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毒姐姐重生了 第135节

  阮家二老听到这丝毫不掩饰的话,更加沉默了。
  阮母到底惦念着她的名声,微微蹙眉,轻声开口,“好了,阿妤,别说了。”
  “阿娘。”阮妤看着她说道:“您应该知道我的脾性,我这人天生就不喜欢讲那些所谓的规矩,我喜欢他,想要和他在一起,就这么简单。”
  “原本我是打算等霍青行金榜题名再和您跟爹说的,如今既然被你们发现了,也就没什么好瞒的。”
  当初说着试一试的人早已在不知情的时候泥足深陷,甚至考虑了许多霍青行都不敢考虑的未来。
  “有桩事,我可能没和你们说过。”
  阮妤说到这,稍稍一顿才开口,“我从前没想过成婚。”
  “我对婚姻并不信任,与其和一个不喜欢的人在一起,倒不如孑然一身一辈子陪着您和爹爹,孝顺您二位。”阮妤不加掩饰的话让二老有些难过,当初阮老夫人过来,有和阮母说起过阮家的情况也说起过阮妤小时候的样子。
  越知晓就越心疼。
  所以这会无论是阮父还是阮母都未曾说话。
  霍青行也没有说话,他侧眸看着她,眼中除了和阮父阮母相似的怜惜,还有深深的爱意。
  阮妤的余光能瞥见他眼中的爱意,她不似他们这般难过,仍旧笑着,甚至笑得越来越灿烂,她的眼睛在暖色烛火的映衬下,仿佛笼罩了万千星辰。
  她说,“可我碰到了霍青行,这个男人其实和我以前碰到的那些男人相比,要书呆子许多,他不会说许多好听动人的话,有时候甚至古板得像个小老头……”余光瞥见男人的脸色变得有些羞愧。
  她却又笑了,笑得很开心。
  不顾爹娘还在,她堂而皇之地在他们的注视下握住了霍青行的手。
  男人似乎吃惊她的胆子这样大,下意识地轻轻挣了一下,但也只是一下,他就停住了。他看着阮妤,不仅不曾松开,反而反握住她的手,用行动来表达无论发生什么,两人都一起承担的模样。
  阮妤看着他这副样子,便又忍不住笑了,她任他反握着她的手,转过头,继续看着爹娘说道:“但我还是喜欢他。”
  她说这句话的时候,声音是那样的温柔,像静静徜徉在月色下的流水。
  阮妤最初醒来的时候,想的是不再重蹈前世的覆辙,让爹娘让祖母好好活着,填平前世没有完成的遗憾……可她所有的渴望和希冀中,从来不曾包括和霍青行相爱这一条。
  她在感情这方面,一直都算不上是赢家。
  上辈子,她连赌都不敢赌,因为怕输,所以从一开始就切断所有的可能,但这辈子……她其实直到现在也还有些不敢相信,不相信自己居然有朝一日也会为了情这个字做到这一步,毫无保留的,把所有的底牌都给扔出去。
  不怕受伤。
  不畏付出。
  这种感觉很新奇,但好像并不坏。
  前世那个如刺猬一般,伤了别人也伤了自己的阮妤实在是太可怜了。
  既然这辈子能活得更开心更快活,为何不呢?
  她喜欢这辈子的自己,喜欢这辈子的生活,也要比前世,更喜欢她身边的这个男人。
  这一次的喜欢,她愿意付出行动,而不是像前世那样退缩。
  阮妤转头看着霍青行,笑着又用力回握了下他的手,而后面向自己的爹娘,说,“爹,娘,如果我真的要踏入一段婚姻,那必定是和我身边的这个人,其他人都不可以。”
  这是她和霍青行在一起之后,领悟到的结果。
  除了霍青行,别人都不可以。
  第121章
  阮妤的这一席话让阮家二老变得有些沉默, 他们知晓自己这个女儿和其他闺中女儿不一样,如果一样,她也不会选择一个姑娘家去打理金香楼,还弄得如此有声有色了。
  金香楼如今的成绩虽然比不上阮家鼎盛的时候, 但比起先前几任阮家祖辈而言, 可以说是非常不错了。
  现在阮家族里哪个人不夸阮妤能干?比起当初的不赞成但又不敢多说什么,如今那些阮家族人就怕把阮妤直接供着了。
  但阮父阮母实在没想到——
  阮妤居然对感情这回事也能如此“坦诚”。
  虽说现在民风不似旧时古板, 女人也有追求爱情的权利, 听说在长安, 还有许多王孙贵族出身的女孩大胆向自己喜欢的人表达爱意, 但在青山镇……即使彪悍如年轻时的阮母也从来不会当着自己父母的面,牵着喜欢人的手对他们说“非他不嫁”。
  她那会嫁给阮父, 还挺窝里横,时不时会欺负阮父一下,可到了外头,那是一点亲密的举动都不敢做, 回门那次就因为阮父当着自己娘家那些兄弟嫂嫂扶了下她的手, 她愣是被人看得红了脸。
  因此这会别说古板传统的阮父了,就连阮母,也不知该说是目瞪口呆还是难以言说。
  左右在阮妤那番话之后, 屋子变得十分安静。
  最后还是霍青行先回过神, 他握着阮妤的手, 十指交扣,目光含着温润的情意, 虽无夏日烈阳的灼热,却也有春日温水般的动人。
  他先是看着阮妤的侧脸,看着她那双坚定无畏的目光, 因为注意到他的注视,阮妤侧过头看向他。
  他就这样不遮不掩,和她对视着。
  即使已不是第一次听阮妤表达对他的爱意,但霍青行还是无法保持应有的冷静,就像他的心脏,这会还在不住跳动,砰砰砰,夹杂着无尽的欢喜。
  该怎么形容此时的心情呢?
  这种既陌生又熟悉的心情,是他从前十六年几乎没有体会过的,却又因为他身边的这个人,在这段时日,每日都在让他反复品尝。
  在这一场感情中——
  变得不止是阮妤,霍青行也一样。
  这个沉默寡言又克己复礼的男人,打小习惯了冷静思考,平日冷静的仿佛连欲望都没有,却因为碰到了阮妤而变得和所有肉体凡胎一样。
  他为她经历了喜乐哀愁,也因她品尝了患得患失,他觉得能和阮妤在一起的他是世上最富裕的人,却又无时无刻觉得自己一无所有,他担心照顾不好她,觉得自己配不上这样好的她,但又因为她的存在,想为她一路勇往直前,挣很多很多好的然后再双手捧给她。
  其实他从前十分排斥这种大波动的情绪。
  应天晖的经历让他知晓爱上一个人会变得不像自己,而他此生最讨厌的就是变数,他循规蹈矩,十多年来没有一点变化,他不觉得如这样苦行僧的生活有什么不好,对他而言,生活平静,为妹妹择一个夫婿,而他考取功名再为百姓立命就够了。
  或许。
  以后他也会娶一个温柔贤惠的妻子,和他差不多的性子,两人过着相敬如宾,和世上许多夫妻一样的日子。
  但这是遇上阮妤之前,他想象的。
  遇上阮妤之后,他从前设想的全都被他打破,他每日患得患失却依旧乐此不彼,他不想再过什么相敬如宾的日子,他享受、喜欢她给予给他的炙热如火的爱,也想给她一样的爱。
  “先生,婶婶。”霍青行终于开口了,他面向二老,声音温和诚恳,“我喜欢阿妤,我想娶她做我的妻子,我知道我如今还不够好,但我会把我拥有的全部都给她,以后也一样。”
  两个年轻人各自抒发了自己的爱意。
  而坐在主位上的阮家二老到底还是没能再沉默下去,阮母心软又心疼阮妤,怕她膝盖受凉,起身去扶两人,“好了,地上凉,你们先起来再说。”
  两人看向阮父。
  阮父虽然心疼他们,但到底心里还有些气,这会还是冷着一张脸,扫了他们一眼就站起身,只跟霍青行说,“你跟我去趟书房。”
  却是要单独和霍青行说话。
  阮妤本来还跪着,一听到这话倒是有些着急了,她从前没经历过自己喜欢的人被家人叫过去单独说话的体验,上一世,她跟霍青行定亲的时候,祖母已经离世了,徐氏和阮东山又视她为耻辱,就想着把她嫁出去,怎么可能找霍青行单独说什么?
  唯一有可能的,恐怕是阮靖驰了。
  不过阮靖驰那个性子,估计是动手多过开口。
  因此如今见霍青行要跟爹爹离开,她心中不由生出几分担忧,刚要开口,就见霍青行朝她摇了摇头,又轻轻握了握她的手,安抚着她担忧的心情,而后他看着阮父毕恭毕敬应了一声是,扶着阮妤起身,又朝阮母拱手一礼,这才跟着阮父的步伐离开。
  两人离开,阮母看着依旧紧锁着眉看着外头的阮妤,说不出是好笑,还是难过。
  她既因为她的阿妤有喜欢的人并且能得到喜欢之人同样的喜欢而感到高兴,却又觉得女儿回到自己身边才这么一段时间,若是嫁了人,岂不是就要和她分开了?
  但最后还是高兴压过了难过,身为父母,最想要的不就是看到自己的孩子高兴?
  他们高兴,他们也就能满足了。
  所以这会她也是这样安慰阮妤的,“好了,别看了,你爹爹不会对小行如何的。”见一向成熟的女儿难得有些不好意思地轻咳一声,她把人扶到椅子上坐好,又去按她的膝盖,察觉那处一片凉意,微微蹙眉,“冷不冷?”
  阮妤摇头。
  看着阮母担忧的眉宇,心里也有些暗责自己,“阿娘。”
  她轻声喊人,又伸手握住阮母的手,见她抬头,低声问,“您和爹爹是不是不高兴了?我……什么都不跟你们商量,总自作主张。”刚刚没觉得什么,这会越往下说,声音倒是越发低了。
  应该很少有像她这样的小孩吧。
  阮妤这厢情绪正低落,阮母却回握住她的手,她的手其实比阮妤要小很多,但此时握着阮妤却仿佛蕴藏着无穷的力量给予她一种安心的感觉,“我和你爹没有不高兴,只是事发突然,我们都有些被吓到了。”
  阮母的声音温和,“其实不久前,我还和你爹说过你跟小行的事。”
  她跟霍青行的事?
  阮妤微怔,听阮母笑着说起,不由红了脸……倒也没去辩解。
  喜欢一个人原本就是瞒不住的。
  “那您和爹爹……同意吗?”她小声问,这会倒是后知后觉有些担心起来了。
  阮母自然也瞧见了,便故意严肃着脸问道:“我们若不同意,你打算如何?”
  若是平日,阮妤自然能瞧出阮母是在做戏,可今日,她又是担心霍青行,又是记挂着爹娘的情绪,也就没察觉到她的伪装,她只是轻轻抿着唇,犹豫一会才说,“我跟霍青行会好好孝顺您和爹爹,等着你们首肯的那一天,我相信,您和爹爹总有一天会同意的。”
  话音刚落就听到一道没忍住的笑音。
  阮妤微微一怔,待瞧见阮母眼中藏不住的笑意,这才清楚是被她娘给耍了……阮妤有些哭笑不得,声音也带了一些娇俏的无奈,“娘!”
  阮母仍笑着,眼睛也泛着泪花,坐在阮妤身边去拍她的手,“好了好了,不闹你了。”
  又和她说起,“我跟你爹爹本就满意小行,这孩子虽然父母早逝,人品却是没的说,虽然现在是穷苦了一些,但我和你爹都相信他以后是有大出息的。”
  “当然我跟你爹也不是盼着这个,只要他对你好,你们两个高兴就好了。”
  母女俩在这说着话。
  而不远处的书房,阮父和霍青行还未开始聊天。
  相比母女俩什么话都能说,这对师生倒是平生第一次相顾无言,不过总要开口的,而且阮父这会气也消得差不多了,便问霍青行,“你说你要娶阿妤,你想什么时候娶她?”
  “学生想等考取功名之后再正式向先生和婶婶求亲。”霍青行窥探着阮父的神色,小心翼翼地说道,见阮父脸色比起问话时松缓一些才悄悄松了口气。
  他这话虽然是猜度着阮父的心思说的,但实则他也是这样考虑的。
  他并不在乎别人说什么,但他如今什么都没有,又何谈给阮妤一个好的生活?
  “虽说先成家再立业,但你三年前已经损耗了一次机会,我希望你这一年能好好准备科考,不被任何事打扰。”阮父手握茶盏,嗓音虽淡,但情绪也恢复如常了。
  听霍青行恭敬应是,他又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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