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不信她死了
须臾，身侧的沙发略微向下凹陷几寸，男人坐下，带来一股令人安心的味道。
熊星星偏头，清澈的大眼睛眨了两下。
“我好奇很久了。”
她顺着沙发爬到他身边，埋在他肩头猛地嗅了一口：“叔叔用的什么香水？”
“jm的定制款，不好闻吗？”他皱了皱眉，下意识坐远，免得她抵触。
“没有，好闻的。”
熊星星拉住了他的胳膊，把他胳膊垫在后脑勺，惬意地靠了上去，眯着眼睛细细品味。
“高雅，清澈，有一股脱离世俗的味道……”
前调是香柠檬，橘子。
中调有茶叶跟隐隐约约的黑加仑青涩的味道。
后调嘛，麝香跟白松香，还有的浓却不腻的檀木香。
她对香水略有研究，但从来闻不惯男人用的香水味，实在腻味的恶心。
但席九泽不同。
他身上喷的，她越闻越觉得好闻。
席九泽伸手轻刮她的鼻尖，“哪儿学来这么丰富的形容词？”
“哦，电视上看到的。”
如此舒服地靠着，没多久，熊星星便睡去了，香味萦绕在梦里长久未散，重生后她难得做了一次美梦。
翌日清晨，小星星很听话地背着书包准时入园。
待司机绝尘而去，她才从幼儿园东门探出一颗圆溜溜的小脑袋，狡黠一笑，在路边拦下车，来到了四时咖啡厅。
刚进门就看到了靠窗边坐着的男人。
好家伙，他竟然穿着身睡衣就来了，未免太过敷衍。
“那帅哥昨晚九点钟就到了，坐了一个通宵等到现在，该不会是被女朋友放了鸽子。”
“谁知道呢，我都睡醒一觉了，他还稳稳坐着，熬鹰呢。”
吧台小妹小声议论，落入熊星星耳朵里，她满意地点了下头。
不错，很积极。
章华达知道熊星星约他，激动不已，衣服都来不及换，连夜赶来等她。
在这期间，他也让手底下人查了这个熊星星。
但数据少得可怜。
他决定等她到了之后再问个清楚明白。
“章华达。”
听到一道甜腻的小孩声音，章华达将视线从窗外移回来。
面前的奶团子穿着白色蓬蓬裙，戴着一顶有小兔子耳朵的白色礼帽，整个人充满灵气，像童话里的少女走了出来。
章华达愣了愣，才问：“你是熊星星？”
“是我。”
章华达盯着她黑白分明的眼，那眼神竟像极了……
他咽了口唾沫，才忍不住问：“恕我冒昧，你认识苏星玫吗？”
“认识。”熊星星手指头轻轻点着桌面，一下，两下。
“你是她女儿吗？”
“……”
服务生刚把菜单送上来，熊星星接菜单的手猛地一顿。
额头倏地飘出三根黑线，她烦躁地扫了章华达一眼。
沉吟两秒，才答：“是她远房侄女。”
算了，她现在的身份不方便与人说起，即便是跟章华达交情不浅，也还是忌讳些的好。
随便点了杯馥芮白，配了份蛋糕，她才道：“开门见山，如果你想了解续约一事，先回答我一个问题。”
“我姑妈办葬礼的时候，你人在哪？”
章华达似乎没想到她如此直白，看着桌上那盆向日葵静默了半晌，才略微悲怆道：“她没死……”
“什么？”熊星星皱起眉头。
他也知道？
章华达适才看向她，苦笑道：“我不相信她死了，如果真的死了，也不可能是出于意外，必是为人所害，所以那几天，我去寻找真相了。”
熊星星认真端详着他，将信将疑。
的确，他比上次见面要憔悴了不少，看来这段时间他没少操心。
＂算了，问你也等于白问。”
熊星星起身，坐到了他身边，一双眸子晶晶亮亮的，“换个话题，是我爸，也就是苏星玫的远房大哥吩咐我来的，如果你替他办成一件事，他承诺会给你签下一笔大额保单，能解你公司燃眉之急。”
章华达皱眉。
小孩说的话，是否能当真？
……
离开咖啡厅后，熊星星慢悠悠回了幼儿园。
刚下出租，看到路边停着的那辆埃斯顿马丁熟悉的车牌，她心跳猛地咯噔了下。
不会这么巧吧？
她只当没看见，把书包挡在脸旁边，背过身小心翼翼地，慢条斯理地，朝幼儿园靠近。
“熊星星。”
男人略微清冷的声调从车里传出来。
熊星星步伐顿住，回头看向后排驾驶座的男人，苦哈哈地笑着：“叔叔，你来幼儿园采风吗？”
她仰头看着门口那棵漂亮的桃树，一阵风刮过来，桃花飘得遍地都是，烂漫至极：“嗯，不错嘛，这里拍照应该很漂亮。”
“上车。”男人语气简练。
“哦。”
熊星星坐到他身边，瞥见他侧脸绷紧，有些低气压，以为他生自己的气，她撇撇嘴，挽住了他的胳膊。
“我可以解释——”
“星星。”他把她抱起来，放到了自己的腿上，神色讳莫如深。
怎么了？
她被他抓包逃学，接下来不应该是责怪她的戏码吗？怎么他表情有些不对？
“婆婆今天下葬，我接你去送她最后一程。”
熊星星捏着席九泽的领带，材质不错，一双小手在上面搓来搓去，直到他开口，她才僵住了动作。
婆婆，今天就要走了吗……
熊星星对老婆婆是没多少记忆的，但原主却跟她羁绊深刻。
站在婆婆的墓碑前，看着黑白照片里，婆婆慈眉善目的脸，熊星星的心仿佛被狠狠掰碎成了几瓣。
一设想到婆婆因为自己跟任虎天据理力争，却被男人狠心推下楼的场面，她就心痛得无法呼吸。
泪水夺眶而出，她控制不住地跪到了碑前。
扑通一声，膝盖砸得响亮。
“星星。”
席九泽凤眼骤然一眯，正要上前拉她起来，却被熊文柏拦住。
“就让星星再陪婆婆单独说两句话吧，她从记事起身边就只有婆婆在，舍不得很正常。”
熊文柏看到雪团子微微发抖的身体抱住墓碑，那场面看得人心碎，他忍不住转过身来，红了眼眶。
席九泽偏头看去，也是目光发紧。
但最终两人还是退远了。
苏星玫能感觉到星星的不舍，她的心脏抽搐般的疼，酸涩发麻的感觉，渐渐席卷全身。
“婆婆，对不起。”
苏星玫条件反射地泪水滴落到石碑上，她眺向不远处随风摆动的树枝桠，目光发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