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节
“谁说的，你不是天天在吃么？”凌父笑道。
“爸，您可别逗我，我什么时候天天吃红曲米了。”这可是大事，天天吃还不记得，那不是成老年痴呆了。
“哝。”凌父指指台面上的瓶子。
“料酒？”凌蔚卫还是不懂，料酒和红曲能有什么关系。脑里灵光一闪，凌蔚卫迅速抓住，不敢置信地看着凌父，“爸，您的意思，把发酵好的红曲米酿成了酒，我们每天用料酒就是？”
“臭小子还不算太笨。”
“绕出这么远，我哪里想的到。”凌蔚卫哪里肯承认自己笨。不过他也才知道每天用的料酒竟然是父亲亲手酿制的。这料酒多用黄酒，而红曲米酿制的酒就是黄酒的一种。
黄酒颜色大多深，稻米黄酒和红曲黄酒凌蔚卫实在也是分不清。不过自家炒菜味道好却是不争的事实，想来这点黄酒也是父亲为了自家人吃的，拿到餐馆恐怕用不了多久就没了。
这倒是给凌蔚卫开辟了个新思路，既然自家酿造的黄酒炒菜味道如此好，何不多酿制一些？
现在别说酒了，就是酱油醋都是勾兑的数量远远超过酿造的，那些商家嘴上说的是酿造，其实都是勾兑的，只是产量高，成本低，利益促使而已，这味道自然不可能会比酿造的好。
如果他能够自己生产酿造黄酒，起码梦起餐厅肯定够用的了，到时候味道会跟上一层楼。
想到这里，凌蔚卫开了口，“爸，我想……”
“卫卫想要自己酿制黄酒吧？”凌父一猜就准，其实他今天说出这一堆的意思，也是把凌蔚卫往这条路上引。
他的厨艺和秘方早晚都要教给凌蔚卫，这小一个月来，他仔细观察了儿子，发现以前对厨艺丝毫没兴趣，也毫无天赋的孩子，现在真的是用全部的热情在学习着。
偶尔的秘方改良并不代表什么，只能说这个人味觉或者是思路很新颖。厨艺无捷径，不管是刀工还是火功，都是一点一滴练出来的，没人能拿起炒锅就当大厨。
也正是因为观察了凌蔚卫，凌父认定了这个儿子确实可以当做自己的接班人。
他不需要个不爱厨艺的人继承，所以当初凌蔚卫不喜欢学，他也并不强求。在凌父看来，热情和坚持才能把这些秘方传承下去，否则他宁可让这些秘方消失，也不愿意看着别人，哪怕是自己儿子，生生毁了这些方子。
“爸您猜到了啊。”凌蔚卫笑道，“餐馆那边虽然吃饭的人越来越多，可是菜的味道，始终都不如咱们家。”凌蔚卫之前以为这是因为大锅炒菜的原因，现在才知道，这些调料之类的，也是味道成功的关键。
“行了，放水吧。”凌父没有指指旁边一锅已经早已烧开的水，那是用几种调料炖出来的汤。“酿制黄酒简单，发酵红曲米也不难，只是我们父子能酿制出来多少。”
“爸，我想和您说点事。”凌蔚卫放好水，盖上锅，拉着父亲到了客厅，“我打算开个加工场，就在离这儿不远的地方。之前我只是打算生产化肥，现在我琢磨着，自己酿制酱油醋，还有这黄酒。”
“化肥？”凌父听得一愣。“这玩意和酱油醋什么的能放一起生产么？”
“我的意思是都开发，不是要放在一起生产。”凌蔚卫哭笑不得，转身拉起父亲朝着后院走去。
既然已经告知了父亲化肥的存在，干脆就让他和自己一起见证这化肥的能量。
“就是这个化肥。”凌蔚卫将今天自己用过的化肥从墙角拿起，“我今天已经将大棚左边的蔬菜都撒上化肥了，十天之后可以比较一下。”
凌父拿起化肥，小心地拿在手上仔细观看。
“这也是你搞研究的那个朋友弄出来的？”
“对。爸您别担心，这东西无毒无公害，安全的很。”凌蔚卫也捏起几粒碧绿的颗粒，“而且这东西加工的成本非常地，做的好，还能解决一个难题。”
“什么难题。”
“容我卖个关子。”凌蔚卫将化肥粒丢到植株下，拍拍手，“等过些天我带您去看，保证您大吃一惊。”
“你这小子。”儿子这些日子越来越活泼也让凌父十分欣慰。之前刚回来时候，话少，眉头总是不经意地皱着。不说别的，光是看儿子这几年瘦成这样，连家都不敢回，他也猜到了宝贝儿子在外面过了并不如意。
如今回到了家，也找回了自信，这年轻人该有的活力又出来了。
“我去看火，今天的菜我来炒。”凌蔚卫自告奋勇，不管如何，总算是把化肥的事挑开了个口，接下来的事情发展就顺利多了。
凌蔚卫在厨房炒菜正炒的火热，连续几道菜都超水平发挥。算算也快七点了，妹妹快回来了，凌蔚卫加快了炒菜的速度。
“卫卫。”凌父推开了厨房门，“加几道菜，来客人了。”
“哎，知道了。爸，谁来了？”凌蔚卫擦擦头上的汗水，不经意地问道。
“是颜先生来了，你加几个肉菜吧。”凌父虽然和颜恺宁只吃过两顿饭，可是还是看得出对方比较喜欢肉食，特意叮嘱了几句。
“什么？”凌蔚卫手里的勺子差点脱手出去，不敢置信地看着自己父亲。这人不是消失了好多天了么，怎么又突然出现了。
凌蔚卫顿时觉得自己心乱糟糟的，恍恍惚惚地竟然又想起了对方临走时候的那个吻。
☆、第三十二章
32.
除了原本的红烧肉、芫爆肉丝、地三鲜外带拍黄瓜之外，凌蔚卫补了个清炒油菜、摊鸡蛋，又从保鲜柜拿出一只肥嫩的小母鸡。这是第二天用来制作卤味用的，都是每天新购进的上好食材。
鸡肉肉嫩易入味，斩成小块开锅即熟，配上些香菇做了个香菇炖鸡端了上去。
“卫卫，不用再做了。”颜恺宁定定地看着从厨房出来的凌蔚卫，眼睛里却闪烁着异样的光芒，看得凌蔚卫有些不自在。
“好。”这几个菜虽然看起来数量少点，但是每道菜菜量都不小。亏得这些日子凌蔚卫好好锻炼了下厨艺，各方面的技能都有大幅度的提升，否则还真端不上桌。
“颜先生，韩先生，咱们先吃。”
“别别，凌叔叔就叫我小韩或者直接叫韩缜就行。”韩缜连忙起身客气。
“凌叔叫我凯宁吧。上次说好了过来，结果临时有事飞回了京城，十分抱歉。这次也算是转成来看您和卫卫的。”颜恺宁声音很诚恳，这次也确实带来了不少礼物。凌父开始推说不要，可是对方执意要给，也只好收下。
“凯宁你太客气了，工作要紧，这哪里算的上什么事。”凌父觉得这个青年实在是诚恳又认真，当初一句客套话，还要专程来道歉。
颜恺宁哪里是讲给凌父听，他主要是告诉凌蔚卫。看到凌蔚卫脸上并没有变化，微微松了口气，却又些有失落。看了一眼手表，发觉已经七点一刻了，“小妹也快回来了，不如等一等，大家一起吃。”
“这，也好。”凌父看看时间，也确实差不多了，估计着五到十分钟小女儿就能回来，对方既然如此开口，凌父也没有在推让。
“爸，我回来了。”清脆悦耳的声音随着大门打开响起。“哎呀饿死我了。”
“你这丫头，家里有客人呢。”凌父知道自己宝贝闺女下一步的动作，连忙拦住。
也亏了凌父拦了这么一道，否则那装满了复习材料的书包指不定拍到颜恺宁和韩缜两人谁的脸上去呢。
“客人，谁啊？”凌灵侧身关好门，一脸好奇地朝客厅里看，“啊，帅哥哥！”
“凌灵妹妹你好啊。”韩缜主动打了个招呼，脸上全是笑。
“你也好。”凌灵的视线里完全没有韩缜，满脸的激动都是朝着颜恺宁的。“帅哥哥你终于来了。”
凌蔚卫和凌父显然被凌灵的激动给吓到了，父子俩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慌乱。
凌父是不愿意女儿接触这些富家子的，何况凌灵小小年纪，早恋可是不行。
凌蔚卫就更郁闷了。先不论他和颜恺宁的关系，就算那件事揭过不提了，可如果颜恺宁和他妹妹有了什么，他也别扭的很。何况就颜恺宁那个家世，最好能离他妹妹远远的，门当户对最重要，他可不想妹妹嫁到什么豪门。
放别人家或许觉得那是一步登天，可是在凌蔚卫看来，将来妹妹受了欺负，他都讨不回公道。
相比凌家父子，颜恺宁就淡定多了。他自小不管是身份、容貌还是其他，都是远超普通人。不说普通人，就算都是豪门子弟，他的身份也是高人一等。
比他有钱的，没他有身份，比他有身份的，又没他有权势，有钱又有权的，却未必长的比他好。
别人的倾慕将他架离了众人，再加上父母双亲很早就不在了，更是让他对别人产生了很大的疏离感，越发的不可靠近。
对于女孩子的倾慕热情，甚至偶尔还会有男孩子刻意接近，颜恺宁已经熟视无睹了，反正到最后这些人都会因为他的冷漠一一离去。只有凌蔚卫，是他愿意答应，也不肯放开的。
“帅哥哥，这次你一定要让我拍两张照片。”凌灵完全没有认生的样子，对于才和她见过一面的颜恺宁万般熟稔，“我上次吹了半天，我看到个比明星都帅的大帅哥，还是我哥的朋友，结果他们都说我吹牛不肯信。可算又抓到你了，一定要让我拍两张照片。”
这句话说完，凌家父子都忍不住松了口气。
颜恺宁本来就把全部注意力放在凌蔚卫身上，看到他先是紧张，随后又如释重负，心里莫名的一动。小东西你还装不在意，其实心里已经着急了吧。
“灵灵，不许闹客人。凯宁，小韩来来，吃饭吧。”凌父开口。
颜恺宁两人不再拒绝，他们本就是来蹭饭的，自然是不客气。尤其是韩缜，他干的是助理，很多事脸皮薄可干不了，此时更是不知道客气是何物。
颜恺宁不等凌蔚卫反应，坐在了他身边，凌蔚卫也只好默认，这时候换座位太不给对方面子，也太矫情了。
凌灵本来想坐到颜恺宁另一边，被凌父瞪了一眼，拉到了自己身边。
凌灵年纪小，其实并没有什么想法，顶多是想要炫耀一下自己哥哥认识个超级帅哥。凌父虽然琢磨着也是这么个事，却也不敢冒险，隔开女儿一切幻想才是正事。
“爸，真做了红烧肉啊。”凌灵垂涎欲滴，嘴上招呼了一句凯宁哥哥快尝尝，手上却是一点不落空，给父亲和两个哥哥各夹了一块，才夹起一块放入口中，口齿不清地喊着好吃。
众人被凌灵的样子逗笑了。这个年纪的孩子就是没有快乐，吃到好吃的东西一天的烦恼都抛到脑后了。
“凯宁和小韩也尝尝这红烧肉。这是卫卫第一次做，我这还没检查他到底何不合格呢。”凌父笑着把女儿给他夹的肉放入口中，一边吃一边点点头。
虽然说味道还比不上他做的，但是第一次做已经很好了。
颜恺宁看了凌蔚卫一眼，“凌灵，为什么只给你哥哥夹，不给我夹啊？亏你刚才还要给我拍照，我这可是有肖像权的。”
凌灵一缩脖子，无辜地看看凌蔚卫，“哥你给他夹吧！”
要照片凌灵还是很活跃的，就如同其他的女孩追星一般，可是给个还不算熟的男人夹菜，这就让她退缩了，何况她怎么感觉，这个凯宁大哥本意并非是想让她给夹菜的？
满意地朝着凌灵露齿一笑，颜恺宁转头看向了身边的凌蔚卫。凌蔚卫茫然地看着颜恺宁，完全没注意到刚才两人的对话。
“咳咳，卫卫给客人们夹菜。”凌父倒是听到了，看到凌蔚卫看着对方完全没反应，生怕颜恺宁尴尬，连忙开口。
“哦。”凌蔚卫夹起面前的素炒油菜，放到了颜恺宁碗里，饭桌上顿时安静了起来。
“怎么了？”凌蔚卫刚才不知道在想什么，此刻看着大家都抽着他，顿时尴尬了起来。
“不介意的话，给我夹块肉吧。”颜恺宁表情还是颇为淡定的。可是心里却在暗暗咬牙切齿，这小东西不会是故意的吧？
“好……”凌蔚卫此时才想起刚才颜恺宁和自己妹妹的对话，脸一红，夹了一块五花三层肥瘦相间的红烧肉放到了颜恺宁碗里。
侧头看向颜恺宁身边的韩缜，韩缜笑了起来，“不麻烦您了，我自己来。”
韩缜不客气的挑了一块最大的，直接放到了嘴里。
两人细细地品尝着嘴里的肉，都忍不住露出了些微的讶异。
这红烧肉很好吃，可是要说颜韩两人吃过的东西里，这肯定算不得多起眼的，只是这道红烧肉，实在是有些特别。
先说这味道，微辣咸香，虽然稍微有些口重，却巧妙的遮住了一丝油腻。口感软糯却不软烂，肥瘦相间的肉质在口中咀嚼时形成微妙的平衡。肥美油香中还透着一股甘甜和酒味。而这酒味又十分淡，淡的恰到好处，既不会抢了肉的香，也不会令人毫无察觉。
颜恺宁忍不住自己又夹了一块细细观察，相比以前吃过的红烧肉，这肉似乎是稍微红艳了一些。可是都是自己家人吃，必然不会放什么色素之类的，想必这也是家传独到之处吧。
手上微微用力，筷子上夹着的红烧肉也微微沁出汁液，连肥肉都被红色沁透，恐怕害怕吃肥肉的人也可以甘之如饴了。
肉块再一次入口，颜恺宁忍不住闭上了眼睛，这种味道实在美妙。没有那些顶级海味的奢华，也没有那些罕见山珍的香馥，完全不是所谓好吃的惊心动魄，可偏偏就是这么普通的猪肉，这么平凡的一道红烧肉，却让他生起一种难言的食欲，让他忍不住接二连三的吃了好几块。
“实在是太好吃了。”颜恺宁终于开口，脸上带着满足。
“你也尝尝别的。”凌蔚卫忍不住开口，旁边几道也是他做的，怎么总盯着红烧肉。二斤肉做出来一共也就一盘子，这一人吃一块，已经少了三分之一了，哪里禁得住颜恺宁这么吃，他才吃了一块……
在座的人忍不住又笑了起来，等凌蔚卫想起自己脱口而出了什么后，脸再次涨得通红。
好在颜恺宁自然不会和他计较这些，反而欣然接受邀请，一道道地品尝起来。
一边吃，颜恺宁一边点头，这些菜的味道实在是不错，虽然都是些家常菜肴，可是做出来的味道一点也不必那些五星级饭店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