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节

  男子吓了一跳,赶紧起身离开,走至风宁霜身边时,她还特意吓了他一下,那男子立刻咒骂着跑走。
  屋里安静下来,她走过去将房门关上,绕过熏炉碎片,将塞在花魁嘴中的破布拿出来,解开绳子。
  “谢谢你。”终于得到自由,花魁含泪,声音温温柔柔。
  风宁霜摇摇头,只是凑巧。
  “我叫如雪,”花魁拉好自己的衣裳,“你呢?”
  风宁霜想了想,还是没有暴露真名,“霜宁。”
  如雪笑了笑,果然是美人倾城。
  “我在这青楼中一直都是清倌,卖艺不卖身,只是有时候难保有人会起邪念强迫我,今日真是谢谢你,否则我……”
  她已说不下去,眼眶中泪珠滴下。
  风宁霜不知该答些什么,她不是来给花魁送香炉的,如今这香炉被她砸碎,该从哪里拿个新的香炉给那什么青阳姑娘送?
  可惜已无后悔余地。
  风宁霜离开后没一会儿,老鸨便带着下人将她拉至后院,教训了她一顿,要她懂些规矩,很显然那男子告了状。
  教训完之后老鸨便带人离开,风宁霜颤颤巍巍从地上爬起,全身都疼,可还是被守着的婢女压着继续去干活。
  午后是花魁的表演时间,每月花魁都会有一次登台,表演几个节目,那一日的那个时候,青楼里一定是人爆满的,虽然得不到,可看美人谁不爱?
  台下已人满为患,风宁霜穿插在人群间,依旧是端茶送水的工作,众多男子身上的味道让她喘不过气来。
  离花魁登台还有一小会,风宁霜终于有了休息时间,她靠在台子一旁的柱上,随时听候差遣。
  视线在全场乱转,忽的在一块角落定格,她眯眼望去。
  那是一个年轻男子,较之周围的男子更为沉默,只是坐着,却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气息。
  风宁霜知道他的名字,君清夜。
  再看他身旁之人,不是白黎宣是何人?风宁霜仔细地看着,周围一堆男子围着,大概是被强迫拉来的吧!
  也许是她的眼神太过浓烈,让习武之人轻易地察觉,她和他冰冷的视线对上,忽然一阵凉风从心底吹起。
  那不是她熟悉的眼神,她所知道的君清夜应该是冷淡,却透着温柔,而他不是,陌生而冰冷,让她的心沉到了谷底。
  风宁霜移开视线,不愿再看下去。
  梦中的一切果然都是美好的,现实中的他岂会给她那样温柔的眼神?
  花魁的表演开始,全场安静了下来,其实无非是琴曲画舞,但由美人做来感觉就完全不一样,怪不得有这么多人。
  先是弹琴,清扬的琴声在大堂内响起,随后的是如雪温柔的歌声,犹如天籁。
  后是跳舞,柔软的腰身,媚人的眼波,风宁霜瞧见台下的人那炽热的眼神,恨不得冲上台来将花魁扑倒在地。
  最后便是画,美人的画技略逊色些,可还是有很多人愿意看,当一副简易山水画跃然于纸上,台下的男子皆鼓起掌,如雪的视线悄悄落在角落。
  风宁霜顺着视线看过去。
  哪怕周围气氛再热烈,他还是没有走心在看,更不用说回应如雪,风宁霜似乎明白了什么,胸口像是被堵住了一般,有些难受。
  原来如雪的意中人是君清夜……
  花魁的表演一结束,青楼便稍微空了些,他们两人自然是早就离开。她端着茶水,忽然被老鸨叫去了后院。
  面对三大桶衣裳,风宁霜只能苦笑,看来那事还未结束,光打她一顿还不够。
  有婢女在一旁监督,风宁霜认命地开始清洗,衣裳倒不是很脏,但这满满三大桶也够她洗好久。
  一开始婢女还看着她,等到夜间她便困倦地回了房,风宁霜将所有衣裳洗好晒好,已近深夜。
  回下人房的路会经过如雪所住的小院,风宁霜捶着肩膀走过的时候,如雪还未睡下,坐在院子里叫住了她。
  “霜宁,”如雪微微一笑,朝她招了招手,“过来陪我聊会天。”
  风宁霜顿了顿,向她走去。
  今晚夜色很好,月亮又大又圆,风宁霜在如雪身侧坐下,忽然想起梦中。
  这个时辰,不正是她和君清夜练武之时吗……
  “霜宁……”如雪的声音幽幽响起,打断了她的回忆,“你有没有喜欢过一个人?”
  喜欢?风宁霜怔愣,有吧,曾经那么喜欢轩辕裕,后来被他伤害,被他抛弃,现在对他除了恨已无其他感觉。
  “我很喜欢一个人,”如雪自顾自往下说,“可惜他不知道。”
  风宁霜想起了午后她的表演,脱口而出:“是……夜王吗?”
  如雪怔了怔看向她,忽然笑了起来,“啊,你都看出来了,他居然不知道……”
  风宁霜沉默,是真的不知道,还是假装不知道?
  这样的夜色,这样的晚风,如雪对她倾诉着她的爱意,从第一次见他,便落下情根,到现在情根深种,却只能埋在心中。
  “我出身青楼,这是我这辈子最大的污点,”如雪幽幽一叹,“如果我是大家闺秀,也许就有了成为他王妃的资格。”
  风宁霜不答。
  “或许也不是这么回事,”如雪侧首对她灿烂一笑,可是她却看到了她笑容背后的忧伤,“不关于我的出身,他只是不喜欢我而已,所以不顾我三番两次的眼神示意,假装不知道,这样也好,或许他直接拒绝我,我会难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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