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节

  “这难道不是摄政王的嗜好吗?”慕寒遥眸光碎出一抹寒光,完全不顾及如今他所处的位置,光着身子又如何?被旁人堂而皇之地欣赏又如何?他经历过的事还少?
  曾经,他乃是一军主帅,带领着手下将领兄弟出生入死,每每打胜仗之后,便一起在一处湖水中沐浴打闹,赤身相见,有何奇怪。
  不过,眼前的这位喜好着实特别的摄政王,却与其他男子不同,看到他的身体,反倒是用异样的眼光打量着他,别有深意,想起如今还被他强行扣押与摄政王府的弟弟,慕寒遥心中对凤傲天的冷意更多了几分。
  凤傲天眉眼淡淡,眸子里幽深似谷,璨然一笑令日月容光失色,薄唇轻启,修长如玉的手指毫无预兆地扯下慕寒遥束发的发带,“这就当作是你适才冒犯本王的赔罪之礼吧。”
  语调冷漠,手指勾着如棉布质感的发带,淡漠如常,负手而立,身姿笔挺,比慕寒遥这般常年操兵训练的将军还更有将帅之风,透着冷厉气势,再配上那与生俱来的俾睨天下的王者霸气,任谁见到都不敢直视,心生恐惧。
  相反,此时被突然偷袭的慕寒遥,忿然转身,与她对视,如墨的长发披散与胸前,垂落与胸前的青丝,随着他精壮的身躯,此起彼伏的胸口,随风吹拂。
  腰腹间印刻着代表着他无上荣光的刀疤伤痕,一手紧握佩刀,另一只手背与身后,端得是气势磅礴,并无丝毫的惧怕与尴尬之色,反倒是那一双深邃的眸光中,溢满了一望无际的寒冷。
  “慕寒遥,如今长夜漫漫,难道你想如此与本王共度一夜?”凤傲天径自从他身旁越过,端坐于主帅之位,居高临下,话语间竟是轻佻之意,但,跪与一处的将领却听出了嗜血凶残的杀意。
  慕寒遥冷然转眸,冷眸锐利地直视着凤傲天,“若摄政王当真有如此雅兴,草民自然不敢抗命。”
  玑柏心下大骇,慕将军这是要做什么?难道要委身于摄政王吗?不,万万不可,若当真如此的话,那么,与他出生入死的这些将领还有何希望与指望?
  李肃听闻,抬眸,看了一眼慕寒遥,大惊道,“将军,万万不能啊。”
  慕寒遥刚毅的容颜,漆黑的瞳眸,凝聚着寒光,并未看李肃一眼,不过是看到他身旁的佩刀,还有这一众跪在地上的将领,他亦是能猜出十之*。
  凤傲天并不是一时兴起,亦或是对他真的有兴趣,才将他自采石场掳回来,若是,便不会当着忠于他的下属的面对他如此的羞辱。
  回想起刚才他被解开穴道的瞬间,并无他想,拔刀向凤傲天刺去,而他依旧是那般的气定神闲,仿佛一早便洞悉出他会有如此的举动。
  如今,他必须冷静下来,切不可再过与冲动,他忍了这么多年,差点因怒意冲昏头脑,险些酿成大错,但,心中却对这传闻中残暴不仁的摄政王有了不同的认识。
  或许他并不像谣传中那般的喜怒无常,昏庸无道。
  “草民在摄政王眼中不过是一名囚犯,况且,君让臣死臣不得不死。”慕寒遥不卑不亢,铿锵有力地应道,眸底溢满的坚定气魄,此刻的他犹如一块巨石,屹立不倒。
  凤傲天眸光微眯,一道寒光射出,直袭向岿然不动,立于她眼前的慕寒遥,“本王的确厌烦了那些娇柔做作之态的男子,如今,更喜你这般凶猛的狮子,你甚合本王口味。”
  此言一出,跪与地上的众人顿时吓出一身冷汗,遂将目光落在慕寒遥身上。
  慕寒遥冷着一张脸,心中冷笑,难道是他判断错误?
  他的残暴人尽皆知,又怎会突然转性,他倒要看看这摄政王到底有何目的,难不成当真要对他动手?若是如此,他亦不会再强忍下去,命可无,傲骨不可无,他慕寒遥,乃顶天立地男子汉,怎会委身于一名男子身下,成为人人唾弃的娈人?若真如此的话,那么,结果便是一个,不是他死便是我亡。
  “今夜天色极好,不知本王的宝贝们如今可寻到食物?”凤傲天手指勾起发带,注视着良久,“李校尉,如今这个时候,正是大开城门放栖国士兵入城的好时机不是吗?”
  李肃连忙收敛激动,跪与地上,“恳请摄政王赐末将死罪。”
  如今,他再无任何活着的念头,若是慕将军也被这摄政王染指了,那他还如何立足与世?苟且偷生,倒不如现在一死百了,眼不见为净。
  凤傲天心中嗤笑,这李肃如今除了这句话,便无其他请求,看来这些年来,军营的训练的确松懈了不少,难怪栖国会如此张狂,“慕寒遥,这便是你手下的将领?口口声声喊着‘凤国亡矣’叫嚣之言,却如此胆小怯懦,不敢承担的废物,竟然能做阵前先锋,本王还真是见识了慕家军的风采。”
  慕寒遥眸光一沉,转眸,看了一眼垂首跪与地上一脸赴死的李肃,一一扫过跪与营帐内的将领,曾几何时,他们一同誓死相随,出生入死,经历过无数险境,可是,如今……却个个面带愁容,他单膝跪与地上,“摄政王,慕家军永不言败。”
  “永不言败?”凤傲天扬声嗤笑,笑容刺穿营帐,传至天际,夜空中回荡着她狂傲嘲讽的笑声。
  玑柏想起李肃所言,抬眸看了一眼慕寒遥,他自惭形秽,后悔当时为何任由着李肃讲出那些昏话,如今,覆水难收,是他们自己在引以为傲的慕家军脸上,重重地狠狠地打了一记响亮的巴掌。
  李肃再傻也明白摄政王话中的讥讽,不战而败,慕家军即便拼到一兵一卒,也没有退缩的道理,他如今追悔莫及,话已说出,覆水难收。
  凤傲天轻蔑地看向慕寒遥,将早先李肃所言一五一十地说出,直到话落,四周寂静无声。
  “慕家军也不过如此。”这一声轻蔑之语,若是旁人说出,并无多大反应,但,自残暴淫虐的摄政王口中说出,如同是将他们心中的大山瞬间推倒。
  慕寒遥心神一震,抬眸,似是看到他引以为傲的神柱瞬间坍塌,连带着他坚毅的心也随之塌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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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09 你应当知晓本王的心思
  凤傲天冷眼扫过跪与她脚下的一众将领,还有始终傲然站立与她面前,纹丝不动的慕寒遥,有些人是无需吹捧,更无需摇尾乞怜,也不需要谄媚殷勤之人,他如同是一把千年练就的玄铁宝剑,只有经过千锤百打,浴火重生之后才会愈加地锋利无比,所向披靡。
  慕寒遥就是如此的一把上好宝剑,他有着能够顶天立地,活下去的信仰,那便是让他致死守候的慕家军的荣耀,忠君报国的誓言。
  何人不知慕家军之忠心,又何人不敬佩慕家军保家卫国的誓死气节?
  凤傲天,在他们眼中不过是一个杀人无数,荒淫无道的昏王,他们自然不屑,更不会对他心服口服,他们忠于的乃是引以为傲的慕家军,忠心的更是与他们一同出生入死的大将军慕寒遥。
  如今,这个本该被他们嗤之以鼻,恨不得杀之而后快的摄政王,竟然对他们发出如此轻蔑的口气,如同是将他们彻底地打入地狱,蚀骨的寒冷袭向全身,众将领心神俱颤。
  “将军,是末将该死。”李肃面如死灰,冲着慕寒遥连连叩头,低头,看了一眼自己佩戴多年,随着他杀敌无数的佩刀,抬起手掌,冲着自己的天灵盖拍了下去。
  一阵寒风袭过,慕寒遥依旧光着身子,一掌凌厉的掌声将李肃的手掌打落,冷喝道,“慕家军的将士绝不会如此胆怯,宁可战死沙场,也不能死于自己的手中。”
  李肃强忍着悔意,抬眸,注视着慕寒遥坚毅的双眸,虽然,他如今未着片缕,却像是穿身着银铠战甲,犹如神柱般屹立于他面前的巨人,仿佛有他在,所有的艰难险阻都能轻易跨过。
  慕寒遥冷然转身,朝着凤傲天单膝跪地,不卑不亢,“草民斗胆敢问摄政王因何召草民前来?”
  玑柏抬眸,与众将领注视着身前那挺拔的背影,透过耀眼的烛光,更显威严,他们适才坍塌的高山如今再次立于他们面前,似是经历千年,亦是永不倒塌。
  凤傲天心中满意浅笑,她果然没看错人,遇到如今境界,他竟然能如此沉稳有度,表现的这般大气凛然,可知他内心隐忍力的强大已经达到一个不可超越的极限,但,却并未达到凤傲天心中的满意度。
  不过,来日方长,如今,正是好时机,是生是死,全凭他的决定。
  “玑中郎,依着李校尉今日如此张狂之言,对社稷不忠,对本王不敬者,按照军规,应当如何处置?”凤傲天一手抚摸着手中的暖玉,另一手臂自然垂于一侧,凤眸冷沉,面带冷厉。
  玑柏听闻之后,猛然抬眸,正巧撞上凤傲天射来的凌冽眼神,垂眸,如实回道,“按律当斩,灭其九族。”
  “若是旁观者,并未阻拦,任由其言,该当何罪?”凤傲天如玉纤细的手指划过暖玉,一抹冰凉冷光映照与玑柏脸上。
  玑柏顿时脸色一白,心神一颤,低声道,“但凡牵连着,皆处以绞刑,其家眷发配北极苦寒之地,永不得入境。”
  “慕寒遥,你如今虽革去了将军之职,但,亦是慕家军之首领,此事,你亦是难辞其咎。”凤傲天肃然起身,步履悠闲行至慕寒遥面前,冷漠俊朗的容颜镀上一层嗜血的寒光,“这九族之内,亦是包括你等,这慕府必定是首当其冲。”
  慕寒遥眸光冷沉,垂眸,掩去心中怒意,更多的却是羞愧,慕家百年英明,决不能毁在他的手上,“摄政王若是当真下令如此,草民同其家眷必定遵旨,不过,如今战事在即,未免军心动荡,敌军随时有机可趁,草民恳请摄政王可否暂缓行刑?”
  “末将等恳请摄政王暂缓行刑!”玑柏等人见此,齐齐乞求道。
  凤傲天嘴角溢出一抹不易察觉的得逞笑意,随即沉声道,“你是想拿边关安危,让本王网开一面吗?”
  “正是。”慕寒遥沉声应道。
  “慕寒遥,本王从不知何为网开一面,若是想要让本王改变决定,你要拿出诚意才是。”凤傲天嘴角倾斜,“你应当知晓本王的心思。”
  慕寒遥眸光紧皱,着实不明白这摄政王到底打何主意?寒瑾已被他侮辱,难道,连他也要沦落至此吗?
  那么,他在军中还有何威严?即便是网开一面,那他还有何颜面面对列祖列宗?如何问心无愧地面对与他出生入死的将士?
  李肃与玑柏顿时面色一寒,这……他们连忙抬眸,将目光落在慕寒遥身上,相继做了一个手势,若是当真到无法挽回的局势,那么,他们便顾不得其他,即便杀了摄政王,凤国亦是有皇上在位,虽然年幼,但,只要他们誓死戍守边关,待到幼皇成年,他们依旧是忠君报国的慕家军。
  慕寒遥却知晓凤傲天的武功,适才,他便能如此轻易将自己制服,便知他的武功高深莫测,杀他,谈何容易。
  凤傲天见慕寒遥沉默不语,一眼飘过玑柏等人,他们私下的动作,更是尽收眼底,他冷笑一声,抬起手臂,冲天打起一个响指,“既然你不愿意,本王自然不会强人所难,本王饲养与林中的宝贝如今可是饥寒交迫的紧,迫切需要食物,你若不愿当本王的人,那本王便将你赏给它们好了。”
  她冷冷说罢,眸底射出慑人杀意,魂魄二人随即飞身落于营帐内,脚未沾地,慕寒遥已被他们二人架起闪身离开。
  玑柏等人顿时一惊,李肃更是大惊失色,想起树林中的惨象,连忙喊道,“不好,将军如今怕是已经被带入五里之外的树林中,那里有狼群。”
  “摄政王,若是将军有何不测,末将等必定会随将军而去。”玑柏向众人递着眼色,一面向凤傲天大胆直言,一面已经渐渐地拔出腰间的佩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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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嗷呜……冷酷将军vs摄政王,嘿嘿……
  ☆、010 不从本王者死
  凤傲天扬声一笑,“慕家军素来不是同生共死的吗?你等宁可一起死,也不愿冲出去救他,这难道就是所谓的宁可共死,也不愿求生?”
  玑柏等人一怔,这才恍然,连忙收起拔刀的动作,齐齐站起,也顾不得一日跪立的疲劳,一瘸一拐地转身冲出了营帐。
  凤傲天轻挑柳眉,她倒要看看慕寒遥到底能坚持多久,不徐不慢地走出营帐,抬眸,月明星稀,寒夜阴森,玑柏已然发出命令,领军向五里之外的树林中赶去。
  四喜紧随着叶锦素身侧,不敢多言,微微抬眸,打量着凤傲天的侧影,比起这夜风刺骨,还要冷冽几分,不过,他却觉得今日的摄政王与往昔不同,多了几分心思莫测的神秘。
  魂魄二人将慕寒遥直接丢入树林内,便闪身离开。
  慕寒遥浑身*地跌落在林中,衬着月色,一手撑地,正欲起身,便感觉到掌心的粘稠,浓烈刺鼻的血腥味充斥与树林内,久久无法散去。
  他警惕地环顾着四周,遍布残骸,夜幕笼罩,寒风阵阵,阴寒的月光映照在昏暗的树林内,打在冰冷的地上,透着令人不寒而栗的蚀骨惧意。
  将按在地上的掌心摊开,腐肉的恶臭味弥漫,他眸光寒冷,即便他是杀伐疆场的将军,见到如此惨绝人寰的景象,亦是忍不住心神一颤,极力掩去心中的反胃焦灼,自地上起身,心中更加肯定了摄政王果然残暴的事实。
  不过,看向眼前的撕碎的铠甲,栖国的士兵?脑海中突然想起凤傲天所言的宝贝,他微微俯身,忍着恶心,这才肯定他们是被狼活生生咬死的。
  如此一想,慕寒遥的心思更沉重了一些,自地上捡起一把长刀,找到一块干净的黑布,遮住重要部位,谨慎小心地观察着林中的动向,疾步向树林外冲去。
  “嗷呜……”一阵悲戚的狼嚎声冲破上空,传入他的耳内,漆黑的瞳眸闪过弑杀冷光,将长刀拔出,足尖轻点,飞身而出。
  但却为时已晚,须臾间,便看到无数道阴森绿光围绕着整个树林,向他缓缓逼近,他大骇,不曾料到这处竟然有狼群。
  狼是最凶残的动物,凡是被它们盯上的猎物,都不会被轻易逃脱,慕寒遥深知如今自己的处境,危险逐渐逼近,但凡他有任何的动作,都会招致狼群围攻。
  曾经,他也遇到过狼,却不是如此庞大的狼群,如今,只他一人,他要如何面对狼群的攻击?
  他一面想着逃脱的方法,一面则屏住呼吸,快速轻盈地立于一颗高树之上,观察着动向,突然一道寒冷吹过,他身旁已然立于一道身影。
  他侧眸,却对上一道似笑非笑地凤眸,俊美非凡的容颜,月光婆娑,映衬着凤傲天带着三分玩味,七分冷然的神情,那嘴角微抿,似是只要她一开口,他慕寒遥下一秒便会被狼群撕裂。
  慕寒遥正要说话,顿觉眼前的容颜近在咫尺,吹弹可破的肌肤,透着淡淡地薄寒,如女子般娇艳欲滴的红唇扬起一抹暖人心脾的笑意,长眉若柳,一双凤眸微弯,看似含笑,却又凛然生威,面容艳丽无比,如若不是他性情残暴,钟爱男色,仅凭这俊美的容颜,也会让这凤国多少的青年才俊趋之若鹜。
  在他愣神之时,胸前一凉,垂于胸前的发丝已被撩与耳后,凤傲天的双臂不知何时,已然滑过他的面颊两侧,修长的手指自他墨发间缠绕,不到片刻,便收起手臂,打量着他,“这云锦发带才适合你。”
  慕寒遥眸光微沉,心思一动,却不知他为何突然对他如此,但是,被一个男子竟如此亲昵地束发,而且,还是喜爱男色的摄政王,不免让他心生不自在,他微微向后,与凤傲天保持一定距离,垂眸,“草民多谢摄政王。”
  凤傲天对于他的疏离不以为意,满意地打量着自己的杰作,低头,将目光落在他腰间遮挡的黑布,随意抬手,便将黑布扯下,“如此晦气之物怎能沾染你的身体。”
  慕寒遥未料到凤傲天有如此的举动,先是为他亲自束带,如今,却说出如此只有男女之间才有的轻佻话语,让他着实有些沉闷,却不知如何回避。
  可是偏偏,这会如此之近的与凤傲天在一处,而且,连一丝遮蔽物都没有,他突然闪过一丝不该有的羞涩,更加不愿让他看到如今自己赤身*的模样。
  如此一想,他心思更沉,他这是怎么了?
  连忙伸手,便要将那块黑布夺过来,却见凤傲天扯下之后,便轻轻一挥,那黑布乘着月色随风落下。
  他眸光冷厉,抬眸,正欲开口冷嗤,眼前一黑,一件长袍已然披在自己身上,他垂眸,却见那一双白皙的纤细手指熟练地将腰带系好,顺势打量了自己一番,低沉道,“本王再给你一次机会如何?”
  慕寒遥心下一冷,将内心的疑惑敛去,面色冷然,“草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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