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后我又嫁给了摄政王 第8节

  轩慎停在台阶上,目光扫向翠玉,使得翠玉头埋得更低一些,最后还是硬着头皮道:“太妃好久未曾见到王爷了,想念得紧,还请王爷过去见见。”
  轩慎盯着翠玉看了会儿,像是听见什么好笑的事情,轻笑出声,随即又道:“正巧,本王也有些想念母妃了。”
  自从八皇子十二岁被封为王爷,出宫外住,除了逢年过节,极少主动进宫来看望太妃,每次自己过来请他,多半也都不来,这两年,翠玉因着这事,受了不少责罚,今日听王爷今儿答得这么爽快,颇有些意外,随即又喜出望外,连连道谢。
  轩慎走后不久,立在外面的小太监连忙进养心殿禀报:“王爷去何太妃那边了。”
  皇帝听完,原本还带着一丝犹豫的眼神瞬间坚定起来,眉眼舒朗。
  此时已经有些晚了,日头彻底从天边垂落下去,宫殿里逐渐开始点灯,轩慎脚脚程不紧不慢地走着。
  等到太妃住处的时候,天已经暗沉了下来。
  何太妃穿着一身深黄色的衣裙,头发梳得一丝不苟,坠着朱钗,深绿色的祖母绿宝石点缀在其中,在灯光下泛着诡异的光泽。脸上的粉很厚,不动时看不出什么,只要一笑,眼角就会露出深痕来,烛火下,那被打过层层□□的脸显得有些渗人。
  此时何太妃右手端着杯子,左手三个手指轻轻抚着茶盖,小酌一口,听到动静,那双深邃的眼睛看了过来,尖细的声音从她嘴中传来:“你来了。”
  轩慎走近,向她行礼:“母妃安好。”
  何太妃是轩慎的亲生母亲,轩慎从小便在何太妃身边长大,即便如此,两人却不见亲密。
  那脸上淡然的神色倒是十分相像,虽然共处一室,俩人中间却仿佛隔了山河般遥远。
  “今年秋猎皇帝把事情都交给你了?”何太妃问。
  这事情自己都是刚知晓,何太妃却已经在自己走出养心殿便立即召见自己,可见是提前知晓的。轩慎想起前世的这个时候母妃接下来的话,点头不语。
  何太妃也习惯了儿子的沉默寡言,周围门窗紧闭,何太妃招来轩慎,让他坐到自己的身旁,声音低沉:“这是个好时机!”
  何太妃那双有些凹进去的眼睛里迸发出精光,目光一动不动的看着自己旁边的儿子。见儿子并未向往常一样听到这些就眉头深蹙,便又继续讲道:“这天家之事,便是如此,今日你若心软不杀他,明日他杀的人便是你。不要妄想在天家谈论感情。”
  这话上辈子何太妃也劝过,轩慎继续听着,点头附和。
  这倒是让何太妃惊着了,今日她特地收集好了皇帝要在秋猎上傻了他的证据来游说,这证据还没拿出来,她这执迷于兄弟之情的儿子居然已经提前认同了?
  何太妃心中讶异,面上不显,拿起桌上的茶杯又喝了一口。这茶泡的浓,喝一口便能提神。
  “原先我也随你,只是前几日我得到消息,皇帝竟然想要铲除你!你看看你,这几年帮他忙上忙下的,一句好没落着,他儿子快长大了,就脸亲兄弟都不要了,急着杀你,为他儿子铺路!可怜你这几年对他忠心耿耿!”何太妃满意地低声交代起来。
  “母亲说什么?皇兄竟要杀我?”轩慎惊讶道。
  何太妃将一旁放着的宣纸递给轩慎:“这是最新得来的消息,你看看。”
  见轩慎拧眉看去,眉头越皱越深,何太妃咬牙愤怒道:“他这是没有一点儿人性了,说是信任你,将秋猎全权交与你,其实他的那猎物便是你!他要你死,还让大家以为你自己出的纰漏害死的自己,和他半点关系也无!”
  说到这里,何太妃胸口起伏,看了眼自己的儿子,怒其不争道:“你要是再不为自己想想,我们母子不久后便只能在黄泉路上相见了。”说着说着,何太妃竟哭了起来:“我老了,死了就死了,可我的儿啊,你不同,你还年轻,这人世你才来多久?本来我儿才华横溢,皇帝都做得的,怎么能这么轻易被人害死!”
  轩慎看着母妃,何太妃一向高傲,对待自己不假辞色,他从未见她哭过。
  轩慎眼光闪烁:“母妃说的是,儿臣可不能被人随意害死。”
  何太妃的哭泣声一顿,她没想到今日轩慎这么好说话,她本以为自己即便拿出了证据,轩慎也不可能这么快就听信于自己,毕竟这么多年,她已经劝过轩慎很多次,自己也暗中筹集了很多势力,只待轩慎点头。
  可这孩子过于执拗,自己怎么劝他都不听。
  何太妃也来不及思考轩慎今日为何答应得如此爽快,筹谋多年的事情可以开始实施,让她整个人兴奋起来,声音愉悦地对着轩慎说道:“到时,我们便将计就计,这猎场多变,谁都有可能成为下一秒的猎物,你看如何?”
  轩慎点头。
  何太妃嘴唇上扬,又道:“母妃这里人手众多,等过几天给你送过去。”随后又补充道:“都是以些功夫不错的死士,你尽管用着。”
  她话音一落,房间里又重新沉寂了下来,良久,才听到轩慎的声音:“多谢母亲好意,儿臣这边人手充足,母亲还是给自己留着吧!”
  等轩慎走后,何太妃对着走进来的翠玉说道:“这孩子真的长大了。”
  翠玉一直在外面守着,今日房中不见争吵,她走进来特意扫了一眼地面,也是干干净净的,未见什么碎片,此时听到何太妃带笑的声音,舒了口气,上前道:“王爷确实长大了。”
  平日里王爷过来一趟,总是要和太妃娘娘闹些口角,有一次闹得大了,王爷的额间还被太妃娘娘砸出了一道口子。
  每次王爷一来,太妃娘娘便心情极差,他们这些底下的宫女太监们,无一不紧着心,生怕那里出了差错,惹得娘娘训斥。
  见太妃娘娘嘴角淡笑一直挂着,心情极佳的样子,翠玉上前问道:“今日晚了,太妃可要梳洗?”
  何太妃点头,在翠玉的伺候下躺在床上,却久久不能入睡。
  曾经她被人讽刺她堂堂尚书之女给人做妾,将永远低人一等,可谁想到这满宫养不出一个活着的皇子,她却能养出来?
  只要轩慎想,他就能让他坐上那金碧辉煌的金銮殿龙椅!
  她的儿子万万人之上,这天下之人,都要匍匐在自己脚下!
  想到这里,何太妃哈哈大笑起来,模样癫狂。
  尖细猖狂的声音突然在黑夜中传出,惹得外头守着的丫头打了个冷颤。
  第16章
  房间里的冰块散发出阵阵冷气,轩慎身着白色寝衣,眉毛紧皱睡在罗汉床中。
  自重生后见过赵诗意以来,轩慎已经很久没想过上辈子的事情了。
  被召进宫中商量秋猎之事,面对皇兄表面上的和蔼关怀,母亲的步步紧逼。这一切和上辈子毫无差别,唯独不同的,是轩慎点头答应了母亲的要求。
  他有一个时时想让自己儿子造反的母妃。母妃身在后宫,却把手伸向朝廷的野心,让皇兄对自己的忌惮之心越来越重。即使他曾在皇兄地位岌岌可危之时投靠于皇兄,并且成为了皇兄登帝的功臣之一。
  皇兄准备在秋猎中射杀自己,这是前世轩慎不能相信的。在母亲拿出证据之后,前世的他尤有怀疑,毕竟母亲挑拨自己与皇兄的关系,早已经不是一次两次,当时的他还有些年轻气盛,听到母妃这样挑拨,又气又怒,和母亲争吵一番,离宫而去。
  知道了母亲计划的他,在猎场上寸步不离地跟着皇兄。
  大庭广众之下的密林深处,射出一只速度极快的箭羽,直奔皇兄而去,当时皇帝正巧在轩慎旁边,轩慎来不及多想,连忙一转身扑向皇兄。目光却转向不远处面色青紫的母妃。
  自己不同意,她还是背着自己安排了这场刺杀!
  再等他醒来,母妃坐在床榻边阴沉着脸看着自己,嘲讽道:“我可真是生了个好儿子!你一定认为那是我安排的对不对?”
  轩慎别过脸去,除了她谁还会有这个胆量与能耐?
  “看看这是谁?”
  母妃冷凝的声音再次响起,轩慎朝着她指着的地面看去,这才发觉地上躺着一个人,脸色苍白,浑身僵硬,身上穿着一袭黑衣,腰间的玉带却很是显眼:那是皇帝身边的影卫独有的身份标识!
  他的胸口有一道不长的刀口,往下垂着已经干掉的暗红色血,手还死死虚握着,轩慎已经感受不到此人的气息。他看着自己的母亲,声音低沉不耐:“您这是什么意思?”
  “呵!”何太妃轻嗤出声,嘲讽道:“你怎么不问问你皇兄是什么意思?竟然派了身边专门保护他的影卫头子来杀你!他倒是也真的看重你!”
  说到救皇兄的时候,何太妃脸色狰狞,那塌下去的眼睛凸显出来:“要不是你,他已经死了!”
  房间里一时安静无声,轩慎刚刚从受伤中昏迷的脑袋有点消化不了何太妃的话。
  似乎是看出了轩慎脸上的犹疑,何太妃猛地把手中的茶盏摔向床头,茶渍伴着碎片划过轩慎的脸颊:“若不是这影卫独自躲在树上要杀你,你当我的人能杀死他?他的武功,天下人谁不知晓?他当第一,谁还敢当第二不成?”
  何太妃指着他问轩慎,再次质问道:“你当我如何能杀死他的?”
  突然她哈哈大笑起来,尖细的声音在轩慎耳边炸开,有些刺耳:“皇帝派他来杀你,我特意让人一早守着,虽然不如他武功绝世,可隐藏的功夫也是一等一的好,他果然没有察觉,只一心奉了命令要杀你,我的人就把他给杀了,拿过他手中的箭要杀皇帝,你倒好,替皇帝去挡箭!去替那个要杀你的狗皇帝挡箭!”
  何太妃俯身,用手指抹了抹轩慎干燥发紫的唇瓣,绝望道:“虽然未中要害,可他铁了心地要你死,这箭羽上可是卒了毒的,你说,你心中那无比敬畏的皇兄,他会不会救你?”
  何太妃又再次笑了起来:“这毒整个太医院都无解啊哈哈哈哈,他要你死,也要我死哈哈哈......”
  *
  轩慎在这绝望的笑声中醒来,一夜噩梦使得他双眼通红,头疼欲裂。
  前世皇兄自然是救了自己的,从此以后,对自己百般信任,后来甚至在重病之际,于两年后将年仅十二岁的太子托孤于自己。
  太子年幼时,对自己也是百般信赖,还常常口出稚言:“父皇交代过我,谁都可以不信,但皇叔我一定要信!”
  十二岁的太子身高才到自己腋下,脸蛋圆圆嫩嫩的,凭借一句这样的稚言,让自己为他殚精竭虑,奉献十年。
  而这十年之后他得到了什么?被自己一路扶持,稳坐帝位的皇帝听信奸佞之言,先是将岳父一家人下狱,又将那莫须有的造反罪名加在自己头上,念在自己多年辅佐,赐毒酒一杯让自己死得体面!
  他堂堂摄政王,权势滔天,要是想得到那皇位,可谓是唾手可及的,何须等他羽翼丰满还不动手?轩慎觉得可笑至极,又极度后悔。
  轩慎想着那东宫中如今那才十岁的太子,嘴角浮起一丝凉薄的笑意。
  既然大家都想让自己造反,那他反了这天下又如何?
  第17章
  眼看着秋猎的日子一天天靠近,众人各怀心思。
  赵诗意已经被母亲叫过去好几次,自从上次在忠义侯府落水,陈氏看心中总是不得劲,尤其是见赵诗意与陈佳禾来往密切,心中更是不悦。
  上次女儿落水,陈氏将小昭喊了过去,前前后后问了一遍,总觉得这落水之事是陈家故意设局,想污了自己女儿的名声。
  偏赵诗意不听她的,还反过来告诉自己陈佳禾身体不好,断然不会为了陷害她,而让自己涉险。何况陈佳禾这一落水,在家休养了很长一段时日才好,身体才好些,就眼巴巴地跑到府上给她道歉。
  陈氏该劝的都劝过了,见女儿执拗,又没有几个交好的闺秀,说来说去,便不忍心再劝了。只不时地将女儿喊过来,说说到时候跟在长公主身边的规矩。
  虽然这些规矩已经熟练到了骨子里,但赵诗意听着母亲温婉的声音,很是认真,乖巧地坐在母亲旁边,一一点头。
  *
  出发去猎场这天,天还没亮赵诗意就已经收拾完毕,独自带着丫鬟去了长公主府。
  早上雾气还很深,看不到太远。走到近旁,才看见长公主府旁边早已经停了一辆马车,那车夫站在马旁摸着马鬃,见有马车过来停下,驻足观望。
  赵诗意定睛一看,是忠义侯府的马车。便问那车夫:“到了多久了?”
  车夫恭敬回答:“回小姐的话,大概有小半个时辰了。”
  外人都道这长公主心疼陈佳禾,却没有几个能看得到,陈佳禾背地里为了受长公主宠爱的默默付出。
  这天色如此之早,忠义侯府离长公主府并不近,从那边过来,恐怕得小半个时辰,还有一番梳妆打扮,细算下来,恐怕陈佳禾丑时便起床了。
  想到近日来陈佳禾对自己的愧疚讨好,有时候她都要觉得,陈佳禾真不像是个十二岁的小姑娘。又有些恍然,这往后能踏上那皇后高位的,岂是一般人能够相比的?
  赵诗意来得赶巧,不久后长公主就从府中出来,她身旁跟着一个身着玄衣的少年,少年姿容清丽,面色白净,和赵诗意差不多高,正扶着长公主的手臂处。
  少年和长公主长得有几分相像,正是长公主膝下独子轩聪。
  陈佳禾低垂着头跟在两人身后,娇小得很。
  几人朝侯立在马车旁的赵诗意看去,相互见了礼,长公主便邀了赵诗意和陈佳禾同乘一辆马车。赵诗意在长公主后边上的马车,上来后便转身想拉陈佳禾一把,却发现陈佳禾对着一旁露出一个腼腆的笑容。
  马车的车厢挡住了赵诗意的视线,但可以隐约从车帘出看到外边有个模糊的身影,轩聪此时站在马车旁,应该还未走。
  赵诗意恍惚想起前世陈佳禾和轩九在众人面前相敬如宾的模样,不动声色地坐到了一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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