幼崽保育堂 第879节

  即便是门打开了,他也跑不出去,便干脆不去尝试。
  “哥,保育堂医馆那边事情多不多?”
  伴随着说话声,一个特别小特别小的黑乎乎的幼崽出现在门口,他拖着一个带轮子的木箱,伸爪子推开门,拖着木箱进来。
  “最近有些忙,师傅说不想再收徒弟,想让我在学堂那边收几个好苗子带着。”
  小幼崽身后跟着寻常小孩那么大的幼崽,他也拖着带轮子的木箱,“师傅这回想的法子也不知道有没有用。”
  “总得试试。”
  门开了,又有机关启动的声音,屋里忽然亮了起来。
  突如其来的光亮让赵元汀下意识眯起眼睛,还觉得自己的眼睛有些酸痛。
  过了一会儿他才适应光亮,便看到小黑站在黑子前面,正仰着脸看他,花树幼崽手里拿着很奇怪的仪器,对着黑子不知道在做什么。
  鬼使神差的,他想起自己做的那个事无巨细的梦,便忍不住道:“知道吗?如果不是因为那个人,你会很惨很惨!你会揠苗助长,变得像妖国那些大妖一样,会有很不好的下场。”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实力越来越强,个头却没怎么长大,并且跟妖国那些妖怪完全不一样。
  花树幼崽正对着黑子忙活,“这是一种毒,也不知道能不能刺激到他……”
  “你就是玩毒的。”赵元汀说着,忍不住嘿嘿笑。
  他梦中看到的,小花就叫若花毒树,一手毒玩的炉火纯青。
  现在的花树幼崽却很谨慎,手中的毒还没用上,解药就已经准备好了。
  他也顾不上说话,正聚精会神地看着黑子,倒是小黑忽然转身,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看着赵元汀,“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不过我觉得你说的没错。如果不是我阿爹,哥哥们的日子肯定都不好过,甚至是我都不会出现。”
  对对对,就是这样,如果不是那个人,一切都是好好的。
  虽然梦中的京城变得很混乱,但只要是精明的人,就能从中得到自己想要的,那些妖怪幼崽固然变得很恐怖,可他们各自为战,且很好交易,哪怕是魔鬼交易,他们也会很容易答应。
  尤其是若花毒树,他根本不在意皇宫里怎样,边城怎样,妖国怎样,他做什么事情都随心所欲。
  这样就会有很多空子可以钻,可以有很多种办法达成目的。
  “可是。”小黑瞪大眼睛,好奇地看着赵元汀,“可是我阿爹在啊。就算他可能进入祭祀很久很久都不会回来,但我阿爹是在的啊。所以……你说的那个可能根本就不会发生啊。”
  小黑低头看自己黑乎乎的爪子,他现在活得好好的,正在认真念书,打算明年参加科举考试,先把秀才功名拿到再说。
  他也有跟着花树幼崽学医术,因为先前见过花树幼崽给紫鼠看诊,觉得很神奇,所以他想跟着学一点皮毛,所以今天才会来帮忙,也是顺便看看黑子。
  “所以,你高兴什么?”小黑问。
  赵元汀哑口无言。
  他在梦中从未见过小黑,也知道小黑完全是因为那个人才进化成为幼崽,如果没有那个人,小黑是不会出现的。
  而梦中的若花毒树,跟眼前的花树幼崽,完全不一样。
  花树幼崽对着黑子忙活半天,黑子还是什么反应都没有,他开始收拾仪器,“还是不行,得再想想别的办法。”
  第740章
  电闪雷鸣中,尚且在外面的人都步履匆匆,要么赶紧回家,要么就赶紧寻找临时避雨的地方。
  天上的云阴沉沉地压下来,地面狂风骤起,偶尔有巨大的闪电劈下来,一副风雨欲来的景象。
  距离京城不远的村子里,正好是电闪雷鸣的正中央。
  村子不大,此时家家关门闭户,没有人敢出来,甚至是都不敢去院子里。
  “他爹,村里的汉子都去祠堂了,你也去。”屋里窸窸窣窣的有了声音,“蓑衣呢?不是一直挂在门后。”
  外面的天阴沉沉的,屋里关着门,窗户本来就不怎么透光,现在更是阴沉沉黑乎乎仿佛夜幕提前降临。
  “叫人借走了。”屋里又有个粗声粗气的汉子声音。
  “这天眼瞅着就要下雨,你怎么给借出去了?”
  “族长叫了一些人去祠堂,没叫我。我去也不合适,蓑衣借出去,回头也好过去打听打听消息。”
  “哎,也是。”
  村子里大多数人家都是一个姓,上的一个族谱,也就是一大家子人,平日里基本有事都是去祠堂解决。
  因此村子里的村长地位并不算多高,反而是几位族老地位极高,几乎能一言定人生死,所以祠堂那边叫一些人去有事,其余的人才会想法子打听消息。
  甭管发生了什么事,提前打听终归是没错的。
  ‘咔’!
  天上的响雷似乎是距离村子越来越近了,许多躲在屋里的人都面露担忧。
  祠堂在村子的最边上,不过屋子修的最结实,也最大,围墙特别高,里面的屋子更是高大气派。
  可饶是如此,屋里的汉子们也还是忍不住缩了缩脖子,根本不敢看外面的响雷。
  “五叔,叫咱们来可是有事?”问话的人在村子里辈分不低,其余的人都不敢开口,也只能他来问。
  五叔脸上皱纹纵横交错,看得出来年纪已经很大了,不过目光清明,腰杆挺直,看得出来身体很好,精神头也不差,他环顾四周,等所有人都安静下来看向自己的时候,这才清了清嗓子。
  “天上电闪雷鸣,你们也看到了。”
  大家都沉默下来,只要不是瞎子聋子,就肯定知道这个事儿。
  “这几年地里收成都不好,今年秋收还差点颗粒无收。”五叔话锋一转,说起地里收成的事儿来,“种下去的种子有的都没发芽,补种也不成功,谁都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田地看上去没什么变化,便是经年的老庄稼把式也看不出什么,可就是种不出粮食,到最后收成的那点粮食做粮种都不够,更别说交租子,作为口粮。
  五叔轻轻叹气,“今年去城里做工的人也多,去了也很难找到合适的活计。我家小子拿回来的银钱还不足往年的三成……”
  拿回来的大钱实在是太少,今年田地里又没什么收成,往后的日子恐怕会更加艰难。
  在场的几个汉子都想到了未来的日子,不由得都开始叹气。
  都是没什么本事的庄稼汉,身上有一把子力气,会种田,再别的,他们也根本不懂。
  “眼前家中还有一点存粮,可等来年春天,粮种都没有,更别说嚼用的。”
  春天青黄不接的时候,就是吃青菜都没几个,到时候还不知道该怎么办。
  “城中粮食一直在上涨。”
  “咱们去买粮,就是累死也赚不到足够的银钱。”
  “那怎么办……”
  再这样下去,等家家户户的粮食都没了,到时候就得想办法找吃的活下去,实在不行只能举家离开村子,去外面讨饭吃,先过活着,至于未来……眼前都要活不下去了,谁还去想未来。
  “眼下倒是有个不是办法的办法。”五叔缓缓开口,“祭献吧。”
  五叔闭了闭眼,神情有些苍凉。
  祭献有没有用,他不知道,可他知道,如果不做些什么,这个村子怕是往后就散了。
  村里人聚到一起,还能一起想办法活下去,可村子要是散了,出去讨饭了,将来九成可能是回不来的,只能死在外面。
  此话一出,大家再次沉默。
  五叔说的清楚,大家也都知道可能的结果,可不这样,还能怎样呢?
  “行了,都回去歇一歇,商量商量,明天再来商量。”五叔说。
  在场的人都沉默地离开,心里想的什么,旁人不知道,只能知道他们每个人都不轻松。
  等所有人都离开了,五叔这才缓缓站起来,佝偻着脊背,上前给先祖的牌位上香,苍老的声音透着一丝绝望,“老天爷啊,你这是不给我们活路了。田里的庄稼根本种不出来,可往年都不是这样的,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化为含混的嘟哝。
  说了许多话,该说的,不该说的,五叔都说了,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天上再次亮起,有更大的声音传来的时候,五叔这才缓缓离开,仔仔细细地关上祠堂的门,上锁。
  等五叔离开,祠堂最不起眼的角落忽然动了动,从阴影里面冒出来一个小幼崽。
  小幼崽脏兮兮的,脸最脏,根本看不出原本的模样,只能看到他的耳朵尖形状跟寻常小孩不一样,是那种描述不出来的形状。
  他从阴影里钻出来,摸了摸干瘪的肚子,赤着脚,慢慢走到先前五叔站的地方。
  香还在燃烧,飘着特有的香气。
  小幼崽轻轻吸了吸鼻子,学着五叔的样子,上前拿起一根新的香,点燃,然后插上去,行礼。
  “我、我……”他很久很久没有说话了,一张嘴就觉得很难受,嗓子也不舒服,不过很快他说话就变得流畅起来,“我饿了,吃一点供品。”
  桌上摆着很不错的供品,是村子里能拿出来的最好的东西。
  小幼崽使劲搓了搓爪子,让自己的爪子看上去干净一点,这才拿起供品,小口小口的啃。
  他很久没吃东西了,肚子饿得干瘪,甚至是不记得自己有多久没吃过东西,现在终于吃到一点吃食,他很珍惜,吃的很慢很慢,也只吃了一点就感觉不饿了。
  外面电闪雷鸣的声势更浩大了,还有了别的声响。
  小幼崽靠近门口,门缝很窄,但他十分细瘦,细细的胳膊能轻易伸出去。
  有很大的东西砸下来,砸到小幼崽爪子里,很疼。
  小幼崽抓住那个东西,爪子缩回来,发现是一块没见过的冰,冰慢慢融化,爪子被沾湿,洗去上面的脏污。
  冰能变成水,清洗自己的爪子,也能直接啃着吃,可以解渴,就是很凉,冻得他牙都哆嗦了。
  他蹲在门口,透过门缝继续看向外面。
  外面落下来的冰越来越多,有一些甚至是比他的爪子攥成的拳头还要大。
  “打在身上很疼的。”小幼崽轻声道。
  *
  借出去的蓑衣其实没怎么用上,但汉子还是特地去了一趟。
  要回家的时候,天上开始落巨大的冰,他一看不好,赶紧往家里跑。
  好在两家距离本来就不远,跑得快就能躲开大部分天上落下来的冰。
  “蓑衣怎么没拿回来?”汉子一进门,里面的人就赶忙问。
  汉子赶紧关上门,低声道:“天上落下来的不是雨,是很大很大的冰块,你看好孩子,别让他们出去。”
  “蓑衣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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