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想哭。
  想吶喊。
  想寻求帮助。
  想起身救助。
  然而都无法做到。
  人真矛盾呢，做不到的事情，却最想做到。
  想拯救。
  想要在看一次，他的笑容。
  想拥抱他。
  想听他的声音。
  想做的一切切，全都关乎他。
  他就是如此重要。
  看不清楚眼前，如同一片黑暗一般。
  听不见声音，彷彿和世界隔离似的。
  遭雾遮挡的意识，唯一能做到的，就只是不停地幻想希望的到来。
  就如伸出双手，却触碰不到事物一样。
  伸手不见五指。
  但在如此状态，自己却隐约看见……
  看见他。
  看见他受到摧残。
  那个人将刀，不留馀力地刺入他的腹部。
  明明已经失去知觉，此时却又感受到痛楚。
  无比、无比地痛。
  直到他倒在地。直至那个人走离。
  意识渐渐消逝。
  慢慢地……慢慢地。
  ……融入黑暗。
  ******
  一定要，找出那个人。
  「一定要……把他杀了……」
  ******
  挥刀无数次。
  仍然无法满足。
  直到小镇的活人所剩无几。
  瀧苍夜双眼无神地走在荒芜的街道，好比一具乾尸。
  手拿的刀，上方的血跡都因天冷而风乾。
  早上六点，却昏暗如傍晚。
  寻寻觅觅。
  在远方的房子看见了微弱的灯光。
  不应存在的。
  因为这个镇的人理应都被自己亲手了结了。
  或许有着漏网之鱼。
  于是瀧苍夜走向那栋单栋房屋，用随手携带的榔头把锁住的门给敲坏，踢开门把被破坏的大门。
  发出的声音绝对不小。
  然而一开门，门廊与玄关可见的客厅处，都没有发现人的踪影。电灯也是全数关闭的。
  不过，刚刚从屋外看见的灯光，是从二楼照出来的，一楼没有开灯实属正常。
  瀧苍夜走到走廊旁的楼梯口，往二楼走去。
  二楼只有两个房间，而其中一间的房门是打开的。理所当然的，里面没有任何人影。
  那么可能性只剩下一个。
  瀧苍夜毫不犹豫地走向那扇门。
  就在他伸手触摸门把，即将打开之际──
  门自动从内侧被打开了。
  「是谁────」
  一瞬。
  瀧苍夜拿起水果刀，把人逼到了房内的床上，用刀抵住脖子。
  意识到了才发现，原来那是一名少女。
  暗褐色的头发，以银色发夹夹住的右旁分。
  因恐惧而闭起双眼的面容，看不见她的眼瞳。
  不过也不重要了。
  因为少女的性命到此为止。
  几秒鐘过后就只是具徒有温度的尸体。
  拿着刀刃的手加重力道。
  刀锋慢慢的贴近皮肤。
  就在那一瞬间────
  「不要…………」
  微弱的求饶。
  没有任何意义。
  ────本应是如此的。
  少女闭紧的双眼，流下了眼泪。
  仅仅是如此……
  瀧苍夜手一软，放下了刀子。
  他停止了杀了少女的念头。
  为什么会这么做？
  瀧苍夜也不清楚。
  只是在看到那容貌流下眼泪的时候，心中好像就有什么承受不住般难受。
  于是他放弃了。
  仅仅是如此而已。
  瀧苍夜坐起床上，手捂住面地思索。
  ……下不了手。
  到底为什么……？
  心中涌起一股酸意。
  「真是不舒适……」
  迟迟无法排除。
  「呜……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没有下手……？」
  「别问我。」
  哭泣的少女，抹去泪水，坚强的向本应杀死自己的少年问道。
  「是你……杀了这个镇上的所有人吧……」
  那是肯定的语气，而非纯粹的猜测。
  「……没错────我杀了这个小镇所能发现的所有人类……除了你。」
  他露出难以发现的落寞眼神。
  「为了什么……目的？」
  「………………」
  一阵沉默。
  「为了…………」
  瀧苍夜看向少女。
  「为了復仇。」
  「………………」
  他摸了摸一旁的水果刀，等待着少女欲言又止的状态，大概想说些什么。
  「──我想找到那个人。」
  于是少女便道出期望、道出愿望。
  她站起身，以坚定却夹带怒意的眼神向瀧苍夜看道。那似乎不是针对他的怒意，而是对着某个遥远的「人」。
  瀧苍夜不想多做过问，仅以沉默带过。但他的双瞳却直直地和少女对视。
  「……为了復仇，可以和你一起行动吗？」
  「…………」
  瀧苍夜什么话都没说，朝房间门口离去。
  「喂……！你不说话就是默认嘍！」
  少女向远方的瀧苍夜呼喊道，并急忙地赶上他的脚步。
  透露出些微冷意的冬日早晨，某个无名小镇的街道，
  难得地散发出稀松平常的气息。
  但也只存在在这个早晨。
  短暂地，并消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