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1节

  而你假如是一个气劲高手,平常状态下也没影响。但是,只要你催动了气劲,那就是立竿见影的效果——只要动用气劲,半分钟之内就会导致气劲的疏泄,使得你无法将最强大的劲道都集中起来。
  事后也不会致命,甚至不会对你的功夫产生损害。所能影响的,只是一开始那几分钟罢了。
  而闫百川要是这个状态的话,那就对高龙藏形不成什么大的威胁了。因为罗真真说了,一旦气劲外泄的话,这个气劲高手的实力马上会下降一个品阶。那么,闫百川瞬间就变成了一个初入气劲二品的水准。面对高龙藏,只有被动挨打了——任何气劲二品的高手,在高龙藏面前都只有被动挨打的份儿。
  所以,唯一值得关注的,只是决斗最开始时候的三十妙。而三十秒的时间,高龙藏觉得不会有任何问题。
  高龙藏估算的倒是很不错,可是事态有时候未必按照想象发生。
  格斗之中,变化是永恒存在的,这一点很正常。高龙藏也知道这一点,所以并未有丝毫大意。
  ……
  不一会儿,“笃笃笃”的声音有节律的穿林而来,这是竹竿敲打青石小路的声音。不用说,必然是闫瞎子。
  这种节律声,似乎能够传入人的内心深处,让人的心情都随之起伏。高龙藏倒是没什么,二姐也能抵挡,只有小沫的脸有点稍稍的发白。现在小沫的心脏,仿佛开始随着竹竿敲打地面的声音而跳动,慢得要死。这是一种错觉,但让人非常不舒服。
  高龙藏轻轻抓住了小沫的手,一股气劲缓缓传来,小沫顿时好受了很多。不过,她可不想让高龙藏分心,笑道:“你不用管我,这种小门道儿又不是没见过。”
  二姐也笑着握住了小沫另一只手,对高龙藏说:“专心做你的事,小沫交给我好了。”
  嗯,有二姐帮着忙也差不多了。毕竟这种节律只是轻微的影响,不是直接的攻击。
  倒是坐着的皇甫震皱了皱眉头,低声说:“这些天不见,闫百川的实力似乎恢复了?”
  恢复?!
  闫百川,这老家伙原本就是气劲一品的正常水准。只不过受创眼瞎之后,才滑落到了初入气劲一品的境界。难道,现在这老家伙又提升了一些,回到了正常气劲一品的地步?
  齐灿阳的微微点头,给出了一个肯定的答案。齐灿阳觉得,高龙藏这下压力更大了。
  不过高龙藏满不在乎,大大咧咧的起身站到了院子左侧,做好了对决的准备。此时,三道身影出现,正是闫百川、杜心五和燕子李。
  走进了篱笆门,那笃笃声随着闫百川的站直而陡然消失,小沫的心跳也仿佛瞬间恢复了正常。
  闫百川看不到,只能感觉到现场已经来了不少人,但肯定有禁卫局的人,至少他感觉到了齐灿阳和皇甫震的气息,于是声音沙哑而阴鸷的说:“阴阳门闫百川、杜心五、燕子李,见过禁卫局诸位领导。”
  就连这样的气劲一品、门主级的人物,见了禁卫局的高手也要尊一声“领导”。所以,这些原本桀骜不驯的江湖人内心深处有些不服和戾气,也在情理之中。
  此时,皇甫震说了句“闫老门主客气了”,随后看了看齐灿阳:“齐特派员,您讲两句?”
  正襟危坐的齐灿阳摆了摆手,说:“武约是执法处的分内职责,皇甫你安排就是了。无非是发生在我江河平辖区之内,所以我才来看一看,这些都是咱们的老规矩。”
  武约,在禁卫局之中属于执法处的“业务范围”。而这种武约发生在哪个区,那么本区的特派员可以派人来协调辅助。当然,特派员本身更可以亲自来。只不过现场的主导,还是由执法处来处理。
  “那好,”皇甫震看了看时间,说,“那么双方都准备一下。距离武约开始还有十分钟的时间,我们再宣布一下规矩。虽然大家应该都清楚这规矩,但这是程序。021,你宣读一下。”
  随后,021把规矩宣读一遍,就好像高考考场上都知道不准夹带小抄、不准带通讯设备,但监考老师依旧会在考前读一遍一样。而现在,禁卫局执法处的身份就类似于监考人员。
  两分钟就读完了,和寻常的武约规定一样。唯有一点特殊的变化,就是时间限制为两分钟。这是一个特例,以前出现过但次数不多。
  距离武约开始,现在也只有五分多钟了,双方都在静静的休息。而这时候,又一道身影施施然前来。仿佛一个优雅的上层社会花花老公子,一身干净的西装、锃亮的皮鞋,八字小胡整整齐齐,头发梳理得仿佛狗舔过一样。这种奇葩高人,自然就是鬼子六仁兄。
  “在下一品堂药草厅厅主桂良,幸会齐局长、皇甫副处长。”鬼子六笑如春风满面,甚至手中还多了一根文明棍做手杖。当然,熟悉鬼子六的人都知道,这家伙的武器就是这文明棍。精钢打造,极其坚硬,这样带有“文明气质”的武器,才符合自负君子的鬼子六的风雅身份。
  皇甫震瞥了一眼,说:“桂厅主你来做什么?”
  鬼子六微微颔首说:“我和高老弟是生死兄弟,算是来旁观一下。当然,高老弟现在依旧是一品堂的人,我也算是代表一品堂前来观摩。”
  是啊,自己同门生死搏斗,本门人员到场也不违背规矩。就好像你闫百川,不也带来了杜心五和燕子李?
  而随着鬼子六的到来,高龙藏这边的助阵人员,实力基本上就和阴阳门大体差不多了。要知道在竹林之外,还有个朱天雷随时保持策应呢。
  二姐一人,足以抗衡燕子李;而气劲二品的鬼子六要是加上朱天雷,多少也能把杜心五纠缠起来。更加重要的是,要是阴阳门对鬼子六下了手,那就等于阴阳门和一品堂的正面火拼,问题就大发了,禁卫局也不会允许。
  要知道,鬼子六可不是高龙藏这样的弃子,而是实打实的一品堂现任高层。
  第375章 一品堂的奇怪表态
  不过对于鬼子六的出现,闫百川似乎不太在意,而是冷哼说:“一品堂,哼,早就把高龙藏当成了弃子废柴,难道现在又要启用了吗?好不让人心寒的世态炎凉。”
  鬼子六哈哈一笑:“闫老门主这话差矣。我一品堂上下一心、精诚团结,哪有您说的这种事情。至于高老弟到高阳,那只是一品堂让他来休养身体罢了。这不,高老弟的事情已经引起了上头高度重视,所以责令我来告诉闫老门主一声——假如高老弟发生了不幸,那么我一品堂今后将不再向阴阳门出售任何药物。”
  闫百川的脸色猛然一变,杜心五和燕子李等人也是如此。
  一品堂,本就是研制药物的重要组织。他们虽然不如圣手门那么“高精尖”,但贵在产量大。因为他们的目标客户,是整个江湖。
  没有圣手门那些稀奇古怪的药物丹丸,但一品堂生产的止血、疗伤、养元益气之类的“广谱药物”还是极其热门的。
  如果打一个简单的比方——圣手门生产的,尽是那些治疗癌症、非典、艾滋之类的高端药物。而一品堂虽然技术不到这一步,但他们大量生产青霉素、头孢之类的大众药。
  对于常人而言,有时候青霉素、头孢比艾滋病药物更重要,因为这几乎是生活必需品。
  而对于阴阳门这样的江湖门派来说,伤药、养元益气之类的药物,几乎也和生活必需品差不多。
  所以,要是一品堂断绝了对阴阳门的供应,这可不是一件小事。虽然他们也可以通过黑市采购,但那样一来就很难随时要到所需要的东西,同时黑市上的价格恐怕也翻了翻的提高。
  这一点,本来就是闫百川比较担心的事情。一开始不知打高大年的身份,直到这两天才得知这家伙竟然就是高龙藏!所以,闫百川比较担心。万一和一品堂这个“江湖第一药贩子”撕破脸,对于阴阳门的触动会很大。
  不过闫百川也偷偷联系了皇甫震,请皇甫震帮着判断事态发展。皇甫震让人在一品堂内打听一番,才知道这个高龙藏呵,在一品堂里面混的人憎狗嫌。除了老堂主康诰对他另眼相看,其余几乎所有中高层都不待见这家伙。
  特别是现在主事的两个副堂主康剑秋和康小曼,一个个都恨不能把高龙藏踢得远远的。
  为此,皇甫震还亲自打电话给康小曼,问问康小曼对此次武约的意见。结果,康小曼这妞儿竟然冷哼着说:“武约就是公平比试,高龙藏就算死在了闫百川手里,那也是他技不如人。所以,皇甫处长不用管我们一品堂的意见。”
  好狠的妞儿。这可是你们一品堂的人跟另一方决斗呢,你竟然来了一个不管不问。甚至康小曼还巴不得高龙藏挂掉,等于借闫百川的手灭了这家伙。
  就这样的状态,一品堂能混好吗?
  而皇甫震也正是因为这个肯定的答复,这才心中有底,并且转告了闫百川:放心比试就是了,一品堂不会介入此次武约。
  可是,鬼子六的到来,却一下子颠覆了这个事态。这让闫百川措手不及,甚至也让皇甫震极其气恼——王八蛋,你们一品堂出尔反尔,拿老子开涮吗?!
  特别是当着闫百川这个当事人,皇甫震的脸面更没地方搁,因为现在好像他帮着一品堂忽悠阴阳门。
  所以不等闫百川开口,作为“监考”的皇甫震反倒一拍椅子扶手说:“桂厅主,这是你们一品堂谁的意见?!”
  皇甫震本能的觉得,这恐怕是另一个副堂主康剑秋的意思吧?康剑秋和康小曼兄妹不和,这是人所共知的事情。
  当然,闫百川也仔细的听。他感到自己被耍了,甚至不由得对皇甫震都产生了心中恶意。王八蛋,我们阴阳门每年给你多少孝敬?你现在假惺惺的在这里演戏,玩儿我们吗?哼,等着吧,总有变天的时候,到时候是风是雨都不好说呢!
  鬼子六正要回答,可这时候齐灿阳却挥了挥手说:“时间到了。皇甫,闲话可以事后再说。而推迟时间,却是有点违背程序的。”
  呃……好吧。武约就像是考试,开始和结束的时间是很严肃的,就算监考官也不便随时拖延。
  于是皇甫震起身,精神一振说:“请武约双方做好准备,待我倒数十声、喊了‘开始’之后,时间即刻开启。十、九、八……”
  而齐灿阳这么一弄,使得闫百川来不及知道真相,所以只能如鲠在喉。而且决斗的时候,闫百川也只能更加束手束脚。因为闫百川不知道,真正重残了高龙藏之后,究竟会让一品堂做出何等激烈的反应。
  所以,为了保证阴阳门的各类药物供给,闫百川会有所忌惮。这样一来,对高龙藏而言算是有点好处吧。
  可以说,齐灿阳能帮的都帮了,下面就看高龙藏的造化了。
  高龙藏当然理解大表哥的意思,也微微感激。只不过现在他考虑最多的,反倒是鬼子六带来的一品堂的那个决策——
  “究竟是怎么了,竟然让一品堂对老子另眼相看?要知道,一品堂这样一个表态,无异于给老子捆了一道安全绳。就算闫百川想下狠手,现在怕是也要有所顾忌了吧?”
  “可是,管事儿的康家兄妹,没有一个跟老子关系好的。老子可不信,这兄妹俩会好心来帮我。”
  “虽然老子恢复了实力,但这应该更加让康家兄妹忌惮才对。如今有机会借闫百川这把刀杀了我,这兄妹俩会阻拦?他们巴不得闫百川把老子干掉才对吧。”
  “嗯嗯,说不定康小曼勾搭了皇甫震或阴阳门,甚至许诺了好处。而康剑秋为了破坏康小曼的好事,甚至故意让康小曼难堪丢脸,才做出了这个决定?”
  高龙藏最后这个考虑,倒是能够说得通的。要是康小曼给了禁卫局或阴阳门什么承诺,而康剑秋要是知道了话,倒也不介意把这件事破坏一下。反正,这兄妹俩一直明争暗斗的,早就习惯了。
  不过高龙藏也来不及多想了,因为皇甫震口中的倒数计时,已经到了最后关头——
  “三、二、一!——开始!”
  第376章 黑魔手
  随着皇甫震口中“开始”二字发出,现场忽然爆发出了强大的两股气势,分别来自于闫百川和高龙藏!
  果然不出几个高手所料,闫百川的实力再度增长了!这老家伙已经不是初入气劲一品的实力,反倒和一个在一品之境浸润多年的大高手无异!
  这种气势的爆发,让皇甫震都为之侧目。他甚至暗骂一声:老瞎子果然如此,竟然一直已经如此厉害,怕是比老子的气劲还强了一线吧?!
  当然,二姐和小沫都更加担心了。包括小沫虽然已经没了气劲,但当初也是见多识广的气劲二品高手,知道闫百川这老家伙现在的实力到了哪一步。该死的,这老家伙难道一直在藏拙?
  鬼子六也担心高龙藏挂掉,但这家伙却不是出于关心:高龙藏你个王八蛋可别挂掉——虽然老子以前恨不得你死翘翘……你小子要是死了,谁帮老子每月挣那些钱?谁帮老子继续和齐灿阳打好关系?混蛋,老子现在和齐灿阳还没真正勾搭上呢……
  不过,高龙藏带给众人的惊奇,却也丝毫不亚于闫百川。
  当高龙藏那一股气势爆发出来的身后,连禁卫局的021都大惊失色,禁不住失声说:“这……这还算是气劲二品?!”
  是啊,没见过这样的气劲二品!太他妈恐怖了啊!021自己也是气劲二品高手,但他觉得自己要是面对现在的高龙藏,恐怕会被高龙藏当场碾压成渣!
  怪兽,大大的怪兽!
  和021同样心态的,还有同为普通气劲二品的燕子李。燕子李也大惊失色,心道高龙藏这家伙隐藏的实力太狠了,简直比闫百川更装逼。燕子李甚至暗呼侥幸,要是那晚他没有逃走,那么他的下场必然会和冯太冲、吕奉仙一样了。因为现在的高龙藏太猛,太凶残!
  燕子李甚至觉得,就算冯太冲和吕奉仙联手,也未必是高龙藏的对手吧?
  高龙藏给人带来的强大冲击,就是这么凶残。
  此时的他,仿佛一头洪荒猛兽,一身的暴烈气息威不可挡。以他为中心,似乎空气都在加速流动,四周充满了暴戾、狂躁的情绪。而能够产生这种错觉的,应该只有气劲一品的老妖怪才能做到才对。
  闫百川都不得不谨慎了起来,心道高龙藏这小子果然藏的够深。这货哪里只是恢复了这么简单?哼,应该比当初更强了才对。想当初,传闻这家伙只是气劲二品巅峰罢了。可是现在看来,哪有这么霸道的气劲二品巅峰?!
  而闫百川要是双眼能看到,那么让他更加吃惊的则是高龙藏手上戴着的,是一副特制的手套!
  一直以来,高龙藏似乎不怎么拿武器。有时候是没必要,有时候则是因为来不及。但是这次全力以赴的来生死相搏,他必然把自己武装起来。毕竟,闫百川这家伙拿着竹竿呢。
  再说,此前他也不想露出这东西。不过现在不同了,他的身份已经不再是谜。
  而且,面对不拿武器的对手,其实高龙藏这手套的用处也不大。只不过当对手也带着武器的时候,那么他这个拳套至少可以硬撼别人的兵器。
  这副手套很特殊,内部是柔软的皮革做成,但是韧度极强,非常结实。但是皮革的外层,则巧妙附带一层精致的精钢,或为包裹、或为镶嵌。虽然硬度极高,但又不影响抓握。
  只不过,手背上的这些倒还不算什么,无非稍稍增加一些攻击力罢了。关键是手套的掌心部位,拥有一层细密但是极其坚固的链甲。
  别人不知道,但高龙藏自己最清楚,这手套就算强行握住刀剑,也不会被划开。所以说,这也算是一种强悍的攻防利器了,至少能够不惧对方的武器。
  此前高龙藏行走江湖,也时不时的戴着这副手套,比如一些熟悉的人都此以为常、见怪不怪。但是,假如闫百川这老家伙要是看到这副特殊精巧的手套,恐怕会失声震惊的喊出“黑魔手”三个字!
  知道这个的江湖人,已经不多了。因为这是二十多年前,疯道人行走江湖时候使用过的。
  只不过疯道人成为一代宗师之后,就再也不用任何兵器,故而这副手套也就被人淡淡的遗忘了。大家再联想到疯道人这种绝顶高手,自然都是一副仙风道骨的高人形象,哪会想到一个老道士还戴着副奇怪的手套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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