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1章 方雨菲的病症

  方雨菲顺着墙角滑落下去,她双手插进头发里,死死按住脑袋。
  那个不愿回想的夜晚,就像这片黑暗一样,铺天盖地袭来,要将她吞没。
  她双目微闭,似有人将她放在一张柔软的床上,还顺手在她脸上摸了一把。
  有人奔到床边,拼了命地摇她,想将她摇醒,可她的眼皮却重像山一样,整个人向黑暗的深渊里坠入。
  “你不记得了吗?你当着我的面一件件脱掉衣服,你的样子,啧啧啧……”
  她回过身,迷蒙蒙的大眼睛露出一丝媚意,纤纤五指开始解身上的扣子……最后,将脱下来的红色礼服扔在床前那人的头上……
  “不!不是真的!这一切都没有发生过!”方雨菲缩在墙角,惊恐的大叫。
  她伸手想逃,却无意中扯掉了门上挂的帘布,一丝光透进来,照亮了黑暗中的那个怪影。
  那人面色青白,眼下挂着青紫的眼圈,颧骨高高挑起,看起来像是从黑暗爬出来的鬼怪而多过像人。
  那鬼怪发出尖利有如从地狱发出的嚎叫声,“我倒想这一切没发生过!但你们、你们毁了我的一切!”
  “你们毁了我做人的尊严,你们还驱逐了我大哥!我要报复!我要报复!”
  那人竟然是盛海沣。
  他突然静了下来,翻起遍布红血丝的眼睛,盯着方雨菲,“那天我没拿到的东西,今天我要讨回来。”
  方雨菲看着他的模样,厌恶地说,“你都成这样了,还以为自己能做什么吗?”
  盛海沣嘿嘿一笑,露出尖尖的牙齿,“有很多事,不用靠那里也可以做,你信不信?”
  他伸出长长的爪子,扑向方雨菲。
  正在这时门被蹋开了,阿诺一脚踩在盛海沣的脸上,厌恶道,“你这个阴沟里爬出来的脏东西!”
  一脚将他踢开。
  盛海沣抹了抹嘴角,发出夜枭般笑声,他指着方雨菲,恶狠狠对阿诺道,“我要你们付出代价!我要拖着她下狱!”
  话音未落,人己被阿诺一脚踢翻,他滚了两滚,撞在墙角上晕了过去。
  方雨菲捂着头蹲在墙角,阿诺蹲下来,和言悦色道,“己经过去了,没事了……”
  方雨菲微微抬起头,凌乱的头发里露出一双惊恐的眼睛。
  她看着阿诺,眼里是无尽的恐惧和痛苦。
  她看着阿诺伸出的手,不自觉向墙角缩了缩。
  阿诺放下手,在那一瞬间,苏翊感到他一向挺直的脊背弯了下去,似有什么将他压垮了。
  但下一瞬间他又挺直了背,他看着方雨菲轻声道,“没事,唐萱马上要来了,你不用怕。”
  正在这时,唐璇赶了过来,阿诺退了一步,将位置让给了唐璇。
  方雨菲看到唐璇,目光动了动,眼里的惊恐和厌恶退去了,她慢慢朝唐璇挪动了两步,唐璇上前抱住了她。
  方雨菲把头靠在她的怀里,闭上眼睛。
  阿诺看到这一切,轻轻舒了口气。
  他全部身心放在方雨菲身上,没注意到苏翊全部的视线只集中在他身上。
  苏翊痴痴地看着他的背影,在这一刻,她终于知道,“对不起”这三个字背后指向的人到底是谁。
  爱情这个东西没有道理,苏翊不是没有比较过。
  她长得比方雨菲漂亮,性格比方雨菲独立,事业方雨菲拍马也追不上她,可就算这样,阿诺的眼里仍只有她没有自己。
  爱情本就是不讲道理没有比较说来就来的。
  苏翊看着阿诺,突然觉得自己又有些了解他,因为在方雨菲眼中同样没有阿诺,就如阿诺眼里没有她一样。
  这世上你的爱的人同时深着你,这该是多么大的幸事啊!
  方医生带上病房的门,对守在门外的唐璇道,“现在睡着了,不用太担心。”
  唐璇焦急道,“方医生,她现在情况怎么样?”
  方医生沉吟着,“这一次受的刺激不小,但她的情况,和一般人有所不同。”
  唐璇愣了,“有什么不一样?”
  方医生道,“我做心理监测,感觉她受到的创伤不小,但很明显她在压抑自己。”
  “压抑自己?”
  “是的。”方医生点头道,“所以她看起来比较沉默,能控制自己的情绪和反应,但这反而更可怕。”
  唐璇道,“你的意思是熔浆在火山内部喷发,总有一天会压抑不住爆发出来?”
  “对,就是这个意思,能爆出来是好事,情绪需要舒缓和释放,但方雨菲的情况有些反过来,她太顾及你的感受。”他对着唐璇示了示意。
  唐璇突然呆住了,“她顾及我的感受?”
  一旁的阿诺突然道,“我一直奇怪,我们都可以认出林念兮,为什么方雨菲认不出来?是因为她潜意识里催眠自己,要好好治病,所以将一切不合理的东西忽视掉了。”
  “是这样的,她受到创伤,应该让她失去了很重要的人。“方医生看了眼阿诺,”是爱人?朋友?所以她才会非常着紧唐萱,唐萱要她做的事,她都会尽量去做到,就算有多么不愿意。”
  “天……我只是想让她好起来,没想到这会成为她的负累……”唐璇手握成拳,堵住自己的嘴,才没让自己哭出声来。
  方医生拍了拍她的肩膀,“别给她负累了,这样她会垮掉的,注意关注和倾听她说的话和肢体语言,这是个漫长的过程,需要你们的配合。”
  唐璇点点头,阿诺沉默着想着心事。
  地下城里其中一个酒吧里。
  这个酒吧建得很古怪,像十年前的风格,一切都是粗糙大块的,四方小木凳,粗糙有毛边没有抛光的桌子,粗大的瓷缸碗,点着煤油的防风灯。
  两个男人靠在这里,其中一个衣着精致,身上的衣服一看就价值不菲,他端着瓷碗,喝了口酒,皱着眉咳了一声,“这粮食酒太辣了。”
  “不能喝你还逞什么强。”对面的男人早将外套脱掉,衬衣扣子解开,袖子挽起,他伸手将对方手里的粗碗拿过来,一饮而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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