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29)

  曲锋:
  招婿的话再次被堵在了喉咙里,他甚至有些怀疑赵长夏是不是知道他想做什么,但因为不想入赘,故而揣着明白装糊涂。
  可赵长夏若不想入赘,那平日里去招惹他女儿做甚?难道想学那些自以为是的男人,娶了他的女儿后入主曲家?赵长夏似乎也不是这种狼子野心的人。
  只是一瞬,曲锋便想了非常多,想到最后,他道:八亩薄田的收成会不会太差了?不如换水源较为丰富的地方,我租给你十亩田,租税就为收成的两成。
  曲家租佃给别的佃户的田都是十税四,若是佃户租用曲家的牛与农具,那么就得十税五,因此曲锋只收赵长夏两成税,以佃户的身份来说,无疑已经极为优待了。
  /赵长夏想,她也不是搞慈善的,同样租佃十亩田,那选择土壤肥沃的田地自然比选择薄田要好。再说万一系统以后颁布个任务,要求她达到十分高的产量,薄田自带劣势,还不如肥田好。她对那八亩薄田也没有太多感情,没什么割舍不得的。
  就依郎君的意思办吧!
  曲锋的话似乎还有未尽之言,赵长夏问:郎君还有什么事要交代我的吗?
  曲锋道:你去立户的时候跟里正说你已经二十有三了?
  赵长夏顿了下,她的生日还未过,故而周岁是二十二,只不过这时代的人都计算虚岁,也就是过年即增长一岁,因而她也入乡随俗说自己二十三岁了。
  是。
  曲锋道:那你成家了吗?
  赵长夏的来历他一直没有主动去问,可如今对方已经立户,那么询问一些不涉及身世的问题应该不会引起对方的反感。
  在他如此询问的那一瞬间,赵长夏有一个念头一闪而过,但她没有立马抓住。
  不过曲锋的这个问题有那些关心她的情感生活而想给她介绍男朋友的部队领导那味了。之所以不是三姑六婆,那是因为她压根就没机会被三姑六婆关心情感生活。
  她道:我还没成家。
  也不曾有过婚约?
  赵长夏脑海中那个念头越发清晰,她道:不曾。
  好!曲锋心里松了口气,没有成过家,也没有婚约纠纷,这真是太好了。
  赵长夏:
  曲锋这态度,该不会是想给她介绍对象吧?
  她立马说道:虽然我不曾与人有过婚约,更不曾成过亲,可婚姻大事我并不着急,我想先立业再成家。
  曲锋:
  赵六月是故意的吧?为何每次都在他打算招婿之前说出一些令他不得不止住话题的话?!
  他气呼呼地想:赵六月若真的对乐娘无意,那我就另做打算!
  这会儿他正头疼着,决定改天再议这件事。
  br/赵长夏从他的书房离开后,便先去了杂院。曲清江已经在那儿清点她带回来的花灯了,越数,脸上的诧异神色便越重。
  小娘子。
  六月!你怎么买了这么多花灯回来?曲清江震惊,这里得有几十盏吧?摆花灯楼都足够了!
  赵六月该不会将她索要花灯的行为理解为了买这么多花灯吧?
  赵长夏道:小娘子猜对多少灯谜就有多少盏花灯,答应了小娘子的事自然不会食言。
  因为有十二盏生肖花灯已经兑换成了神秘大礼,所以赵长夏又另外买了十二盏花灯回来补上。
  曲清江心中的情绪翻腾,动了动嘴唇,最终还是没说什么会让气氛变得古怪的话来。她指着几盏花灯,道:这几个花灯怎么做得这么粗糙,跟其它的不一样?
  赵长夏没想到她眼神这么好,连这个都认出来了。
  这是我从另一家卖花灯的铺子里买的,之前那家的花灯都被我买完了。
  曲清江没有怀疑,道:可是这么多花灯,就算家里的每一个角落都挂一个,也挂不完吧?
  可以在门前的空地上摆灯楼。
  赵长夏知道至少要正月十八,元宵节的这股节日气氛才会消退,而在那之前,各地都会有花灯会。除了各商家往自家铺子门前挂花灯之外,还会有堆砌起来的架子,上面挂满了各色的花灯供人赏玩。
  好主意,就当是替你庆贺你立户了吧!说到立户,你快告诉我,你是如何瞒过官府的?曲清江顿了顿,心里有些迟疑,赵六月或许是个男的,只不过当初她看岔了,将男人的胸肌当成了女人的胸?
  可是赵六月承认她是女子,还问过她如何制作月事布不是吗?她是被骗了还是怎么样?
  话说,时至今日,她都没有看过赵长夏的身子,也未触碰过敏感部位,故而对方是男是女,她也有一丝不确定了。
  赵长夏知道曲清江必然会好奇自己是如何过关的,因而理由她都已经在回来的路上想好了。
  她道:当时官府的人太多了,被我蒙混过关了。
  曲清江:
  这种时候她就想给赵长夏灌酒,好让她再多说两句!
  六月,不如我们今晚喝点酒庆祝一下吧!
  这并不值得庆贺。
  那你就不能在意识清醒的状态下与我多说一些话,说详细些吗?!
  赵长夏一噎,过了会儿,才道:毕竟是正月十六,有很多官吏还未从元宵佳节的享乐状态中恢复过来,登记时在打瞌睡,处事很是不认真。我看准时机,换了另一个与我身形相似的男子的文书交付给主簿登记,那主簿没有细查就给我户贴了。
  只能劳烦主簿背一下锅了。
  原来如此。曲清江将信将疑。但赵长夏的身手以及能力她是清楚的,别人办不到的事情,赵长夏未必不能办到,就是冒险了一些。但冒险对于一个曾经在生死边缘徘徊的人而言,是家常便饭,又有何可怕的呢?
  曲清江的心情松快了许多,她道:也不必架灯楼了,就挂在家里头吧,这样我随时都能看见。
  赵长夏便帮她将花灯挂上,李氏、田氏见状都十分好奇:哪儿来这么多花灯?
  买的。赵长夏言简意赅。
  正月十五都过了,现在才买花灯,有些迟吧?田氏道。
  曲清江忙不迭地替赵长夏接话:不迟,而且正月十六的花灯比较便宜。
  田氏撇撇嘴没说话,私下却戳了戳李氏,问:你觉不觉得乐姐儿对那赵六月很不一般?
  李氏心里咯噔了下。她其实早就看出来曲清江对赵六月的态度不一般了,别说曲清江,就连曲锋也是,在他们父女俩的眼里,赵六月就不是一个普通的仆役,他们对他颇有几分看重的意思。
  她寻思这可不能让田氏知道,不然田氏说漏嘴,会有损乐姐儿的清誉。于是她佯装不知情,问道:哪儿不一般了?
  我也不知道如何说,感觉有些偏向赵六月。
  郎君也挺看重赵六月的,毕竟他很能干,办事也利索。
  田氏跟赵长夏没什么接触,但也知道他去田里干活,曲锋给他找了帮手的事情,轻蔑道:连农活都干不利索,郎君雇他回来就是个错误的决定。
  郎君的决定何时轮得到我们在这儿讨论了?李氏反问。
  田氏这才悻悻地住了口。
  花灯挂上,因没有那么多蜡烛和灯油,故而众人只能在白天欣赏。不过就算是这样,多了许多花灯的曲家宅邸比往日又多了几分艳丽的色彩,不再像之前那般朴素简单、索然无味。
  夜里,曲清江收起针线准备去走走,看看她爹的情况,入春之后,她爹的情况往往会更加严重,故而她每到入春都会尤为重视她爹的身体。待她走出房间,她忽然发现屋檐下、树上挂着的花灯在皎洁的月光照耀下,发出了淡淡的荧光,她走在廊庑下就像置身于星光大道锦簇花团中一般。
  曲清江放缓了脚步,忽然转身回屋拿出了她所剩无多的美酒,又搬出了炉子,然后坐在了庭院的石桌旁,煮着温酒,欣赏着这满庭莹亮的花灯。
  也不知是她喝酒喝得太急了,还是这景色过于迷人,她的脑袋渐渐混沌起来,但有一个念头又无比清晰:她一个人欣赏这景色过于无趣,还是得将赵六月喊来才行!
  正巧赵长夏巡逻宅邸经过庭院,她叫道:六月,你来得正好,你看你给我买的花灯,好漂亮!
  赵长夏:
  虽然她见识过几次曲清江的醉态,也常常被闹得面红耳赤、小鹿乱撞,但每每听到曲清江这般直白的话,她还是有些招架不住。你给我买的这种话,她这个当事人都忍不住有些小骄傲。
  确实漂亮。赵长夏的目光落在了这些花灯上,她也是第一次知道原来这些灯在夜晚会自行发光,虽然微弱,但视觉效果很好。
  不满意她的反应这么平淡,曲清江走向她,一手抓在她身侧的杏树树枝上,认真道:这可是你特意买回来给我的花灯,你也对它稍微上点心呀!
  赵长夏的思绪飘远了:这姿势是不是就是传说中的壁咚?不过这也不是墙壁,所以应该是树咚?
  就在这时,因难受得辗转反侧,没睡着只能起来散心的曲锋从屏墙后走出,然后一眼就看到了杏树下,他的女儿正霸气地将个子比她高出不少的赵六月禁锢在身前,两盏花灯一高一低、一左一右地挂在她们两旁,散发着暧昧的绯红光芒
  作者有话要说:曲岳父:没想到乐娘这么猛,看来狼灭注定要入赘!
  赵狼灭:
  曲岳父:话说你是不是不想入赘,所以故意转移话题?
  赵狼灭:这可就冤枉我了。下次有这种好事,麻烦早点开口。
  曲岳父:,你的志气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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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8章 勾引
  赵长夏在曲锋出现的那一刻就看到他了,她沉静地提醒曲清江:小娘子,郎君看着我们呢!
  曲清江吓得一激灵,醉意顿时散去,意识到自己跟赵长夏的姿势十分暧昧,又面红耳赤地松开手,往后退了一步。
  爹曲清江心虚地喊了声。
  烛光昏暗,曲清江看不清楚曲锋的神色,但心虚之下总觉得她爹的脸色一定十分难看。
  曲锋开门见山地问:你们这是在做什么?
  我喝了酒,头有些晕,刚才若非抓树枝抓得快,只怕是要摔倒了。曲清江辩解。
  曲锋一听就知道她在撒谎,但也没拆穿她,道:我没问这个,我是问你们这么晚了,何以在月下幽、独处?
  曲清江答得很快:我赏花灯,六月巡视宅子刚好路过。
  刚好路过,不互相避开,却在这儿花前月下?赵六月,你给我过来!曲锋疾言厉色,吓得曲清江一哆嗦。
  赵长夏没被曲锋威吓到,但心里免不得要琢磨如何解释才能让曲锋相信是曲清江先动的手,啊不,她们之间是清白且纯洁的。
  爹,我说的是真的。曲清江担心赵长夏被她爹辱骂,连忙主动坦白。
  曲锋恨铁不成钢地瞪了她一眼:女儿外向,如此不矜持,日后必定吃大亏!
  他打定主意要教曲清江一些御夫之道,他曲锋的女儿怎能还没嫁人就先开始维护对方呢?!
  你给我回房去。曲锋勒令曲清江。
  爹
  你若不想气死你爹我就回房去,你的事我明日再找你!
  曲清江一听,为了曲锋的身体着想,果然先回房去了。只是回去后她也有些愧疚,要不是她喝了酒放浪形骸,也不会连累赵六月。
  没有曲清江在场,曲锋严厉的神色稍微收敛,气氛也有所缓和。赵长夏问:春夜寒凉,郎君不若先回房穿件大氅?
  曲锋剜了她一眼:你还想转移话题?
  赵长夏一顿,又道:不如到屋里去,屋里没有风。
  她这个提议倒是获得了曲锋的认可,他们走到前堂。赵长夏将门关上,又将水壶放到炉子上将水热一下。她问道:郎君有何指示?
  曲锋道:我且问你,你是不是勾引乐娘了?
  曲锋这话委实有些犀利难听,但赵长夏理解他的心情,毕竟后世有些当爹的知道女儿谈恋爱后也会找女儿的男朋友立威,更别提男女大防的现今了。相较于发现女儿跟下人夜里独处、幽会后为了名声而匆匆将女儿嫁出去,或是打死下人等情况,曲锋的态度已算理智和善。
  郎君误会我与小娘子了,我们之间并不存在勾引这种事。
  没有勾引,那你的意思是你们是日久生情、相互倾心?
  赵长夏:
  她道:小娘子只将我当成救命恩人,而我也十分感激她与郎君对我的帮助,我与小娘子之间,仅此而已。
  曲锋有些失望,但又觉得这正好。他是矛盾体,一方面希望赵长夏能当曲家的入门女婿,呵护善待他女儿;另一方面又不喜她们在成亲之前就有私情,或者说不希望赵长夏婚前就觊觎他女儿。
  你对乐娘真的没有半点儿女之情?曲锋问。
  赵长夏道:我于小娘子是恩人,小娘子于我是益友,我们不敢也不曾越雷池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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