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节

  孟平见没人挽留他,哼哼两声,真的抬脚要走。
  这个时候,云飞扬又道:“慢着,这事儿还没完。”
  孟平回头,嘴角冷笑,“怎么,又想留我?”
  云飞扬却把刚才算好的钱拿出来,放在桌子上,“咱们的账还没算完,你现在走了,那可说不清了。”
  “你什么意思!”孟平怒吼。
  “我的意思是,这账不对!”云飞扬不甘示弱,高声道:“这跟实际收入的金额有出入!”
  这一下,其余的人都不能视若无睹了。韩陌东问:“飞扬,你算过账了?”
  “对!”云飞扬一笔一笔将金额计算了出来,“三种发箍,只有绒花发箍剩了3个,收入共计420元;面具加头花,收入400元;手套剩了一对,收入100元。气球送出去46个,剩下8个,如果把之前破掉的剔除,至少还卖了50个,那就是250元。这些还是按照我之前设定的最低价格算的,说不定还有高价卖出的东西,我摊位上就有。圣诞喷雪,我们那一箱,以10元钱卖掉了11个,15元卖掉了6个,8块钱卖掉28个,5块钱卖掉85个,共计849元。所以,今天出货的总收入应该是2019元!”
  几个人都被他如数家珍的报账惊呆了。
  云飞扬一口气说完,喝了口店家倒的水,接着说:“刚才数出来的钱是1815元,加上你交回来的100元,那还有104元呢,上哪儿去了?”
  这算是贪墨吧?韩陌东、贾烨、王柳娇的面色均是不善。
  陈文远眼睛飞快地闪了一下。
  孟平气得脸都青了,好半晌,终于从兜里掏出了50块钱,扔在桌子上,然后冷哼道:“胖子,你可别想让我一人背这个黑锅。”
  陈文远这才在荷包里摸了半天,摸出皱巴巴的50块钱,憨笑道:“我忘了这里还揣着钱呢,不好意思啊……”
  “还有4块钱呢?”王柳娇瞪了两人一眼。
  陈文远还是笑,“哎呀,中间我们两个人口渴,买了瓶水喝嘛……”
  “算了。”韩陌东开口制止继续追查。实际上,按照云飞扬的说法,他们两个应该不止贪了一百,可能还有些零碎散票。不过再追究下去没有意义,天也晚了。
  王柳娇一把拿过钞票,仔细捋平,然后放回云飞扬手中的营业额里面。
  孟平小眼睛像毒蛇似的,怒瞪云飞扬。
  韩陌东平静地说:“坐下来吃粉吧。这事到此为止,不要再闹了。”
  孟平愤愤然,想留,觉得丢脸;想走,又舍不得。最终被陈文远拉了一下,不情不愿坐下来。
  “狗肉粉来咯,吃了狗肉粉,一个冬天不怕冷!”老板的粉终于煮好了,用托盘端了上来,热气腾腾,喷香四溢。
  陈文远没心没肺,掰开方便筷,在碗里搅拌两下,迅速吃了一口,烫得舌头差点没起泡。
  而贾烨则在心中衡量,韩陌东究竟是几个意思,为何突然对云飞扬那么好。
  王柳娇在跟云飞扬讨论,“家里养狗的人是不是不能吃狗肉,不然狗狗会闻出来……”
  云飞扬心不在焉应答着,他正在努力克服心底那种不舒服的感觉。反正包子都这样,在争取个人权益的路上磕磕碰碰。
  韩陌东表面淡定,心里也是在犯嘀咕,今日的云飞扬大大突出了他所料。原本他以为云飞扬会用那双琥珀色的杏眸求助的望着他,乞求他的帮助。却没料到这家伙其实心里明白着呢,以后应该不会再那么犯二了,想从他这里要好处,就不是那么简单的事了吧!
  也好,这个样子的云飞扬,似乎更有魅力。
  韩陌东淡然一笑,看来将来的生活变得有趣了呢。
  吃完粉、付完账之后,云飞扬给每个人算了利润,递到手上。他和韩陌东各赚了500多,王柳娇和贾烨100多,陈文远也得了50多。
  “哇塞,要是以后都能这么赚,一个月不就可以挣几千!”王柳娇捧着钱,星星眼。
  云飞扬打击她,“拉倒吧,今天是圣诞节才有这样的好事,平时根本卖不了这么快,人流量都达不到。”
  最后的那几个气球,几人随便送给了粉摊老板。发箍和手套都留给了王柳娇,毕竟是女孩子的东西。
  除了孟平,皆大欢喜,各自回家。
  孟平、贾烨、陈文远在一条路线上,坐在晚班公交车里,孟平越想越气,咬牙切齿道:“云飞扬,你给我等着!”
  其余两个人不知在想什么,都没吭声。
  另外三人打了辆的士,先送王柳娇回家,接着是云飞扬。
  “飞扬,今天很好玩,谢谢咯。”韩陌东手痒,拍了拍背对他下车的云飞扬的翘臀。手感不错。
  云飞扬没当回事,回身挥手,嘴里道:“说什么,应该是我谢谢你。”他明白,韩陌东不是会看重这点小钱的人。
  “嗯。”韩陌东点点头。
  云飞扬关上车门,目送他离去,然后哼着歌回了家。
  父母早知道他练摊的事,没有多问,云月锁在自己的小房间里,云山也早就睡了。
  睡前,云飞扬总觉得忘记了一件重要的事,洗完脚躺在床上,怎么也记不起来,慢慢沉入梦乡。
  ……
  “啊……嗯……不要……”男孩陷入情-欲的声音柔和中带点沙哑,“不……”
  归海风行用光着的胳膊搂住他的细腰,将自己深深埋入他的体内,引来男孩的抽气和吟-叫。
  他对这男孩实在太满意了,吻着他的红唇,一刻也不愿放开。
  男孩睁开那双杏眼,琥珀色的眸中蕴着薄薄的水雾,蹙起的眉尖似在表述着痛苦与欢愉的滋味。
  归海风行吻着他,在他耳边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男孩刚要回答,突然间一阵刺耳的铃声响起,“铃铃铃铃铃——!”
  归海风行倏地从梦里惊醒过来,扭头一看,闹钟显示时间,早上七点。
  ——原来,是个梦啊。
  ☆、第14章 情知起14
  第十四章
  从床上爬起来,归海风行还有一瞬在回味梦境里的美妙。他丝毫没有因为梦中肖想的对象是个男孩儿而慌张,早在几年前,他就发现了自己的性向,实际是偏同性多一些。平日里跟吴静啊、别的女同学之类搞暧昧,不过是在掩饰真正的喜好罢了。
  今早的这个春-梦还真是耐人寻味。往常梦里的人,根本看不清楚脸,只知道性别。但是今早他不仅清晰的看见了男孩的脸,甚至能辨别出,他就是昨晚那个买贵价东西给自己的小摊主。不过,梦中的小摊主似乎比昨晚看起来年龄要大几岁,眉宇间的稚嫩已经全部脱落,充满了淡淡的成熟风情。
  他的眸色较一般人浅些,给人一种混血儿的感觉,可是他的脸蛋却是纯东方味道的精致和秀气,十分耐看。
  归海风行坐在床上,一直在回忆那个小摊主,越想越觉得有味道,很想认识他。唉,昨晚要是单独去就好了,身旁那么多聒噪的碍事者,害他都没有机会跟小摊主多聊几句。——可是他也不想想,一个人的话,他会去那种地方吗?
  洗漱完毕,归海风行双手插在牛仔裤口袋里,缓缓从楼梯上走下,“早,李嫂。”
  “风少,早啊。”李嫂是家里的佣人,专门负责照顾归海风行,“快来吃早餐吧,今天有你喜欢的烤苹果蛋饼。”
  归海风行问:“我妈昨天没回家?”
  “是的,太太出差了,可能过两天才回来。”李嫂面色平静回答。
  归海风行嘲讽一笑,“我就知道。”从小到大,他早就习惯母亲以忙工作为由,时不时不在家。他也习惯了,无所谓。
  李嫂难得多了句嘴,“太太很辛苦的,她也是为你的前途着想。”
  归海风行耸耸肩,“没必要,我不会出国,有啥意思。”想出国没上高中他就出了,没必要现在才去费那个劲。母亲为这事,劝了他多少次,归海风行从来不在意。对于那个一年见不到几次面的父亲,他更是无感。他有自己的打算,不想去争那种无聊的事。
  李嫂对主人家的事不会多说,伺候他吃完早餐,看着他一手把书包甩在背上,长腿一迈出了门。别墅门口停着一辆低调的宝马,司机问了好,送他去学校。
  坐在后座上,归海风行不由自主抚摸了一下嘴唇,不知道为什么,早上梦里的那个吻似乎特别真实,仿似他曾经无数次吻过琥珀眼男孩那两片粉嫩的唇瓣一般。归海风行的心微微发热。
  ……
  “啊啊啊!哥你怎么不叫我!”云家,云山鬼叫着冲出兄弟俩的房间,一边还在套着毛衣袖子。
  云飞扬已经在帮母亲摆早餐碗筷,瞥了他一眼,“谁说我没叫你?每天都叫你,你倒好,睡得像猪一样,叫都叫不醒,几次三番都不听,还躲被子里面。以后我不会再叫你了,听到闹钟就自己起来。”
  他还沉浸在昨晚那种翻身做主的状态,话讲得很不客气。
  谢冬梅说他,“有你这样当哥哥的?你弟迟到了对你有什么好处?”
  “是他自己不起来啊……哦,对了!”云飞扬一拍脑袋,“云山,我的球鞋呢?”
  云山立刻眼神躲闪,顾左右而言他,“那个,我先去洗脸刷牙。”
  云飞扬就知道肯定有问题,他盯着弟弟背影,眉头皱了起来。
  云月打着呵欠从房间里出来,匆匆忙忙也去洗漱。
  一家之主云廷已经到早市摆摊了,不在家。谢冬梅那小卖部基本不顶事,所以他得起早贪黑负担家用,的确挺辛苦的。
  等弟弟妹妹都坐在桌上开吃,云飞扬再一次问道:“云山,我的球鞋呢?你不说就穿一天?鞋呢?”
  云山嘟着嘴,不情不愿。半晌才走进房间,然后拿出来一只,递过来,“喏。”
  “怎么就剩一只了?”虽说有一点心理准备,可是看到结局时,云飞扬依然头疼不已。
  云山忽然愤愤地大声说:“哥你就别说我了!我才气呢,昨天跟同学出去玩,哪知道这鞋子还是大了,走着走着害我摔了一跤,左脚的鞋一下子飞进了打开的下水井盖里面!捞都捞不着!我还在同学面前丢了好大的脸!是在街边随便买了双拖鞋才穿回来的!丢死人了!”
  云飞扬气笑了,“是我叫你穿的?我给你讲了半天鞋子大了,叫你不要借,你非穿!现在又来怪我?你怎么跟我说的?你说不会弄脏弄坏弄丢,说你会好好爱护,结果呢?只剩一只叫我怎么穿?我好容易攒了钱才买的,自己也就穿了两次。云山,你这样要不得。”
  “那我怎么办,丢都丢了。”云山本来还有点愧疚,可他在哥哥面前横惯了,开始耍赖皮。
  谢冬梅听着两兄弟的争吵,劝道:“行了行了,飞扬,是弟弟不对,把你鞋弄丢了,又找不回来了,还能怎样?你做哥哥的,宽宏大量一点,再买一双也就是了。”
  云飞扬不开心,竭力争取自己的利益,“再买一双,可以。当时云山借的时候就说了,鞋要是有个三长两短,他赔我一双新的,没钱就把今年的压岁钱抵给我。”
  云山大叫,“不行!我没说!压岁钱不能给!”
  “你当时保证得好好的,现在来跟我反悔?”云飞扬恼怒,“你借鞋子的时候,云月也在旁边,她知道你怎么说的!”他望向了妹妹。
  云月正在小口小口吃面条,听见这话,抬头道:“那是你们两个的事,我不知道,我没听见。”
  “你……”云飞扬愣住。
  云山乐了,在椅子上上蹿下跳,“哥,你看没,你明明是主动借我的嘛,丢了就丢了呗,干嘛要我赔?大不了以后我有钱了给你买几百双。”
  “好了好了,还几百双,你哥的就是你的,说什么赔不赔的,不要闹了。”谢冬梅受不了小儿子的耍宝,把他拉坐下,塞了个剥壳的鸡蛋在他嘴里,“就你闹腾,好好吃饭!”
  “唔唔……”云山哽住。
  云飞扬傻傻的愣在那里,表情陌生地看着妹妹,心底突然有些悲哀。
  他没有再继续纠缠运动鞋的问题,低下头,食不知味地吃完了面条,站起身拿上书包走出了门。
  云山在他身后做了个鬼脸,十分得意,还跟云月对视了一眼。
  云飞扬大致知道弟妹为什么会这样联合起来抵制他,无非就是他不再像以前那般处处让着他们,不再任劳任怨。
  他自问是为弟妹好,可是他们却无法领会他的苦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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