打扰了。”
  刘瑾看了江夏一眼,冷哼一声后走回位置上坐下。
  谁知道江夏此刻又说了一句“烂屁眼儿的死太监”。
  刘瑾听了这句话以后真的很有不顾一切一掌拍死江夏的冲动。
  王绍荣把长案上的惊堂木拿起来拍了一下,说道:“江夏,你不要再跟本官兜圈子了,事实究竟是怎么样你快快从实招来,否则本官就要治你一个造反之罪!”
  “说得好。”刘瑾大声赞道,用欣赏的目光看了王绍荣一眼。
  “真相在此!”风啸的声音传来,江夏回头一看,心中顿时松了口气:“谢天谢地,终于来了。”
  风啸和冷雨共同带着万守坤走到公堂之上,万守坤一跪下就对江夏磕头道:“江大人,我对不起你,我收了别人的银子故意陷害你,我对不起你啊江大人。”
  江夏叹息一声,他基本上已经猜到了万守坤是个什么样的下场。他对万守坤说道:“跟大人说清楚事情的真相吧。”
  “是是是……”万守坤把事情的原委一五一十地告诉给了王绍荣,然后又提及赵友奇。
  王绍荣询问风啸和冷雨赵友奇何在,这才得知赵友奇已经惨遭杀害。
  事情到了这一步,有人出来认罪,那么江夏基本就可以撇清干系了。王绍荣不愿多得罪江夏,于是正准备宣布江夏无罪释放。
  不过刘瑾辛苦布局怎么可能就这样功亏一篑,他起身说道:“王大人,这江夏是不是顺便找个人出来顶罪还有待怀疑,不过就算事情与他无关,他疏忽职守监督不严的罪名怎么也逃不掉,按大明律这是要杖责的吧?”
  “这……”王绍荣顿时为难了,他看了江夏一眼,心道这要是真杖责了江夏那还得了。
  但岂料江夏点点头道:“刘公公说的对,在下确实是有疏忽职守监督不严之责,还请王大人依律判我杖责之刑啊,江夏甘愿受罚。”
  王绍荣一听大为感动,很明显江夏这是不想让他难做所以把这罪名承认下来啊。
  王绍荣点了点头,取出一支红头签扔在地上道:“那就杖责十下吧。”
  公堂之中的走出三名衙差,其中一名衙差去捡起那红头签,另外两名衙差则将江夏的手反绑起来。
  刘瑾冷笑着说道:“一会儿你们行刑的时候可要认真一点,谁若是让杂家发现他偷偷省力气,我刘瑾的手段在京师可是有名的。”
  江夏一下挣脱押着他的两名衙差,然后直接脱掉自己的裤子,露出里面明黄色带金龙暗纹的内库道:“我穿着皇上御赐的龙内裤,谁敢打我?”
  “龙内裤?”刘瑾微微一惊,他看着江夏那内裤料子一下拿捏不定了,因为料子很明显是皇上才能用的料子,明黄色的缎子可不是谁人都敢用的。
  不过刘瑾很快反应过来,立刻说道:“就算你有皇上御赐的龙内裤又怎么样?杂家可以打你的上半身!”
  “哼!”江夏直接将衣服外套一脱,露出里面的金丝软甲道:“我身上穿着皇上御赐的金丝软甲,你动我一个试试!”
  “金丝软甲?”刘瑾眼都红了,这宝物他怎么可能不认识,那还是他当年抄户部侍郎左道家里时所抄出来的宝物,没想到他进贡给朱厚照以后朱厚照竟然把它转手送给了江夏。
  刘瑾顿时不知道该说什么,但是江夏却拉起自己的衣袖,露出上面“如朕亲临”四个大字道:“皇上亲题‘如朕亲临’四字在此,见字如见皇上,我看你们谁敢动我!”
  第308章 有仇马上就报
  江夏和朱厚照的关系有多么亲密刘瑾算得上是最清楚的人,所以当他看见江夏身上穿着“龙内裤”的时候也没感觉有多么意外。
  其实江夏何止有龙内裤,朱厚照有的时候做内衣都会做两套,一套自己穿另一套送给江夏。
  有朱厚照御赐之物护身,江夏毫发未伤地走出大理寺。
  在大理寺外碰见刘瑾,刘瑾冷笑着对江夏说道:“江夏,这次算你好运,不过杂家不相信你每次都有这么好的运气。”
  江夏点了点头,说道:“我不知道我自己运气究竟是好是坏,但我可以肯定我的运气始终会比你好一点点。”
  说完,江夏目光往刘瑾裆部看了一眼,他话语中的“一点点”是什么意思立刻表露无痕。
  多次被江夏拿这件事进行打击,刘瑾都已经产生抗性了,虽然依旧是气极但却也只能是冷哼一声没有搭腔。
  可谁知道江夏不依不饶,反而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裆部,喃喃说了一句:“啊呀呀,不对。我的运气恐怕比刘公公好的不止一点点,而是大很多啊……”
  话刚刚说完,未等刘瑾发火江夏就轻轻拍了一下自己的脸,自言自语道:“我这傻瓜,跟一个太监比这些干嘛。”
  说完,江夏带着冷雨和风啸仰头大笑着离开了。
  刘瑾死死地盯着江夏的后背,若是此刻给他一个机会选着人世间最美的美味让他品尝,他一定会选择生啖江夏其肉。
  无功而返所以满腹愤怒的刘瑾从大理寺出来以后没有再回东厂,而是回到了自己的宅院之中。
  刚一走进正厅他便立刻对身后的几个东厂大档头说道:“来人啊,给杂家传令下去,自今日起围住逍遥山庄,凡是逍遥山庄的人一旦出门立刻……”
  “砰!”刘瑾的话还没说完就听见一声巨响,他大吃一惊,叫道:“发生什么事了?”
  等了一会儿府上的管家才快速跑过来对刘瑾说道:“公公,后院突然发生爆炸,墙塌了。”
  “什么?”刘瑾立刻起身往后院走去。
  谁知道刚刚走到后院刘瑾就看见了江夏带着一大波皇族龙探的探子奔跑过来,刘瑾一开始还以为江夏这是准备跟他拼命了。
  谁知道江夏一带人跑过来就惊讶地大声叫道:“刚才看见天降陨石,没想到一路追过来竟然落入了刘公公的府邸里面,如此征兆也不知是凶是吉啊。”
  “是凶是吉也不用你管,立刻给我滚!”刘瑾冷冷说道。
  江夏呵呵一笑,指了指自己脚下的地道:“刘大人,现在是你家墙塌了,我站在街上往你家墙里看而已。我如今所站的地方乃是大明的街道,你不会说这街是你家的吧?据我所知这街可是皇上的。”
  “哼!”刘瑾冷哼一声,大声说道:“被本公公查,一定把那炸我院墙的人找出来,然后碎尸万段剁碎了喂狗!”
  “啧啧啧……真威风,且不说这院墙恐怕是天降陨石弄塌的。就算是人弄塌的也罪不至死吧,张口就是碎尸万段剁碎了喂狗。恐怕皇上也没有这么威风吧。”
  江夏话刚说完,没等刘瑾反应过来就听见刘瑾府邸里的家丁叫道:“老爷,这儿有块石碑,还有一把金刀和玉玺。”
  “金刀玉玺?”江夏脸色一变,立刻带人走进刘瑾府宅里面。
  刘瑾还没来得及生气,江夏扫了那石碑以及金刀玉玺过后便下令道:“来人啊,立刻把刘瑾给我拿下!”
  刘瑾整个人往后退了两步,瞬间从腰间抽出自己的长剑道:“江夏,你今天当真要跟我鱼死网破不成?”
  江夏冷冷地看着刘瑾道:“刘瑾,你私藏金刀玉玺,还故弄玄虚意图谋反,你该当何罪?”
  “你血口喷人,杂家什么时候私藏金刀玉玺,有怎么故弄玄虚意图谋反了?”刘瑾反问道。
  江夏一指那个石碑,道:“刘瑾,这石碑上的字你不可能不认识吧。”
  “方驾曹刘不啻过,愿奉谢公池上酌。朝缨不称濯沧浪,矫如群帝骖龙翔。”
  这诗作的其实颇有几分气势,但玄奥之处却不在字面意思上,而是如同江夏那《大明日报》上的反诗一样,都是藏头诗。
  并且巧合的是,也都是每一句第四个字连起来,加在一起是“刘公称帝”。
  这是报复,红果果地报复。
  江夏微微笑着,说道:“怎么样?有金刀、有玉玺、还有这石碑,刘瑾你有何解释?”
  “来人啊!带走!”江夏沉声喝道。
  “慢!”刘瑾冷喝一声,“杂家不用尔等押送,杂家自己去大理寺认罪。”
  听见刘瑾这话江夏顿时有一种想笑的感觉,这才过多久的时间,两个人的情况整个反转了过来。
  一开始是刘瑾设局诬陷自己意图谋反,然后被自己一一躲过杀招。而现在刘瑾自己还没有站稳,却立马遭到了自己反打一套。
  而刘瑾采用的应对策略竟然是跟自己一模一样,都是自己到大理寺自首。
  之所以这样做的原因也大概和江夏之前的差不多。
  若是刘瑾真的束手就擒那江夏也不会吝啬用十八般酷刑好好招呼一下他,若是刘瑾反抗,那就更好了。立刻坐实他造反之名,然后上报刑部、大理寺、都察院以及锦衣卫,这样刘瑾要再翻身就难了。
  即便是有机会翻身,在他翻身以前东厂也会被江夏吃的连骨头渣子都不剩。
  对于刘瑾说他要自己去大理寺自首江夏没有其它意见,直接侧过身去指着外面说道:“刘公公请。”
  江夏命皇族龙探的人拿着石碑以及金刀玉玺陪着刘瑾一起往大理寺走去。
  大理寺寺卿王绍荣自江夏离开以后觉得自己的眼皮银子老跳,在大理寺呆了半天以后他还是觉得心神不宁,心中暗想今天可能出门没挑好黄道吉日,还是及早回家去避难为好。
  刚刚走出大理寺的门口,王绍荣感觉自己整个人都不能好了。
  刘瑾竟然在几个东厂番子的陪同下,被皇族龙探的人押着往大理寺走来。这样的情景就好像现在江夏进入大理寺的情景重现一般。
  王绍荣整个人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两步,刘瑾开口说道:“王大人,本公公是前来认罪的,今日我府邸后花园突然发生爆炸,发现刻有反诗的石碑一块,以及金刀一把、玉玺一方。”
  “金刀玉玺,反诗石碑?”王绍荣惊讶地舌头都开始有些打结,说不太出话来。
  江夏站在刘瑾身后笑着说道:“怎么样王大人,站在这大理寺外面可不是个办法,还是赶紧升堂开审吧。”
  “好,好好好……”王绍荣立刻转身,指着大理寺的大门对刘瑾说道:“刘公公、江大人,两位里面请。”
  江夏微微笑了笑,指着大理寺大门里面对刘瑾说道:“还是刘公公先请吧。”
  进入到大理寺内后,王绍荣又重新升堂,这一次换江夏旁听。
  刘瑾站在大堂之中,江夏坐在旁边。王绍荣手拿惊堂木正准备拍下去,江夏突然叫道:“慢!”
  刘瑾看向江夏,江夏道:“刘公公,在下身上有功名在身所以公堂之上不用行跪拜之礼,请问公公你是什么功名?”
  “江夏你……”刘瑾气极。
  江夏扭头看向王绍荣道:“王大人,看来这犯人说是来认罪的,但实际上态度很不配合啊。我看还是让先把他带回去审问一番过后再给你送过来吧。”
  王绍荣求之不得,巴不得这两尊大神赶紧走,以后再也别来大理寺了。
  王绍荣刚刚准备点头答应,谁知道刘瑾竟然一下跪在了地上。
  江夏微微一笑,坐在位置上没有再说话。
  王绍荣开始审问刘瑾,而刘瑾干脆就一言不发。
  江夏也不着急,甚至都没学像刘瑾那样提议王绍荣用刑。他知道王绍荣不敢对刘瑾用刑,说了只是徒惹王绍荣心中不忿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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