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慕容焕归来

  慕容文琦并不是一定要听李洐的吩咐行事,只是唐国现如今内部的兵祸其实很少,而他正好觉得他手下的兵需要这种不大不小的磨砺雕琢,这才顺了李洐的意,接了摊子。
  其实他不想出战,理由也很好找,只说原国蠢蠢欲动,他要镇守暮城,不能擅自离开,不然,暮城被攻破谁能负责?他慕容家可是受了先祖帝的圣旨的,立下军令状,要世代守护狼牙峰处关口,不容有失。
  “唉,你知道就好。不过,现如今还是要以子嗣为重,回暮城吧,你媳妇和灵姐儿守在那里这么些年也不容易,和她们多处处吧。”慕容长驰知道儿子能耐,可是,这种聚少离多的日子,什么时候能有嫡子啊……
  他也老了,早就想学他老爹,放下一切,逍遥周游去。只是他儿子还没有继承人能接手暮城那边担子,这边他就不能卸下镇国公的担子,把国公位传给儿子,也就意味着他不能随意离开。
  书斋里安静了下来,两人各自想着自己的心事,默默喝着茶水。
  “其实……这次我见到阿漠了。”长久的沉默,终于被慕容文琦投下的石子打破了。
  “啪……”慕容长驰手中的茶杯掉在了桌上,打了几个圈慢慢停了下来。只是那倒在桌上的水渍,晶莹剔透映着桌子原本的深红纹路更加光泽细腻了。
  “他,他还好吗?”对于这个儿子,他早期是报着巨大期待的。
  妻子与他是青梅竹马的表兄妹,早年生了慕容文琦损了身子,不过已经是慕容家的大功臣。养了七年再次怀孕,可是欢喜坏了他和父亲母亲。
  只是,谁也没想到,她会再次难产,早知道如此,自己怎么也不会再次让她受孕。
  不,她自己知道。后来从她贴身丫鬟那得知,她一个多月时诊出滑脉时,就知道自己的身子骨根本不能受孕,她负担不起。可是,她却瞒了他,还骗了她的姑母,她的婆婆,一起隐瞒了实情。
  也怪自己当时暮城京城两头跑,忙得没有细细问过大夫,她们说什么是什么,就都信了,明知道她身子骨柔弱,却粗心的没有及时发现情况。
  后来,她难产了,没有来得及看孩子一眼就走了。而他们的小儿子,却又天生带着天火,一场大火烧了锦院,连着她的尸首都没有留给他。
  他匆匆赶回来,只看到了满院的狼藉。
  母亲深受打击,她觉得是自己害了儿媳,她的外甥女。如果不是她一直在她耳边讲慕容家子嗣艰难,男丁可贵,她又何尝会冒险生育。
  又有小孙子这天生带火的怪事,让她更加心力交瘁,强打着精神处理了满园的知情奴仆,造了杀孽,之后竟然一病不起,没过多久就撒手人寰了。
  他对这个小儿子,感情太过复杂,不想看见他,想起他,面对他就会让他想起那一桩桩一幕幕的悲剧。所以,他把他扔在一处自生自灭了。直到,他被秦茹算计走失时,他才后悔莫及。
  那是他的儿子啊,他多少个日夜和妻子一起期盼来的儿子,是妻子冒死生下来的儿子。
  稚儿何其无辜,本就是他自己的罪孽,却强加在了一个孩子身上,他这算什么男人,下了地府,还有什么脸面再见锦娘!
  慕容文琦看着自己老爹万年不变的木板脸,终于出现了裂痕,悲伤羞愧的复杂情绪止不住泄露了出来。
  慕容文琦心中却是暗暗嘘了口气,舒爽了不少。对,看着自己老爹痛苦,他就是止不住爽快了。谁让他当初放任那女人迫害他弟弟的,还有他对弟弟的漠不关心,都让他心中存了怨气。
  想起第一次看到阿漠,在那个空无一物封闭的石室中,大冷的天,他什么也没穿,赤裸着小小的身子蜷缩在角落,身上脏兮兮,头发乱糟糟,那消瘦的身子只见根根排骨,凹陷的眼眶中那乌黑却空洞的眼神,让他除了心痛只剩痛心。
  那是他一母同胞的亲弟弟啊,这是过得什么日子,五岁的小人连一句清晰的话都不会说,一切的一切,都让他心生怨念,滔滔恨意难消了起来。
  他要强大,只有自己足够强大,才能给自己在乎的人最好的生活。
  就在那一天,他长大了,十二岁,再不是无知孩童。半大的人儿拿起了刀剑,开启了他杀戮的人生之路。
  “放心,他很好,出息着呢。”慕容文琦最后还是安慰了他,看着他后悔莫及的痛苦虽然解恨了,却也担心他的身子骨,毕竟是他老爹,而且年纪也一大把了,可别真受刺激出事。
  “出息了?”慕容长驰喃喃着,求解的眼神直勾勾看着他儿子,想要听他再多说一点小儿子的事。
  “哈哈哈,谁出息了?文琦吗?我慕容家的男儿自然都是响当当的人物。”一阵爽朗的笑声从院中传了进来。
  室内的慕容长驰慕容文琦一惊,而后,快速起身,迎了上去。
  却也在心里懊恼了起来,大意了,两人今日情绪波动较大,又是在家,所以放松了警惕,来人进了院子都没发觉,这可不是好事,军人应该时刻警醒才是。
  还好,来的不是敌人,不然怎么死的都不知道了。
  “父亲……”
  “祖父……”
  慕容长驰,慕容文琦恭谨地行礼。
  “嗯,进来吧……”慕容家着祖孙三人外貌还是挺像的,都是粗矿的硬汉子。
  慕容焕已经到了耄耋之年,今年五月初五正是他的八十大寿。
  满头白发整齐的束起用青冠固定,一丝不苟。面上虽然有皱纹迭起,却因那爽朗笑声和饱满的精神,看着并不苍老。最让人精神一震的是他的身板,笔直挺拔,阔步矫健,显而易见,精神奕奕。
  他进屋自行走到圆桌处,撩开青色衣袍坐了下来,“哟,还是今年新进的贡茶,不错,一会让我带走啊。都过来坐吧,又不是不认识,这么拘谨干什么。”老爷子自顾自斟上一杯茶品了起来。感觉甚好,还不由点头称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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