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余安邦的怀疑
“安安,你总算回来了。”
“安安”余安邦也是一头黑线:“妈,我跟你说了多少回了,我都二十多了,你别再这么叫我。”
余秀莲却是不管这么多,头不停地点着,嘴上却依旧道:“安安,你吃饭了没有,妈怎么看着你瘦了点,吃了不少苦吧。”
余安邦被他妈拉着手嘘寒问暖,一张脸都快要憋红了,眼角余光恰好看到周小满憋笑的样子,更加羞赧了。
“妈,我有点事跟你说,我们先到你屋里。”
他一边说着,还一边拉着人往东屋走。
“诶,安安还没吃饭吧,妈先给你做饭去,有什么话,吃了饭再说,可不能饿着你。”
余秀莲不答应,转头就要往厨房走。
“妈,说了别叫我安安,我也不饿。”
见余安邦的耳朵根都涨红了,周小满的笑差点没忍住。
一米八的大汉,安安,她实在是——
“要不,小满去做饭?”
突然被点名,周小满的笑没来得及收回去,就对上两人四只眼睛。
余秀莲目光有些闪烁,补上一句,“我看小满你的手艺挺好,安安还没吃过。”
“行,你们说话,我去做饭。”周小满也不推脱。
反正也到饭点了,身为一枚吃货,将珍贵的食材拱手让给外行人,不如让她自己动手来得好。
于是,她一头钻进了厨房。
她不知道的是,自己走后,余安邦脸上的惊讶。
“这几天都是她做饭?”余安邦实在不信。媳妇进门几个月,是个什么德行,他再清楚不过。
余秀莲笑眯眯:“是啊,以前还不知道,小满的手艺是真真好。你待会就知道了。”
不过,就是有点大手大脚,那一锅铲子白花花猪油下去,她要心疼好久。余秀莲默默在心底补上一句。
余安邦还是不信。
手艺再好,能好到哪里去,不过就是蒸熟红薯饭吧,最多再炒个红锅菜。他想到自己妈的性子,也不多说,反而问起自己不在家发生的事。
余秀莲自然是问一答十,还间或抱怨几句,不外乎就是被社员挤兑了之类的。
余安邦耐着性子听,知道她的手没有大碍,就打断她:“这是我这几个月赚的,你收好,莫要声张。”
一叠热乎乎的钱被塞到手里,余秀莲都有些哆嗦。
她咽了咽口水,数了数,顿时瞪大了眼。
一共五块六毛五分。
“你,你哪里来这么多?”
不怪她多想,这个时候,就是老师傅做手艺,一个月,能有个四五块收入都了不得,而且,谁也不敢保证天天有活干,再加上自己还要开销,最后剩下的,真没几个钱。
“我给你,你就收着,”余安邦不想多说,“反正是我清清白白赚来的。”
说完了,又不放心,朝门口努了努嘴,压低声音道,“你小心点,别让那个知道了。”
余秀莲闻言,也不敢再多问,飞快地将钱卷起,起身去靠墙的箱子里,翻出一条看不清原来颜色的帕子包好,就在屋里打转。
显然,她是在想藏在哪里合适。
余安邦嘴角微翘,笑道:“你慢慢想,我先回屋躺会。”
余安邦回了西屋,刚进门,以为自己走错了地方。
屋子还是那个屋子,里面的摆设也没有变,可给人的感觉却完全不同了。
原先总是乱糟糟,裹成一团的被子,被整整齐齐叠成豆腐方块,老老实实趴在架子床床脚。床底下,自己那两双草鞋,头并头,脚并脚,码放得整齐。
靠窗的桌子,桌面上被人铺了一块灰色的布,布的颜色已经很旧,边角处,也起了毛球。虽说不大好看,可与之前那黑兮兮的桌面相比,就美观多了。
桌子一角,放了个不知道打哪里捡来的长颈瓶子,瓶子里盛了大半瓶水,此时,正插着一大把映山红。
映山红一半开着浅紫的花,一半还是花骨朵儿,嫩绿的叶子舒展着,显然是被人精心打理过。
余安邦站在桌旁,甚至能闻到映山红散出的清香。
他不禁纳闷了,自己不过离家几个月,周小满的变化真有这么大?
又是给他妈撑腰,又是做饭,还主动给小宝交学费,听说还乐意给孩子洗澡了,她该不会是打着什么见不得人的算盘吧?!
又或者,她知道他兜里有钱,就等着开口?
余安邦摸了摸自己衣服内袋缝好的鼓鼓一团,眉头就皱得死死的。
刚刚他没有把所有的钱交给他妈,一来是怕吓着他妈,自己也不好解释钱的来源。二来,这些钱,他还有大用处。
如果周小满那个女人管自己要,他该怎么躲过去。那女人耍起无赖来,他还真有点怵。
就在余安邦陷入沉思之时,外面响起了余秀莲叫吃饭的声音。
余安邦摸了摸肚子,大步去了厨房。
不管了,先填饱肚子再说。
可等他看到桌子上的菜时,眼珠子差点惊掉了。
余秀莲见儿子这模样,笑呵呵道:“看到了吧,我就说小满能干得很。这是槐花,小满昨天在山里摘的,蒸熟了,淋上油,吃起来怪香的。这个,小满说叫肉饼,打了一个鸡蛋进去,香得很。还有之前剩下的油渣,蒸来吃也好吃……”
余安邦在他妈的叨叨声中,举筷子开吃。
槐花香甜粉嫩,肉饼中既有荤腥的香味,又有姜末的清香,味道刚刚好,油渣就不说了,他夹了一筷子,就停不下来。
等他吃个半饱,这才有功夫去看坐在自己对面的人。
周小满正小口小口咬着红薯,她吃东西细嚼慢咽,脸上满是满足,仿佛她吃的是什么山珍海味。
因为低垂着头,额角有两缕发丝调皮地垂在脸旁,给她白净的脸蛋平添两分柔美。余安邦视线往下移,看到她露出衣领的雪白脖颈,心间猛地一跳,然后,惊天动地咳起来。
“你这孩子,慢点吃,没人跟你抢。”余秀莲忙给儿子顺气。
周小满强忍着,才没笑出声来。
啧,小孩子。
她吃完最后一口红薯,放下碗。
“我等下去队上上工。”
“我也去。”余安邦的话脱口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