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103)

  那天我不该贪玩的从不会认错的人深刻反思了自己的问题。
  喻院迟早会知道,不要再去想了,多给他一点时间慢慢接受吧。陆他山轻轻一瞥切片饼干,吃点甜的心情会好一些。
  但喻朝辞还在那儿自怨自艾,仿佛把自己围在一个圈子里。
  陆他山无奈地摇了摇头,抬起手捏住了他的双颊,眯起眼睛道:我抽空给你做饼干你现在连正眼都不看?
  痛吃痛的人拧紧了眼睛,迅速从自闭的状态中出来,陆他山我要跟你绝交!和人相关的事情你是一样不干!
  也不是第一次听你骂我不是人,从某种角度来讲,这也算一种夸奖。陆他山尽情地捏着他的脸,面上的笑容不减。
  喻朝辞悻悻地打掉对方的手,并翻了个白眼,随后一连吃了好几块胖迪迦切片饼干,把自己的嘴巴塞成了仓鼠模样。
  看到对方面颊微鼓,嘴边还带着饼干碎屑的模样,陆他山不由地愣了神。好像小时候和老师一家一起用餐时,他也曾看到喻朝辞这样气呼呼地胡吃海塞过,嘴角带着一粒米饭,模样非常可爱。
  甜食让喻朝辞的心情好了很多。就在这时,放在边上的手机突然振动了一下,是有人发来了消息。
  他赶紧拿过手机瞄了一眼。这几天只要手机发出任何一点声响他就会很亢奋,就怕错过了哥哥的回复。以前,这样的亢奋之后迎来的只有失望,但是这一次,他直接把自己噎到了,拍着胸口差点欢呼起来。
  因为喻晚吟回消息了:韩逸舟都还没被判死刑。
  这句消息之前,是喻朝辞发过去的询问:到底要怎么样做才肯接受这个事实?韩逸舟犯下的错为什么要我和陆他山来承担?
  陆他山递来一杯柠檬水,道:平时见你挺有风度的,遇到什么好事了?
  喻朝辞急忙灌下两口水,说:哥哥回我了!他马上把好消息展示给了陆他山。
  陆他山凝视了屏幕好一会儿,道:喻院的意思,是不是只有韩逸舟被定死刑了就可以回来了?
  经过几个月的立案调查,警方在承心、麒麟等多方面的协助下,已经掌握了韩逸舟的犯罪证据,韩逸舟因严重违纪违法被开除d籍和公职,而且庭审提上了日程。韩逸舟被判处死刑已是板上钉钉的事情,只不过尚且不清楚是死缓还是立即执行。
  好像是喻朝辞喃喃道,随后回了一句过去,是不是韩逸舟死了你就能回来?
  然而喻晚吟没有回复,就好像之前的回复并不是喻晚吟本人发出来的。
  又是一个双休日,在严欢朔的带领下,喻朝辞找到了被关押在看守所的韩逸舟。几个月不见,韩逸舟的状态与喻云飞无异,头发染白了一大片,胡渣密集,眼神浑浊。
  在看守所里,犯人也是分三六九等的,其中最被人看不起的就是因伤害妇女、儿童而被关押的那一批。韩逸舟组织妇女代〇孕、未成年卖y、贩卖未成年器官且致人死亡的事情早就传遍了整个看守所,因此看守所里的老大哥基本隔三差五就找他麻烦,狱警面对这一暴行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然而被折磨得犹如行尸走肉一般的韩逸舟,在看到喻朝辞之后突然打起了精神。大厦已倾,帝国崩塌,他的日子已经走到头了,现在喻朝辞来了,他怎么能不抓住时机对情敌之子来一次致命打击。
  我还以为你不会来了。韩逸舟笑了笑,失去了保养的嘴角皮肤已满是皱纹。
  喻朝辞对着人拍了一张照,将对方落魄的模样发送给了喻晚吟。你毁了我的家,我当然要在你死之前看看你。他坐下来,神色淡漠地看着对方。每一次见到韩逸舟,韩逸舟都能给他带来打击,这一次,他想看韩逸舟痛苦一回。
  要死的人很好看吗?韩逸舟嗤笑一声,本能地想翘起二郎腿,将相握的双手放在腿上,但是被镣铐限制了行动,我是没想到我会栽在你们两兄弟手里,明明小时候对你们这么好,可怎么就成了养不熟的白眼狼呢?
  就算是白眼狼,也知道自己是从哪里来的,也比一个杀人无数的禽兽好多了。
  韩逸舟轻轻耸了耸肩,道:要不是我劝云飞找一个老婆,你和你哥估计都不会来到这世界上,你们应该感谢我才是。
  喻朝辞并没被激怒,反而气定神闲地道:你不要觉得你一直掌握着喻云飞,觉得他会始终围着你转。如果不是你从中作梗,他本想和妈妈一起过好日子。他背叛过你一次,就会背叛你第二次。你想不想知道你的那些罪证里,有一半是谁提供的?
  韩逸舟愣了一下,心神不定起来。但是将将过了十几秒,他就意识到是喻朝辞故意在那儿诛他的心:他的话你也会信?他想跟徐静静过好日子,简直笑掉大牙。说着,他开始咯咯咯地笑起来,瘦削的身子一颤一颤的,就像磕了药后精神过渡亢奋的人。
  但是喻朝辞是信这件事的,事实上,喻云飞确实提供了韩逸舟一部分的罪证。然而就在他认为这是韩逸舟的垂死挣扎时,韩逸舟却冷不防的反问了一句:
  你以为你母亲是怎么死的?
  *
  作者有话要说:
  外贸采购旺季,最近三次元工作真的太高压,每天回到家之后就完全没心思构思,只有在睡觉前会好好想一下该怎么写,但是想着想着直接秒睡。每天写个几百字,终于凑出来一章。下一章就是完结章了,我尽量在一礼拜内放出。谢谢大家的支持。
  第137章 好,我的少年【正文完】
  母亲的死是喻朝辞心中的一道坎, 所以明知从韩逸舟口中说出的话未必是真,他依旧克制不住地收紧了置于桌上的双拳,眼神中也流露出迫切之意。
  韩逸舟嗤笑一声, 作出一副认真回忆的模样。片刻后, 他缓缓道:你这傻孩子, 如果你不说出我和你爸的关系, 你妈纵使一辈子被蒙在鼓里,也不至于郁郁而终。你的口无遮拦,也是害死你母亲的原因之一。
  无可否认的, 韩逸舟总能精准地捅到喻朝辞的痛点。听了这句话的喻朝辞已经陷入了自责之中。
  你的妹妹, 也是在那个时候没的。徐静静流产以后,被安置在了康圣月子中心,巧了, 那家月子中心的老板和我有过照面。韩逸舟捻着干燥起皮的手指漫不经心地道。
  你对她做了什么?!
  女人在怀孕期间情绪本就不稳定,流产后更容易遭受打击。韩逸舟终于捻掉了手指上的那块死皮,抬起头正视着喻朝辞道,我就让我朋友清空了你妈病房周围所有的产妇, 然后给她听了点再正常不过的声音。
  喻朝辞捏紧了拳头,红着眼问:什么?
  野猫的叫声,韩逸舟说, 每到晚上,她隔壁房总会响起野猫发q时才会有的叫声,你应该知道那声音像什么。
  野猫发q的叫声像极了婴儿的啼哭声。
  一个因为丈夫婚内出轨遭遇流产的孕妇, 在精神最为脆弱的时候, 被一阵又一阵婴儿啼哭声折磨得屡屡从梦中惊醒, 长久下去, 精神崩溃程度可想而知。
  徐静静那时候可没有娘家人, 流产在院的时候连一个信得过的人都没有。又疯又闹的女人哪里会招男人的喜欢,徐静静在得知真相后崩溃的模样,败坏了她在你爸心中的好感,所以就算你爸在月子中心陪床,也对周边房间发出的猫叫声置若罔闻,由着你妈渐渐变得疯疯癫癫。
  病因一旦种下,喻朝辞温柔的母亲就再也回不来了。回家后,她常年将自己关在房间里,想象自己还怀着孩子,有时候发起病来就会对着两兄弟一阵毒打,喻朝辞脖子上,常年被choker遮住的刀疤就是徐静静留下的。
  即便徐静静重重地伤过两兄弟,喻朝辞和喻晚吟也从未因此恨过母亲,而是对酿成这场悲剧的韩逸舟与喻云飞深恶痛绝。
  审讯室内,换气扇呜呜呜地吹着,空气十分压抑。在这种静谧的环境中,韩逸舟的笑意愈发诡谲,他就像一个以他人痛苦为乐的变态,饶有兴趣地欣赏着喻朝辞紧抿双唇,一言不发的模样。
  在漫长的等待之后,喻朝辞抬起眼,问道:所以你在这个时候告诉我这些,是为了让我更加难过,还是为了让我更加憎恶喻云飞?
  韩逸舟往椅背上一靠:有什么事会比看你难过更开心?
  喻朝辞吐出一口气,用轻松的语气道:最难过的一段时间已经过去了,我身边还有很多在乎我的人,所以我也没必要再因为妈妈的死而消沉。
  韩逸舟愕然。
  而轻松的语气过后,喻朝辞突然将身子凑了过去,低声道:至于喻云飞的所作所为,已经跟我没关系了。就算是他配合你逼疯我母亲,那又如何?我对他加深仇恨,改变得了我母亲已经离开的事实吗?不能。
  这样的喻朝辞,显然不是韩逸舟想看到的,他觉得,喻朝辞应该倍受打击才是。
  你临死前告诉我这些,不会是想让我送喻云飞一程,把他带下去陪你吧?喻朝辞猜测道。
  韩逸舟没说话,但是愈发凝重的表情已经证实了喻朝辞的猜想。
  以喻云飞目前的状况,主动赔偿了塌桥事件家人的经济和精神损失,判个无期绰绰有余,死刑还得看法院起诉方和辩护方的律师。但如果喻家两兄弟还念着一点父子情分,确实能为喻云飞争取免除死刑。
  喻朝辞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睥睨着已经绷紧了肌肉的韩逸舟:我会请最好的律师死刑真是太便宜他了,让他在牢里独活,被狱友欺凌,一个人去地老天荒,不是更好吗?
  喻朝辞!他间接杀了你母亲!韩逸舟无法接受这个事实,几乎跳了起来,却被镣铐固定得死死的。他知道自己难逃一死,唯一的心愿就是让喻云飞能够陪着他,到死都陪着。
  那又能怎样呢,喻朝辞眯眼一笑,厌世脸在笑起来时意外地甜,你一个人死就好了,你那么爱他怎么可以让他陪你去死呢。而且他可是我爸,让他陪你死,我可不允许。说完,他转身就走。
  韩逸舟就像一只被逼入绝境的野兽,目眦尽裂地审讯室内咆哮、挣扎。因为挣扎得太过用力,他的手腕被镣铐勒出了血痕:
  喻朝辞你个没有良心的白眼狼,喻云飞杀了徐静静,他不能活着!
  喻云飞是帮凶!
  喻云飞是为了我才杀的徐静静!
  在门口看守的警员立时冲了进去,按住了发疯似的韩逸舟。
  韩逸舟挣扎得满头大汗,明明已经看不见喻朝辞的身影,嘴里还絮絮叨叨着一定要让喻云飞陪他一起死。
  审讯室内光线昏暗,审讯室外阳光明媚。
  喻朝辞对一直帮忙的严欢朔道了一声谢,约定请客时间后便离开了这个压抑的地方。
  秘银色的豪车内,陆他山正在开视频会议,高清的会议室背景、mivanluu高层皆投影在后座前的电子屏幕上。他刚刚结束发言,突然通过车窗看到了似乎垂头丧气的喻朝辞。
  你们继续,我失陪一下,hliodore把会议内容整理好发给我。陆他山道。
  组织会议的助理认为老板离开得太突然,这场会议非常重要。但是他对此无可奈何。
  喻朝辞打开车门的时候,正好看到电子屏幕上不同肤色的mivanluu高层,但是视频很快就被中断了。你在开会?他诧异地问。
  差不多了。怎么样,韩逸舟在里面如何?陆他山问。
  喻朝辞垂下眼,一言不发。知道妈妈是被硬生生逼疯的,他心里难免压抑。明明在进去之前,他自我疏导过无数次,没必要因为韩逸舟的话而难过。
  陆他山无奈地叹了口气,心道这孩子真的会给自己添堵,明明每次见到韩逸舟心情都会消沉,却偏要用幼稚的方式向喻晚吟证明韩逸舟落魄、痛苦的处境。他微微张开手,用眼神示意喻朝辞来他怀中。
  你干嘛。喻朝辞双瞳往侧边一斜,觉得莫名其妙的。
  难道现在的你不需要安慰吗?陆他山反问。
  我有这么弱吗?你什么表情,看不起谁呢。喻朝辞骂骂咧咧地翻了个白眼,小猫批脸一垮,双手靠胸一抱,靠在了后座上。
  是你看起来并不怎么高兴。陆他山淡淡一笑。
  那也不用这么腻歪的方式,喻朝辞心说只有女人才会这样。
  那我换个说法。陆他山收回双手,明知道自己看到他准没好事,非得没事找事去里面挑衅人,一脚踢到石板又蹲在角落哭哭啼啼,小鱼同志,你难道真长了颗鱼脑子?
  喻朝辞立时面露窘迫,生气道:你会不会安慰人啊!不会安慰可以不安慰。
  陆他山再次伸出双手。满脸别扭的喻朝辞让他的嘴角颇有几分取笑之意,但眼中尽是温柔和耐心。
  喻朝辞瞄了一眼空荡荡的司机位,几番犹豫后一头扎进陆他山怀中,用酸涩的鼻尖厮磨男朋友温暖的脖颈。
  陆他山用恰到的力道将人圈在怀中,抬起手揉了揉他柔软的乌发:我在。
  喻朝辞没说话,心中那种难受,不是用语言能形容的。
  以后都见不到了,不管他再说什么,都是你赢了。陆他山用拍婴儿似的力道轻拍着他的背脊。
  喻朝辞眼眶微热,从对方怀中钻了出来,主动吻了上去。
  陆他山只觉得现在的喻朝辞就像一只受了伤的小动物,因而回应亲吻之时只敢用最温柔的力道,用最原始的肌肤接触来安抚小男朋友的心。
  漫长的深吻结束,喻朝辞再次钻入陆他山怀中,坦诚地享受着被人包围的温暖。
  去游乐城吗?陆他山在他耳边问。
  你不是还有会议吗?回公司吧,我没什么事。他道。
  相比于那些有能力的工作狂,我觉得现在的你更需要我。下不为例。会议可以以后再开,但如果连喻朝辞需要被安慰的时候他都没能陪在身边,其他时机他更加不用被需要。
  南方的春天一晃而过,随着喻朝辞生日的到来,夏意也愈发浓烈。喻朝辞23岁生日宴当天,正好是法院宣判韩逸舟的时刻。
  韩逸舟因组织出卖人体器官罪、故意杀人罪等多项罪名,数罪并罚,被剥夺政治权利终身,判处死刑,立即执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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