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原来是你

  听见宋行将浴室门反锁,柳青山失笑,她怎么这么天真呢?这是他住的地方,如果他真想进去,会没有办法?
  宋行洗了很久,久到柳青山以为她已经晕倒在里面。
  咚咚咚--“你怎么还没洗完啊?”
  “快了。”声音软绵绵的,透着疲惫,柳青山这才生出一丝愧意。
  包着头发出来的宋行,问吹风机在哪儿。
  “我给你拿。”
  柳青山平时没有用吹风的习惯,因为头发短,他这会儿还得去他妈妈的房间翻找。
  然而不过才几分钟的时间,宋行坐在小沙发上就睡着了,可见是累极了。
  宋行洗澡的时候其实就眼皮打架了,强撑着洗完出来,往沙发上那么一瘫,睡着得太容易了。
  柳青山将人挪了挪,又端了根小板凳坐在沙发旁,把吹风开成低档的暖风,慢悠悠地给人吹头发。
  “呃……”宋行闻声动了动,却听柳青山语调温柔道:“你睡吧,我给你吹。”
  实在太困,宋行没两分钟又沉沉睡去了。
  柳青山其实也谈不上精神很好,不过当他一缕一缕地打理着宋行的头发时,不由得入了迷。
  那人就这样静静的躺在自己眼前,将柔软的一头长发都放心交给他呵护。
  抱着这种非常珍重又小心翼翼的心态,柳青山全程体贴到了极致,既怕扯到了宋行的头发,又怕将人再次吵醒。
  当看着一头湿发在自己手里慢慢变干,柳青山忽然生出了一种成就感,等等,似乎还少了个什么步骤。
  他想起妈妈每次洗完头都会抹的精油,于是又转身去找来精油,学着理发店里的tony小哥,像模像样地抹了上去。
  忙完还不忘夸自己,“我可真优秀。”
  将人挪到床上后,柳青山很快也犯起困,这一觉大概会是个美梦。
  宋行睡了很久很久,直到柳青山次日中午才醒来,而柳青山已不知去向,她甚至都不知道昨晚柳青山就睡在自己旁边。
  一看手机已经是12点半,宋行的思绪才慢慢回到正轨,好在这边的项目过几天才开始跟进。
  昨晚发生的很多事再次袭来脑海,宋行头顶只剩一群乌鸦飞过。
  这都是些什么破事,宋行双手挠头,头发非常顺滑,这得感谢柳青山。
  社交软件上,网友@留白发来消息,是对先前宋行那个提问的回复:那你讨厌他吗?
  宋行:不讨厌,可是我没办法接受这种身份转变。
  @留白:那你会跟他绝交吗?
  宋行:好像也不至于,可是我不知道怎么面对……
  @留白:你就一点没考虑过在一起试试?毕竟你们没有血缘关系。
  在一起?宋行这才勉强换了个角度思考这件事,假设柳青山是自己男朋友,假设哈……不行,他太坏了。
  只当弟弟的时候,这家伙就蔫坏蔫坏的。
  要说宋行喜欢什么样的男孩子,那得是叁好学生,谦谦君子温润如玉那种,什么粗狂派、运动型、高冷型都不是她的菜。
  柳青山看起来是挺无害的,可是宋行知道这人心里面藏着的东西可多了,心眼多得那不是一个两个。
  单从昨晚问都不问把自己带来这儿,又装可怜说自己很累不想开车,最后发展到……谁要跟宋行说柳青山是个单纯大男孩,她第一个上前打脸。
  宋行:他大概也不是我喜欢的类型。
  @留白:你喜欢什么类型?
  宋行没有再回复,对于这个问题,她此刻有点模糊了,因为她发现自己在被柳青山忽悠着经历了那一堆破事后,并没有反感恶心到多么难以忍受的程度,主要是在气恼和不满。
  自作主张,完全不顾她的感受。
  两年后再见时还当他成熟稳重了,现在看来依旧幼稚。
  没过多久,柳青山回来了,按他的预估,中午宋行也应该醒了。
  一回来,柳青山就去了厨房,虽说是中午,但做的还是早餐。
  一个叁明治一杯牛奶,宋行呆呆地看着眼前的盘子,觉得柳青山过分体贴了,这难道是在追她?
  不过以前在家的时候,柳青山也时不时会主动下厨做点什么,只是那会儿也有爸妈的份儿。
  “好吃吗?”
  宋行点点头,愈发觉得柳青山如果有女朋友,对方应该会很幸福。
  “看在我这么周到的份上,所以你能不能考虑一下?”
  “考虑什么?”
  柳青山(无奈):“你这就明知故问了啊。”
  宋行低头拿额头磕桌子,为什么最后还是回到了这件事上,她已经不想再回忆昨晚的事了。
  额头被柳青山的手接住。
  “宋行,你喜欢什么样的男生?”语气非常认真。
  等待他的是漫长的沉默,柳青山将宋行的手放到自己胸口,一脸赤诚。“你告诉我呀,消息你都没回,这个问题有这么难以回答吗?”
  “什么消息?”宋行抓起手机看了一眼,她和柳青山的对话还停留在昨天。
  “问你喜欢什么类型那句。”他眨了眨眼睛,觉得这么显而易见的事应该不需要自己特意戳破。
  等等,宋行翻开另一个软件,@留白的消息她确实忘了回,因为她其实也有点迷糊自己到底喜欢什么样的类型,要说标准其实前男友挺符合,但是最后也无疾而终了。
  宋行把@留白的头像点开,“你别告诉我,这个人的名字叫柳青山。”
  “姐姐还是不笨嘛。”
  宋行眼角抽抽,从昨晚进入这栋房子开始发生的很多事都像早有预谋,再加上冒充网友这事,宋行心里那种被欺骗的感觉蓦然放大了两倍。
  “你不打算解释一下?”宋行看着柳青山一脸坦然,似乎觉得自己一人分饰两角特成功,现在告诉她全是因为自己大发慈悲。
  这两年,柳青山以网友的身份和宋行聊了很多次天,关于学习、生活工作的都有,宋行会和他倾诉一些烦恼,也会争论一些学术上的话题。
  而且正因为当对面是陌生人,宋行偶尔也会说些心里话,比如关于前男友到底是什么看法等等。
  必然中,她在网上吐槽过自己的弟弟,说他幼稚云云。
  一想到和自己无话不谈的网友就是柳青山,宋行恨不得一巴掌拍死自己,自己都说了些什么啊——这个故事告诉我们,不要轻易和陌生网友聊太多,你也不知道网线另一端连的到底是什么人。
  “我想着你不过就是一时无法接受弟弟变成男朋友罢了,那换个身份,你看我们还不是很聊得来。”而且如果不是因为换了个身份沟通,他都不会知道自家姐姐有这么多不为人知的面貌,温柔体贴不过都是表象。
  “这是重点吗?你骗我的时候良心不会痛吗?”
  柳青山:不会,而且还很好玩。只是这个马甲现在没必要再批下去了,因为人已经到了眼前。
  “那,我道歉?”一点诚意都没有的样子。
  宋行真的气到了,她发誓要是再理这个骗子,她就不姓宋!
  于是,直到眼睁睁看着宋行提包摔门而去,柳青山都没能和她说上一句话,回应过来的不是白眼就是白眼。
  她也拒绝了柳青山说要开车送她的提议,招了出租车扬长而去。
  柳青山:完了,我好像玩大了。
  宋行看到柳青山发来的一篇小作文,那用词恳切,态度卑微到宋行以为自己是在什么封建朝代当了女皇,开口闭口都是“您”,每个字都透露着:对不起,我错了,你让我做什么都行。
  「那你滚远点吧!」宋行只回复了这么一句。
  「姐姐!姐姐大人!」
  没有等来任何回复,柳青山只能叹气投入工作,他最近是真的特别忙。
  宋行这边的项目开工顺利,在她完全投入工作以后就暂时将柳青山的事抛之脑后了,然而当她有一点烦恼想找段希惠说说时,段希惠又在忙。
  下意识又想起网友@留白,显然她不可能再给那个账号发消息了。
  顺着以前的聊天记录翻啊翻,越翻越觉得可怕,她以前都跟柳青山说了什么了!
  「我弟挺帅的,应该很多女生喜欢。」当时柳青山看到这句话时一定很得意吧。
  「前男友有时候蛮幼稚,但喜欢他的时候觉得很可爱。」
  宋行扶额:我以前都说了些啥。
  另一边,柳青山也在翻聊天记录,他这些日子一没事就回看以前的聊天,毕竟谁叫宋行根本不愿意理他,制造不出新的聊天记录。
  “明明就觉得我帅,为什么不喜欢我呢。”他盯着屏幕上那句话看了好久。
  放着自己一个天天长眼皮子底下的大帅哥不要,去捡什么野男人,宋行这习惯可真不好。
  助理小粤看到他出神了好久,遂关心道:“你这是在想什么呢,咖啡都凉了。”
  “小粤,你有什么青梅竹马吗?”
  小粤摇头,不止没有青梅竹马,他连异性好友都屈指可数。
  “你说一个女的得多眼瞎,才会注意不到跟她从小一起长大的人其实很优秀?”
  柳青山此刻的眼神,宛如雕塑沉思者,在小粤眼里就成了有点滑稽的存在,他没料到,副总裁的儿子这么出挑的一人,竟然会为情所困。
  虽然谈不上感情经验丰富,但小粤自认这个问题他还是恰好知道一些,于是清了清嗓子:“也许就是因为太熟悉了,所以没办法产生其他想法。”
  “太熟悉?”
  “类似当局者迷,旁观者清,你天天看一样东西,用同一种思维,忽然有一天有人告诉你你不应该这么看,其实这个东西吧,它是这样……那样,那一时半会儿接受起来可不就是有困难?”
  柳青山不知想到了什么,豁然开朗,他就说嘛,宋行纯粹就是不习惯。
  自信回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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