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节

  临近医院下班，看病的人并不多。排队、挂号、拍片、看诊，直到医生一锤定音，“皮外伤，骨头没事。”
  周梓宁瞬间舒了口气。
  “真是对不住了。”除、出了诊室，周梓宁再三道歉。当老师，和学生家长的关系最难处。一个个孩子，都是家里的宝贝蛋。这次她把顾一澈撞了，尽管没有大碍，依旧难交代。
  三个人站在走廊，顾清和扶着侄子，“一澈没事，周老师不必过分自责。”
  “周老师，我不疼了。”顾一澈抬头对周梓宁说。
  他的眼神很真诚，周梓宁心里有点感动。顾一澈在她的课上常捣蛋，被批评的次数不少。
  “那我和一澈回家，周老师你？”
  “医药费算一算，我来付吧。”周梓宁的声音有些急切。
  “不用。”顾清和像进来时抱起侄子，走到电梯旁。他腾不出手来，周梓宁赶紧按下向下的箭头。她有些讪讪的，“真的是很不好意思，给你们造成麻烦了。”她急切地想补偿，“一澈，你饿吗？我们一起吃个饭你再回家好吗？”
  顾一澈点了点头，他的肚子确实咕咕叫啦。顾清和见此，也没再说什么。
  在医院门口找了一家饭店，周梓宁走在前面，顾清和抱着侄子进去。点菜时周梓宁问完顾一澈的意见，抬眼看了下顾清和。
  顾清和神情淡淡的，“你决定吧，我随便就好。”
  既然他这么说，周梓宁做主，给他也点了一个牛肉烩饭。
  等饭的时间，气氛有点儿沉默。周梓宁并不是健谈的人，跟陌生人坐一起，找不到什么话题。她转头对顾一澈说：“一澈，刚才医生说你的伤口破了，不能碰水，晚上洗澡的时候要注意，一定要记住哦。”
  “嗯，可是周老师，怎样才能让伤口不碰到水？”顾一澈反问一句。
  周梓宁一愣，大夏天的，男孩子玩了一天，不洗澡受不了吧？可是洗澡怎么才能避免膝盖碰水？
  “哈哈，周老师，我知道了，我可以用保鲜膜包住！”顾一澈脑瓜子转得飞快。
  周梓宁正尴尬着。当老师的职业病，让她在面对学生提出的问题而不会回答时，脸部有些微微发热。
  顾清和一直没说话。想着一澈跟这个英语老师倒是相处地不错，甚至好过跟他妈妈。一想起顾一澈的母亲，他的嫂子，他心里又不免冷哼一声。
  想到这里，他多打量了几眼周梓宁。周老师穿着一条浅蓝色的连衣裙，身子微转，跟顾一澈说话时，腰身显得细细，不盈一握。她的腰线陷得很深，往下往上一扫，微翘的臀，挺拔的胸。周老师的身材很好。
  身材很好的周老师吃饭细嚼慢咽，夹一块牛肉进嘴巴，腮帮子鼓鼓。
  顾清和吃饭很快。周梓宁吃到一半时无意间一抬眼，他已经吃完了，悠闲地坐在那里等她。周梓宁惊觉自己得维持下淑女形象，放下了筷子，端坐在位置上。
  一男一女相对无言，顾一澈狼吞虎咽吃得开心。
  -
  顾清和是开车过来的，他抱着顾一澈，放到后座，然后自己进车。
  周梓宁冲他俩挥了挥手，随即松了一口气。
  “周老师，再会！”顾一澈用方言冲她说。
  “再会。”
  她开自己的车，回家。晚高峰的时间，被堵在路上动弹不得。不知怎地，心情有些急躁。前面的车好不容易挪挪挪挪个几米，得了，又是红灯，周梓宁一踩刹车。
  她靠到椅背上。
  本该二十分钟的路程，耗了一个小时才到家。周梓宁像打了一仗那样，心累，本来就没吃饱的肚子也饿了。她随手一放包，脱了外套，从冰箱旁的纸箱里，拿出一盒方便面。
  “回来啦？”许明悦从房间里探出个脑袋来，“我以为那么迟你在外面吃了，就没给你留晚饭。”
  “没事。”
  房子是周梓宁的，一个人住一百三十平米的公寓，孤独又浪费。许明悦是她大学室友，毕业后留在宁波。她们大学时学英语的，一个当了老师，一个在外贸公司工作。毕业后许明悦多次打电话吐槽房租太贵房子太差，周梓宁干脆让好友搬过来一起住。
  锅里烧水，周梓宁把面丢进去煮，沸腾后再倒进调料，打个鸡蛋，“我今天忒倒霉。”
  “咋了？”
  “今天倒车把一个学生撞了。”
  “啊！”
  “幸亏伤不严重，学生家长没有追究的意思。”
  “那就好。”许明悦替好友舒了一口气。她从房间出来，鄙视地看了一眼周梓宁煮的面。
  鸡蛋碎成一片，卖相是极丑的，味道还不错。周梓宁自我安慰着，坐在饭桌前捧着大碗稀里哗啦地吃着。
  许明悦在她旁边坐下，“我后天早上搬走，东西收拾地差不多了。”
  “哎。”周梓宁有些惆怅，许明悦要搬去她男朋友那里了，又只剩下她孤家寡人一个。
  许明悦念念叨叨：“我搬走之后，也不知道你这个生活无能该怎么办，连炒个鸡蛋都能糊，也是醉了……”
  -
  手机铃声响了，周梓宁一看，遭了，林向阳。
  她根本就忘了这茬事儿。
  “哎，周老师，你到家了吗？我……”
  “对不起对不起，路上堵车了，我刚到家。”
  “没事，那我十分钟之后来接你，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