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九零之为母当自强 第469节

  王月荣没吭声,就看着窗外发呆,夜色真黑啊,真希望太阳快点升起来。
  其实《有一说一》得到晚上才播放,太阳升起又落下,大家才能看到这集特别报道《消失的农民工小学》。
  郑明明吃过饭,原本趴在桌上刷题呢,这会儿也抬起脑袋惊讶地看电视屏幕。
  “妈妈,这是我们学校!”
  阳光下,操场上国旗迎风飘扬,教室里学生书声琅琅。老师用粉笔在黑板上写下“为中华之崛起而读书”,应该是在上思想品德课,小学课本里有这一篇。
  就是,拍进镜头里,挺微妙的。
  “我们注意到,与其他没有资质的民工小学相比,这所学校的办学条件是不错的,各方面也很正规。但是,就是这样一所学校,也跟其他民工子弟小学一样,难以逃避被关停的命运。据悉,面前江海适龄民工子弟大约两万余人。学校关停之后,这些孩子要何去何从呢,我们采访了教育局的相关负责人。”
  画面镜头摇晃,被迫入镜的教育局领导一直试图躲藏:“这个问题,肯定家长想办法解决。要求我们已经提了,满足不了条件我们也没办法。总不可能把这么多学生都安排进公立小学啊。江海的的义务教育是办给江海小孩的,我们不可能不管自己管外人吧。”
  记者的镜头又转向了位小学生,那个戴着红领巾的小女孩哭了起来:“我不要回家,我朋友都在这里。我回去就是外人。”
  主持人的声音响了起来:“对于城市而言,这些孩子似乎是外人,即便他们的父母参与了城市建设。可对于乡村来说,这些从出生到成长都几乎在城市的小孩,何尝又不是外人。吾心安处即吾乡,到底哪里是能够容纳他们的地方呢?”
  郑明明突然间站起身,往楼上跑。
  陈敏佳在下面喊:“哎,你干嘛,还没放完呢。”
  郑明明头都不回:“我查点东西。”
  她开了电脑,头回嫌弃“一线通”也慢的要死。就跟她猜测的一样,妙妙群里大家已经飞速刷屏学校被关停的事。
  哈,电视台真是损,选择四月一号播放这期节目,摆明了是说愚人节的玩笑,好讽刺。
  还有外地网友追问:“真的吗?江海一下子关了这么多学校啊?真缺德,敢情就他们家孩子是孩子。”
  郑明明连着开了几个论坛,发现好多地方都在讨论这件事。连《有一说一》影响力根本辐射不到的地方也在谈论。
  这大概就是网络的影响力吧。就算现在网友比电视观众少多了,它的广度依然是传统媒体无法企及的。
  郑明明深吸口气,点开了徐雨丹的博客。嘿,正跟她想的一样,小丹姐刚更新了博文,还附上了她和王月荣以前在小学里拍摄的mv,主题就是:刚刚得知这里即将消失,好难过。很美的学校,很好的老师,很好的学生。
  郑明明在妙妙里待了半天,最终什么都没问,又跑下楼去。
  电视机画面刚好播放到妈妈在接受采访,表情无奈:“这边本来打算盖住宅的,我听说学校的事就想再盖个学校,总归不能让娃娃辍学啊。可时间太赶了,而且学校也不能预售,我买地还借的几十万到现在还没还。我现在特别着急,学校才开始盖,老师又没到位,我真的心焦。”
  郑明明默默地看了眼妈妈,果然,这事肯定和妈妈有关系啦。
  陈敏佳叽叽喳喳的,难掩激动:“刚才你没看到,荷花婶婶也上电视了,她被房保姆骗钱的事情都知道了。江海城建果然江海城最贱,抢了学校盖楼卖钱,完了还不给人办房产证让人上不了学。”
  这事,咳咳,郑明明同学默默地看了眼舅舅。
  陈文斌摸下巴,哎,可惜他不适合出镜,热度全让陈凤霞给占光了。
  像捐房子给前进村班农民工子弟小学,这些事情都翻出来了。啧啧,陈凤霞还死鸭子嘴硬不承认,好多东西都是安排的吧。里面好些内容他都不知道,真是好狡猾。
  不过上元县是真的会做人,县教育局一口咬定即将拆迁的农小被分流出来的小孩只要有户口本和学校证明,就可以分流到公立小学去。
  “我们已经安排对口学校接收。工作证明?不要,这个不现实。你说在街上摆摊子的,要人家去哪儿开证明。小孩总要有地方上学,我们能安排就安排。来了就是上元人。”
  哎哟,人真是怕被对比着看。听听,这话才有人情味。
  最后主持人说的一段话也意味深长:“众所周知,兵马未动粮草先行,战争打的就是后勤。如果将城镇化比喻成一场战役,那么,战斗还没打响,为城市奉献打拼的农民工先后院失火了,那算不算,城市已经输了后勤?好,今天的《有一说一》就到这里,感谢大家观看,明天同一时间敬请关注《消失的农民工子弟小学(下)》。
  电视里已经在播放广告,陈凤霞催促孩子们:“还不睡觉吗?明天你们不想回去看鱼塘和小龙虾了?”
  啊,这提醒了还沉浸在新闻报道内容中的初中生。
  哎哎哎,得赶紧睡觉。他们得一大早就出发,回老家呢。
  咳咳,名义上是祭祀,实际上是为了看稻田养虾和鱼塘种水稻啊。
  第372章 春天的田野
  2000年的清明节赶上了工作日,眼下清明也不是法定节假日,所以大家基本上就着周末回老家,一是扫墓,二是踏青。
  逢春不游乐,但恐是痴人。最美人间四月天,正是踏青好时节。
  车子开在路上时,三小只就欢喜疯了。啊啊啊,外面好漂亮,远处青山黛浓,绵延河水粼粼,山下的房舍黑瓦白墙,从院子里伸出的一株杏花开出了闹人的春光。
  不过比起大片浓艳的油菜花海,这杏花似乎又单薄,连蜜蜂蝴蝶都被漫山遍野的金灿灿勾了魂魄。隔着算不上干净车窗,大家都能看到它们在油菜花海中翩翩起舞。
  郑国强都忍不住遗憾,可惜水上油菜花没种成,不然大片的油菜花海委实迷人啊。不过千日红、美人蕉、金钱草、蝴蝶花、草花还有玫瑰、月季和向日葵这些,按照农科院的研究成果,倒是可以种植。他们还要彩色水稻的新品种,他觉得婚拍基地那边可以种植,不说稻米的营养价值了,光这个观赏效果就很可以。
  小三儿脸贴着车窗玻璃,发出赞叹:“哇!好香。”
  车里的人都笑了起来。这个戏精本精,窗户都没开,他能闻到什么香?
  陈凤霞笑着摇下了车窗,四月的风晒着春天的阳光吹进来,倒真带了不知名的花香。这个季节,哪怕是野草都生机勃勃啊。
  小三儿深深地吸了口气,满脸陶醉:“好香,真香。”
  然后所有人都笑喷了。
  因为道路狭窄,前面开过来辆公交车,陈凤霞就将车子靠边暂停避让,而不幸的是,路边刚好栓了只老黄牛,正在拉粑粑。
  咳咳,这个味道,陈老板,赶紧开车吧。
  陈文斌忍不住揉了把小戏精:“你这都跟哪个学的啊,下回喊王月荣带你去拍戏吧,天生的童星。”
  陈高氏直接拆他的台:“还能跟哪个学,跟你一个模子套出来的。”
  蔚蔚也点头盖章:“嗯,弟弟越来越像爸爸了。”
  小三儿惊恐地捂住嘴巴,两条腿拼命乱踢,誓死捍卫小朋友人格的清白:“我才不像臭爸爸!”
  呵,这只小兔崽子,简直了。
  谁知小三儿毫不犹豫,张口便回击:“老兔子。”
  陈文斌二度受到了来自人类幼崽无情的伤害。
  车上的人笑得更厉害了。这车里一路开到陈家祖坟都是欢声笑语,实在大不敬。只是天上的太阳如此好,山间的清风又如此柔软,山脚下盛放的梨花又是灿若云霞,当真让人生不出清明时节雨纷纷,路上行人欲断魂的情绪。
  实际上,一路上,大家就没见哪个面含悲色,所有人都笑容满面,彼此见到了还寒暄几句。就是跪在祖宗坟前,大家说话也好像逢年过节回家探望长辈一般。
  郑明明感觉这样就很好,即便在另外一个世界了,也不必悲伤。该烧纸钱的时候烧纸钱,该上香时上香,该祭祀时祭祀;这样,无论在哪儿都不孤单,反而因为有牵挂所以温暖。
  老陈家的纸钱都是自己亲手叠的,街上虽然有现成的卖,但总比不上自己动手来的诚意十足。
  郑明明也参与了叠元宝的经过,他们家又单独烧一份。小三儿打头,大家轮流跪下来磕头祷告,这种事一般都不用出声,结果这小家伙却一本正经:“老太老太爷,保佑我不长蛀牙啊。我要糯米牙。”
  众人哄笑,只陈敏佳直接戳他脑门儿:“你别偷偷吃糖就没蛀牙了。”
  说着,她还气势十足地教育另两小只,“你们也是。”
  郑骁和蔚蔚同步捂嘴巴,毫不犹豫地辩驳:“我们没偷。”
  我们都是正大光明地吃糖吃肉。
  高桂芳笑着接话:“嗯,那今天就吃点蔬菜寡寡。”
  她在坟山头上瞧到了枸杞,这个时节的枸杞芽正当时,嫩生生的冒出尖尖,刚好可以捋下来烧汤喝。
  “嗯,用它烧汤,不放蛋也不放肉,滴两滴香油就好。中午你们就吃这个。”
  三小只同步震惊脸jpg,立刻尖叫着抗议,不行,要吃蛋蛋的,不吃蛋会不长个子。
  郑明明摇头叹气:“他们好狡猾。”
  他们想吃的明明是肉,但是清楚现在还说要吃肉肯定会被否掉,所以干脆退而求其次,直接说鸡蛋了。
  可见小朋友也是心机大大的有。
  陈文斌却快笑死了,还直接指着不远处的槐树逗弄他们:“那今天捋槐花煎鸡蛋给你们吃,好不?”
  虽然据说槐花能吃,也是美味。但大约老家物产丰富,野菜众多,又或者是因为槐花到底长在树上,不比荠菜这些好摘,陈家庄的人还真没有吃槐花的习惯。
  陈高氏先摆手:“别弄,到时候吃了胀肚子就难受了。”
  小三只瞬间垂头丧气jpg,那变脸速度直接惊呆了老中青三代人。合着不用跟谁学,他们三个就能互相学习,彼此扶持成才啊。
  郑国强笑着跟隔壁坟头上来祭祀的亲戚借了割草的镰刀,招呼陈文斌一道去割槐花:“先少吃点试试看,试了才知道涨不涨肚子啊。”
  三小只又瞬间笑逐颜开jpg,欢呼着跟在大人后面跑,可以吃鸡蛋咯。
  搞得郑明明和陈敏佳都不知道到底谁套路了谁。原本目标是肉,退而求其次要求吃蛋又被否掉的小朋友们现在为了能吃上蛋欢欣鼓舞。
  可见还是大人的套路最深啊。
  嗯,果然是老人吃过的盐比小孩吃过的米更多。
  陈凤霞看她俩跃跃欲试,显然不耐烦掐枸杞芽的模样,就主动招呼俩姑娘:“去吧,看着点小的,别让他们被刺戳到。”
  两人顿时眼睛一亮,兴高采烈地手拉手过去看彼此的爸爸割槐花了。
  郑国强的个子要比小舅子高一些,负责割,陈文斌就在下面接着。蔚蔚伸手捞起自己的裙子,相当豪放地主动邀请:“爸爸,放在这上面。”
  俨然要拿裙子当布袋了。
  就,很不淑女。
  旁边有人笑着拿自家原先装纸钱的袋子过来,主动递给陈文斌:“文斌,用这个吧。割花做什么?给小孩玩啊。”
  郑骁迫不及待地强调:“吃,炒鸡蛋吃。”
  那人伸了下脑袋,颇为震惊:“还能吃这个?哎哟,真是的。我家地上有韭菜,要吃你们自己割去。”
  郑骁急了:“吃槐花,要吃槐花炒蛋。”
  他还没吃过呢,他要尝尝鲜。
  那人又是羡慕的模样,语气微妙:“大老板家到底不一样啊,什么都能搞。文斌,我听讲你在水上插秧了?”
  陈文斌将白生生香喷喷打着花苞的槐花放进袋子中,按照理论派女儿跟外甥女儿从书上看来的经验,这样的槐花最好吃。他笑着接了句话:“是啊,你也可以种的。你家包着大沟呢,那么大的面积不种水稻都可惜了。”
  那人却又摆手:“你讲的,不能跟你比,你是大老板。”
  说着,他又跟其他人打招呼,往边上走了。
  陈敏佳都莫名其妙:“他什么意思啊?”
  陈文斌嗤笑:“就是想吃肉又怕烫嘴呗。这种,多了。”
  郑明明下意识道:“妈妈说是因为农民抗风险能力太弱,所以才不敢轻易尝试新项目。”
  陈文斌嗤之以鼻:“他家都承包了好几年的大沟养了这么长时间的鱼了,还什么抗风险能力弱啊,就是缩手缩脚。当初我带人出去找工程做,我有什么啊,我路都忍不清。又想挣钱又怕承担风险,天底下哪来这么多美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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