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节
“我爸爸的。”顾远归把照片拿近了给大哥看了一下。
唐尼那里照片最多的，除了艾利，就是他omega弟弟唐顿。顾家是没有唐顿的照片的，据说是为了照顾朵拉“脆弱敏感”的神经，所以在艾利的记忆里，他爸爸的形象一直是泽西，直至唐尼给了顾远归唐顿的旧照。
白色的相框里，刚刚生产完的唐顿，虚弱的亲吻着自己皱巴巴的宝贝儿子，那是艾利来到这个世界上的第一张照片，也是他和他爸爸为数不多的合影。
照片是唐尼照的，技巧不够，照的有些虚，但却把最是那一低头的温柔的拍出了精髓。
唐尼说，他从未见过他的弟弟能有那么温情的一面。
顾远归也觉得那一刻的唐顿充满了说不上来的魅力，和艾利记忆里泽西给他的感觉很像，温暖平和，又充满了安全感。这大概是天底下所有父母之爱的共同点，发自真心的爱，没有任何负面情绪。所以艾利才会那么喜欢泽西，他太过渴望拥有这样的感情了。
“怎么了吗？”顾远归看着眉头紧皱的大哥。
顾大哥没有正面回答，只是问道：“能把你爸爸的这张照片传我一份吗？”
“可以啊，”顾远归点点头，不过他不傻，不可能看不出他大哥前后态度的变化，“但是为什么？”
“我现在没办法告诉你原因，等我证实了，我一定会告诉你。”顾大哥闪烁其词的回答道，很显然他现在很混乱，根本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他的发现。
“不会是我爸爸还活着吧？”顾远归的脑洞大开。
“不是，你别乱想了。”
“好吧。”虽然顾远归很想知道真相，但他也不会因为冲动而不小心坏了什么事儿，他很信任顾大哥，相信他不会骗他，也相信他说了会给他答案，就会给他答案。
顾大哥那边在拿到唐顿在医院的旧照后，就迫不及待的从他加密的电子相册里找到了他爸爸泽西的旧照。也是类似的场景，泽西刚刚生产完，抱着刚出生的他低头亲吻。扫描对比……重叠率特别的大，几乎可以说是一模一样。
“这说明什么？”顾大哥拿着照片去问专业人士，曼德。
曼德在经过一系列深入的取样调查后给出真相：“这两张照片里肯定有一张是正版，而另外一张是根据正版ps出来的，主要ps的是抱着孩子的那个omega的脸，变得更像是beta了。”
“艾利的照片是唐尼给他的，唐尼亲自拍摄的。而我的电子照片，是我的爸爸泽西给我的。”这怎么可能存在正版和ps版呢？他们两家在很多年前明明应该没有任何交集。唐尼不可能糊弄艾利，他爸爸泽西应该不会糊弄他……吧？
“你有实物照片吗？”曼德问。
“艾利，我没有。”顾大哥摇了摇头，准确的说，他连小时候的事情都很少能够回忆起来，大部分和爸爸在一起的记忆都集中在了他懂事之后。但所有人不都是这样吗？小时候的记忆只有片段，几乎没有真正的印象。
“你去问艾利要尽可能多的他和他爸爸的合照，最好是面容比较模糊的，侧影啊什么的，正脸就算了，然后把你和你爸爸的合照给我。”
一天一夜，曼德敖红了眼睛，在情报局的内部搜索了对比一遍顾大哥的那些儿时旧照，然后……
“好消息和坏消息，你想先听哪个？”
“直说吧。”顾大哥想了很多种可能，他自认为无论真相是什么，他都能够接受。
“好消息是，你的那些照片是真的。只有一张是假的，就是你一开始慧眼独具觉得有问题的那张。”
“自我爸爸去世之后，每当我想他的时候，我就会在我的房间里放这些照片的投影，不可能不熟悉。”顾大哥苦笑道，他的爸爸真的是个很好的人，对他很好，对艾利也好，好到甚至超过了一般准继父能对继子的好。有段时间，他甚至是有些嫉妒艾利的。幸好，他和爸爸的这些回忆并不是假的。
“坏消息是，我在情报局的内部网里搜到了你爸爸的身份。”
“他是情报局的人？”
“应该是，但我不知道他到底是谁，我只知道‘泽西’是个假身份，情报局亲自出马伪造的，谁都有可能用到它，不过已经封存了，因为‘泽西’死了，我能查到还是因为我的权限比较高。而和‘泽西’离婚的另外一个beta的身份，也是假的，那层身份的原拥有者是个alpha，在执行任务的时候死了。你猜怎么着？这个alpha的死因和顾先生有关。”
“所以，那个alpha有可能是我的生父，而我的爸爸为了给我的父亲报仇找证据，而接近了顾先生？”
“是的。你对小时候的记忆模糊，很可能是为了消去你脑海里有关于alpha生父的印象而造成的后遗症，那是情报局早些年已经淘汰的老技术。”
“那我和艾利……”
“这是我不知道算是好消息还是坏消息的消息，你和艾利dna比对的结果是，你们是亲生兄弟，同父同母的那种。你俩和顾先生都没有血缘关系。”
“what？！”这怎么可能？按照他们目前的推测，他爸爸应该是在他alpha父亲死后，为了调查真相才去接近的顾先生，那艾利又是怎么来的？
“我不知道，我能对你保证的是我会尽可能在情报局再找找当年的档案，我是说从唐顿这个身份入手。”唐尼和唐顿是大贵族，唐尼又是军团长，按理来说唐顿是不可能参合到情报局里的，没必要，不过，曼德本身就是个没必要但还是加入了情报局的例外，他不敢保证唐顿不是另外一个意外。
“谢谢。”
在顾大哥还没有彻底消化了这被一连串的消息时，顾家又发生了一件大事，在小范围的贵族圈内也引起了不小的震动，朵拉死了，顾先生的克妻之名算是被彻底坐实。
第48章 世界e（十）
唐顿从他还是个孩子时，就一直是听着“你这样可一点都不omega”长大的。在很长一段时间里，他最大的困惑就是，他为什么要保持一个omega样？准确的说是，他为什么要保持和别人一个样？
“我不应该是独一无二的吗？爸爸和叔父都是这么告诉我的。”小小的唐顿躺在被子里，只露出一双忽闪忽闪的大眼睛，小心翼翼的对哥哥问道。无论是学校里的老师，还是家里请的礼仪老师，在听到他们问的时候都会是一副很生气的样子，他不想也把他的哥哥惹生气了。只是他是真的不明白，他为什么不能和别人不一样。
“你是独一无二的，我亲爱的，”年轻的唐尼穿着深蓝的军制校服，小心翼翼的亲吻了一下弟弟的额头，生怕冷硬的制服会让他不舒服，他温柔的说，“不要去管别人怎么说，你只需要知道，你是我唐尼的弟弟，无论你想要什么，都会有我无条件的支持你。”
“哪怕我不想嫁给alpha？”
“哪怕你不想嫁给alpha。”
虽然联盟的omega一直很稀少，但也不是所有的omega都会嫁人生子的，特别是贵族子弟，联盟还没有强到足以勉强贵族去做他们不愿意做的事情。
“唐尼这个名字在未来注定会成为一个伟大的名字，我想我的弟弟值得拥有一些特权。”唐尼是这么告诉唐顿的，他笑着眨了眨他的右眼，想让他的弟弟放松下来，不要害怕，这样的想法没什么奇怪的，“你可是身为大魔王的我心中唯一柔软的地方，他们不想海琴星毁灭，就最好对你好一点。”
唐顿咯咯的笑了起来：“哪有人这么说自己的？”
温暖的回忆在历史的长河里闪烁着耀眼的光芒，可惜，很多人、很多事，一去便不会再回头了。
在唐尼还没能成为一个伟大的人时，唐顿就先一步冒天下之大不韪的和一个beta相爱了。那个男人叫约翰，一个普通到甚至显得有些敷衍的名字。
但唐顿就是爱上了他，于千万人中，一见钟情，与他是a还omega都没关系。
可惜，在唐顿那个年代的大联盟不是这么想的。omega不结婚，和找一个beta结婚对于他们来说是完全不同的两个概念。不结婚不代表着未来不结婚，但是和beta在一起，这无疑会遭到alpha们无所不用其极的阻止，因为那变相是在说alpha不如beta，alpha的骄傲是绝对不会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的。贵族内部更是绝对不能出现这样的丑闻。
为了不给自己的家族带来不名誉的麻烦，从小就很有主见的唐顿，在小小的年纪便做出了一个惊人的决定——他秘密加入了情报局，一个对omega情报人员求贤若渴的部门。
唐顿的加入条件就是他要嫁给约翰，一个beta。
结果，等唐顿加入情报局之后，他才发现约翰也是情报局的人，是个伪装成bate的alpha。约翰为了他，本来已经在办理转入地上的工作手续了。看着默默为彼此付出的爱人，他们只能为了这份麦琪的礼物似的乌龙相视微笑，然后，当了一对幸福的间谍夫夫。
“生活就是一场冒险，特工这个职业在我儿时的梦想单上可是能排入前三的。”唐顿如是说。
唐顿很喜欢这份听起来充满了刺激的工作。
“我的工作其实一点都不刺激。”约翰无奈的对唐顿解释，“很多时候，我就只是在扮演着一个再普通不过的beta，循规蹈矩，不能有任何违和的地方，几十年如一日的那种，你甚至会觉得自己就是个beta了。”
“我一直想试试当一个beta的感觉。”唐顿其实什么都想尝试，就像他的哥哥曾经说的，他一定是猫转世的，有一颗哪怕死九命都依旧不改的好奇心。
于是，在约翰的干涉下，本来十分珍贵的omega情报员就伪装成了最普通的alpha。
那是情报局几十年里做过的最不划算的买卖的，幸好唐顿也保证在实在是稀缺omega的情况下，他可以适当的帮一些忙。
情报局的特工卧底分为两种，一种是曼德那样其实大家都知道他，只是不知道他长什么样的半地上存在，一种则是唐顿和约翰选择的，哪怕他们死了，除了情报局，也不会有任何人知道他们曾经为了这个联盟做过什么。
这倒不是唐顿有多么高尚的想要做无名英雄的情操，而是他不想给他的家人带去麻烦，哪怕一丁点的担心他都不想他们有。
就像是他在军团里总是报喜不报忧的大哥一样，他们都是家人至上的拥趸。
于是，在唐顿的家人眼里，唐顿就是一直幸福快乐的生活在omega学院，每天的生活无非是喝喝茶、聊聊八卦什么的，他们偶尔还会奇怪唐顿最近怎么这么安静，他竟然不再因为惹事而被老师请家长了。
“弟弟终于长大了吗？”唐尼看着他的“小女孩”，莫名的有些心酸。
ga学院是没有毕业时限的，如果一个omega愿意，他可以一辈子生活在这里，寻求omega协会的保护。
联盟的omega协会是真正在为了保护omega的权益而努力的，它们不会像是老鸨或者是什么相亲公司，强迫协会里的omega去嫁人，或者给他们洗脑，让他们觉得他们只有相夫教子一途。事实上，omega协会更多的是在鼓励omega们去发现并找到属于自己的人生，让大联盟头疼不已。
“如果连我们自己都不帮助自己，那我们就真的会沦为附庸了。”omega协会的初任会长如是说。
这位自强自立的女性omega影响了一代又一代的omega，唐顿，曼德，李怀特……
唐顿不觉得omega相夫教子就一定是错的，却也不觉得omega就只能待在家里相夫教子，每个人有每个人的活法，他不会去干涉别人，自然也不想别人来干涉他，他只想按照他所喜欢的去生活。
卧底的生活真的远没有电视里演的那么刺激，因为一如约翰告诉唐顿的，大部分时间他们的工作就是像普通人一样生活，不让任何人发现异常。他们没有真正的朋友，也没有真正的家人，更不能和他们真正的亲友联系，哪怕迎面走过也不能相认。在心里他们记得自己是一个人，在表面上他们却又要完全表现成另外一个人。长期的精分，是一件十分寂寞的事情。
幸好，唐顿是和约翰一起行动的，他们伪装成了一对十分恩爱的beta夫夫，约翰和泽西。灵感来自当年大热的电影《约书亚和泽西奈》。
约翰经营着一家专门为政府提供纸张的工厂，泽西则是个全职爸爸。
在他们互相伪装成beta身份的情况下，他们有了第一个孩子，卡尔，是个健康的alpha。那是唐顿最幸福的日子，有丈夫，有孩子，偶尔还能和家人通视频，告诉他们他很幸福。唯一遗憾的是，他暂时没办法把卡尔的存在告诉他的家人。
大概是唐顿的幸福让老天都嫉妒了，世事无常，就在他发现自己怀上第二个儿子的时候，他的爱人死了。
唐顿被迫带着儿子转移，回到了情报局的庇护之下。
“他被发现了吗？”唐顿和约翰的任务是监视在海琴星的外星人，查看他们是否存在间谍活动，以及，找到这些间谍都在和谁交流，查出在海琴政府内部的叛徒。最近约翰找关系搭上了外交部刚刚崭露头角的新星，那是来自二等星的大贵族，唐顿是知道对方姓顾，是个十分年轻的alpha。
“我们还不清楚。”上面给的回答很模糊，他们是真的不知道，他们甚至不知道约翰好好的为什么突然就死了，那是他们最成功的情报人员之一，他死了，带来了无穷的麻烦，因为很多情报只有他知道，上面为了收拾他留下的烂摊子已经焦头烂额。
而面对情绪明显不对的唐顿，情报局看在唐顿omega和贵族的身份上，给他放了假，让他回归唐顿这个身份，去享受一下真正的omega生活。
唐顿无法接受上面的这样一个交待，所以他决定自己去查，当一回孤胆英雄。
彼时正值omega学院一年一度的相亲宴，在确定了顾先生也会出席后，唐顿就也以唐顿的身份参加了，并与顾先生“一见如故”，火速相爱，举行了婚礼。
那是几乎所有了解唐顿的人都无法相信的事情。
唐顿却没有给出任何解释，只是收敛起了自己的性格，做了一个标准的安静的omega，并在婚后不久，告诉了他的“丈夫”他怀孕了的这个好消息。
但奇怪的事情就这样发生了，唐顿发现他的丈夫并不开心，虽然他的假装好像很开心，但做过专业训练的唐顿可以发誓，他的“丈夫”隐藏在眼底的情绪是暴怒，是伤心，是被背叛的绝望，反正绝对不是惊喜。
就好像在他告诉他怀孕的那一刻，他就知道了那个孩子不是他的。
但是为什么呢？顾现在为什么会如此肯定孩子不是他的？他知道他和他之间不可能有孩子？
唐顿觉得他几乎已经快要摸到真相了。
第49章 世界e（十一）
顾先生是天鹅星人，从很小的时候开始，他就代替真正的顾家继承人，伪装成一个alpha打入了海琴星系的真正内部高层。
顾先生是同一批试验体中最成功的仿alpha，几乎已经达到了以假乱真的程度，除了那么两个小瑕疵。一，他是没有办法拥有alpha真正强大的力量；二，他只能模拟标记omega，却因为生殖隔离的宇宙定律没有办法让海琴星人怀孕。
第一个瑕疵很好解决，顾先生放弃了进入顾家军团的传统贵族套路，反而进入了政府机关做文职，成为了外交部一颗闪耀的新星。
至于第二个瑕疵……
顾先生本来是打算当个特立独行的alpha贵族的，找个alpha，或者beta结婚，要不然就是让天鹅星给他安排一个“妻子”。
但生活总是充满了意外，唐顿的出现打破了顾先生全部的计划。
爱情？别开玩笑了。喜欢是有的，但最主要的还是唐顿背后所代表的含义，唐顿的家族是甚至能影响到大联盟决策权的大贵族之一，他们一直都是强硬的主战派，是天鹅星人的心腹大患，也是天鹅星谋划多年，准备哪怕无法扳倒也要全部暗杀的家族。
虽然之前顾先生也知道唐顿这个omega的存在，但是唐顿一直表现出来的无意结婚的态度让天鹅星放弃了从他入手。
谁想到，顾先生本来只是装装样子的参与了一次相亲宴，就遇到了唐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