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节

  一路过来说了几回柳青芜嫁得好,又说自己的女儿嫁的不好,李氏一路听过来,笑眯眯着神情,嗯了几声。
  等柳青芜到阁楼里,柳静言看到她,笑着十分亲热,拉着她的手轻拍着笑说,“青芜啊,回来这么久了,在漠地那儿可苦了你吧。”
  “我也是好久都没见着你了,你的两个孩子呢,怎么没带来。”柳静言朝着她身后看了看,没有看到硕哥儿他们,“我还给他们带了东西呢。”
  “昨夜闹腾的晚,整夜没睡,一早起来吃了早饭后现在又和帧哥儿一起睡着了。”柳青芜命知绿倒茶,“姑母何时到的漯城。”
  “昨天就来了,今早与你大伯娘一起来你这儿看看。”柳静言上下看了柳青芜两眼,笑着对李氏说道,“咱们青芜可是柳家姑娘中嫁的最好的,漠地留了几年,霍姑爷可是立了大功绩,圣上看重,今后可有出息着呢。”
  就是柳静言脸上的笑太过于热切的,柳青芜看的有些不习惯,过去这些年里姑母可从未对自己这么热情过,她低下头敛了敛神情,笑回,“姑母您说笑了,大家都立了功,也不止相公一人。”
  “立功的人多,可不是每个都能做将军的。”柳静言脸上的笑意都快堆不过了,李氏在旁喝着茶,笑着提醒,“青芜,霍姑爷可在府上。”
  “他一早去了仪都,就算是晚上能回来也晚了。”
  “那可真是不凑巧了。”柳静言神情里有些失望,柳青芜从她手中抽回了手拿起杯子,“姑母找相公有事?”
  “也没什么大事,你表妹玉蓉的相公如今正巧在漯城外营做副尉,想让霍姑爷帮个忙,看能不能提携你表妹夫一把。”孙玉芙的婚事是孙家老夫人定的,十六岁那年就出嫁了,而孙玉蓉的婚事是柳静言千挑万选自己定的,真让她把女儿嫁到了漯城,成亲也不过才两年多。
  “卫家人不肯帮吗?”柳青芜知道玉蓉嫁的卫家在漯城也算是有名望的人家,如此一来也应该是由卫家人来帮衬比较合适。
  “家大业大的,孩子多了,有时候也忙不过来,再者由霍姑爷出面提携更合适,我听说漯城外营也是霍姑爷在掌管。”柳静言刚刚进来时还在和李氏说觉得自己的女儿嫁的不好,这会儿柳青芜这么问,她又不肯承认了。
  “那这件事,玉蓉的相公可知道?”柳青芜想了想问道。
  “这事儿他要知道什么,青芜啊,你总是盼着玉蓉她也过的好一点是不是,家中就这么几个姐妹,你这做姐姐的,怎么也得帮衬一下她。”柳静言又拉住了柳青芜的手,轻轻的摸着,脸上尽是慈和。
  “等相公回来,我问问他,外营内的事我也不懂。”柳青芜没有答应下来,能不能帮还是另外一回事,关键得看人家卫家肯不肯受,直接越过玉蓉相公的意思,届时知道了又不领情,岂不是好心办坏事。
  “这点事儿我看对你相公来说不成问题。”柳静言拿出送给硕哥儿和帧哥儿的见面礼,霍靖祁不在,两个小的还在睡,也没多留,早早离开了霍府,离开时还一再的强调,柳青芜一定能替她办妥这件事,姐妹间不能单一个过得好,得扶持着一起过好了才行...
  ☆、第110章 .再进宫亲见皇上
  这天霍靖祁回来时已经很晚,仪都那儿来回,到漯城时天已全黑,柳青芜哄睡了硕哥儿,让知绿把热着的菜端上来,霍靖祁简单吃了一些,给柳青芜看了从仪都带回来的军牌。
  “真的是和长生手中的一模一样。”柳青芜拿在手中端详,一面是‘霍’字,另一面是指腹难以触摸出来的图案。
  “来的途中我已经试过,这军牌不止两块。”霍靖祁并不知道当年祖父到底给了先帝几块军牌,他也有和柳青芜一样的疑虑,“若是皇上知晓,不应该还会让祖父留着。”
  “先帝若是为了不时之需,突发状况的,我想皇上知晓也不会在现在把他们找出来。”先帝的想法如今任谁都猜测不出来,而霍老将军也已经过世,如今能做的就是凭借手上有的再去寻找。
  “今天天色不早了,明天再去找长生吧。”柳青芜替他脱下外套,“仪都来回赶路,累了一天了。”
  “不累,老管事听闻我回去找祖父留下的东西,拿了好几箱出来。”说起仪都祖宅的老管事,柳青芜总能想到他欣慰的神情,笑着把衣服挂上去,“老管事保留了不少祖父的东西呢,今天大伯娘和姑母来了府中。”
  “她们来做什么。”霍靖祁转身看她,柳青芜递给他衣服,“为了玉蓉表妹的事。”
  “仪都孙家?”霍靖祁有些印象,在仪都时去过几次柳国公府,也见过两回孙家的小姐,印象中最深刻的就是娇俏跋扈。
  “玉 蓉嫁给了卫家的五少爷,这个卫家五少爷刚好在漯城外营里任职,姑母知道我们回来了,你如今又是暂替着这些事,就想让你帮忙,提携一下表妹夫。”柳青芜说起 来自己也觉得无奈,怎么姑母就觉得一定是能帮上忙的,实际上相公是在漠地呆了十几年,圣上是挺看重他的,但真的熟悉的官员没几个。
  “卫家五少爷,是不是叫卫陵。”霍靖祁想了想。
  “是吧。”柳青芜也不确切名字,霍靖祁把她拉到自己怀里,喜欢这么抱着她,轻轻地抵着她的头发,“应该是,城外营中没有第二个卫家少爷了,任副尉一职的卫家五少爷卫陵。”
  “不 过这段时间,怕是城外营里的人都没办法受提携。”柳青芜仰头看他,霍靖祁摸了摸她的头发,“昨天我不是去了城外营地才回来晚了,营里出了命案,离奇死了两 个士兵,刑部的人找到我,我跟着他们去看了看,并不像是自然死亡,刑部的人从昨天查到今天,军营里忽然有这样的事,影响最大的就是有职位的将领,届时到底 是疏于职守还是什么缘故,都会受罚。”
  “如今可查到什么头绪。”
  “这些都是刑部在做,等查清楚了就知道了。”霍靖祁对这些事并不关注,也不是他职责范围内的事,不过牵扯到了妻子家中亲眷的事,霍靖祁多上些心,“明天我过去一趟。”
  “若是有难处你告诉我,我和姑母说,能帮的我们尽力,但是做不到的也不当这吃力好人。”听着柳青芜这维护他的口气,霍靖祁笑了,低头在她脸上亲了一下,“好。”...
  第二天没等柳青芜和长生细说这件事,不知哪里传出来的事,漯城中忽然有了这样的传言,早年先帝从南蛮征战回来,曾经收了一支军队在暗,如今这一支军队不知是融入在官员中还是躲在了不为人知的地方,有了当年先帝手中的军牌就能让这一支军队听命。
  继而又说这军队原先是霍老将军手下的,那么霍老将军肯定是知道这件事,可惜先帝驾崩了,霍老将军也过世了,谁也不知道军牌在哪儿。
  而在当天夜里,霍府忽然出现了黑衣人,并不是前来杀人,而是来找东西。
  那是霍老将军生前住的霍府,并不是霍靖祁他们搬出来所住的霍将军府,还是入夜值守的丫鬟看到有黑衣人闯入,尖叫之下才被霍老爷霍老夫人他们发现,大半夜的霍府乱成了一团。
  隔天这件事传遍了整个漯城。
  军牌和暗处的军队被人越穿越奇,柳青芜担心那些黑衣人还会找到将军府来,让长生把军牌藏起来,霍靖祁手里的那块也是随身携带。
  忽然间传出来的话是她们始料未及的,这仿佛是把长生入宫的时间生生缩短了许多,逼不得已她需要尽早入宫去见皇上问清楚这件事,手上仅一块军牌此时也起不了什么效用,反而成了烫手山芋,被好些不知情的人争相抢夺。
  事情无端传出来的第四天,霍靖祁带着柳青芜入宫,身后跟着乔装成丫鬟的长生。
  夫妻二人入宫受皇上召见,也许是因为这几天漯城中流言牵扯到霍家,即便是如此也不会显得奇怪,到了朗坤殿后,门口的太监请了三人入内,霍靖祁和柳青芜被柳在了外殿,唯有长生被请进了内殿。
  皇上像是早就知晓此事,也知道霍靖祁他们会把长生带进来,柳青芜站在殿外,低声道,“圣上什么都知道,该不会外面传的,是他让人说出去吧。”
  要让长生自己入宫,挑准了长生此时在意的事情,自然就把人引进宫来了。
  “皇上不会做这种事的。”霍靖祁捏了捏她的手,“还有黑衣人的事,若是皇上,何必派人这么做。”
  柳青芜看向内殿的门,眼底有些担忧,长生这次并不是心甘情愿入宫,可别发生什么不愉快的事...
  内殿的气氛比柳青芜猜想的没好多少,长生看到站在窗边的人,恭敬的行了礼。
  “离开时怎么不见你如此恭敬。”萧烨转过身来,神情里并没有太子当时带话回去时的病容,太子的话多半参了假,皇上的身子好着呢,并没有什么病痛大碍。
  “奴婢不敢。”长生微低着头,一副出宫前时的模样,萧烨看着她捏着的双手,“别装了,真的不敢,你又如何逃出皇宫去,还能独自前往青岭,一路避过了山贼,又躲过暗卫追捕。”
  萧烨的声音清冷,语气没质问的意思都显得有那感觉,长生抬起头来,这个她确实没法解释,她的确是逃出宫去。
  “怎么,如今舍得回来了。”萧烨见她不吭声,背过身去不看她。
  长生拿出了军牌放在了他前面的桌子上,也不拖时间,“皇上,这东西您是否清楚。”
  “先帝时霍老将军送上来的军牌,朕当然知道,你手上的那块是当初皇后向我求去的。”萧烨淡淡的语气引起了长生心中一抹愤意,他既然什么都知道为何不与皇后说清楚。
  “那您也知道皇后娘娘将此物转交给奴婢,为何当初您不与皇后娘娘说清楚,此物不是手凭一样就能够有用。”
  “当 初皇后来找朕求赐军牌时朕也奇怪,皇后是如何得知此事,不过既然她知道,朕又何须向她多解释一番。”萧烨从不在意这些后宫的妃子,自然也不知道皇后到底掌 握了多少关于军牌的事,此事当初应该只有霍老将军和先帝知道,也不排除当时制军牌的人,身边的一些人把这件事传出去。
  “娘娘是为了保护殿下才向皇上求赐军牌。”长生抬头看他,隐隐有指责,萧烨翻了翻那军牌,“在这宫中,难道朕给予太子的保护还不够,还是你希望这军牌能即刻号令一大队的兵马前来,为太子在宫外结党营私,这才是保护。”
  长生哑口。
  这些年来她当然清楚凭借她一个人的力量怎么保护的好太子,没有皇上在背后对太子的全力照顾,太子不可能安稳活到现在,后宫之乱,皇上对太子的保护很到位。
  “皇上是否知道军牌背后能号令的人。”长生只是想为太子再多准备一些,“皇上您可知道漯城中流言肆起,霍家有黑衣人夜袭的事。”
  “朕没有去找过,不过你可以试试看。”长生看着皇上又拿出了一块军牌放在了她那一块的旁边,“藏于纸下,早晚也要对风口浪尖,人不能躲一辈子,该来的都会来,就算是想躲都躲不过。”
  长生脸色微变,皇上一句话两个意思,说的是太子之位的争夺,又说的是她。
  “还有一块军牌可能在六皇叔那里,也可能在沈家,不过有三块,以霍将军的能力应当能寻出端倪,宫中如今临多事之秋,你不愿回来,暂时就先别回来了。”萧烨封了长生说话的机会,她也不知道该如何接话,皇上让她去找,岂不是说她找到了,就能够调配这些人。
  “您都知道。”长生最后说了这么一句,萧烨低头看她,终于在她脸上找到了一抹不同于寻常时的神情。
  “你在宫外,朕不能护你周全,这些人正好用的上,除了不能谋反。”萧烨自然什么都知道,除了还摸不清她在想什么之外,其余的,他都清楚。
  “朕的皇子不可能一辈子流落在外。”萧烨朝着长生靠近了几步,长生仰头看他,眼底上过一抹惶然。
  “你也不可能一辈子住在将军府里。”萧烨伸出手本来是要摸她头的,长生下意识往后避,他的手侧了侧放在了她的肩膀上,语气依旧清冷,要她接受这个事实,“天下虽大,你还能走多远。”
  ☆、第111章 .春狩猎时的意外
  天下虽大,到哪儿他都能找到她。
  所以她逃不掉也藏不好,这个事实,在她去了青岭后定王爷到来时她就渐有意识,所以她跟着青芜他们回了漯城。
  可也许就是他的笃定,她的惶惶造就了她的不敢面对。
  皇上把两块军牌都给了她,“天色不早,早点出宫去吧。”
  长生捏紧了手里的军牌,生硬的触感冰冷的温度,她抬起头看他,瞧见他侧目之下比太子更显冷峻的神情,语在喉中,很轻,“既然知道我异常,你为何不请太医。”
  长生心中还是在意那件事,因为不是自愿,即便是太子从中做的事,起码皇上没有喝那茶,他完全可以派人请太医。
  “朕没有强迫于你。”萧烨淡淡道。
  内殿中安静了一会儿,萧烨脸上的神情柔和了些,“朕也觉得,当下不应该推开你。”包括到了现在,他依旧是觉得没推开这个决定是对的,否则哪里来后来这么多的变化,见到一个和在宫中不一样的她。
  长生脸上一抹赧然,转过身去朝着门口走去,萧烨在背后看着,见她快步离开,嘴角微微上扬了几分...
  霍靖祁和柳青芜随即出宫了,也就是在上马车准备离开时,远处快步追过来了几个人,但到底是没追上,只能眼看着马车在宫门口远去。
  于是乎这几个人又折回了内宫,朝着沈贵妃所在的明华宫前去,明华宫中的小花园内,沈贵妃听着这几个人的禀报,美眸一凛,“看清楚了?”
  两个宫女面面相觑,其中一个回禀,“娘娘,背影极像,正面没瞧着,三个人从朗坤殿中出来,那样子不像是霍夫人身边的丫鬟,倒像是他们特地带了人入宫。”
  “没看清楚你们就来本宫这儿禀报。”沈贵妃淡淡的看了她们一眼,两个宫女跪了下来,“娘娘,太子宫中的何姑姑前些日子去了明粹宫回禀,说是霍夫人曾进宫见了太子宫中的慧姑,娘娘,慧姑可是长生身边的宫女。”
  “之后呢。”
  “奴婢大胆揣测,长生必定有和霍夫人在联系,今日入宫那个,说不定也是她。”宫女说起来一脸的笃定,她自己若都说的不笃定,怎么拿消息到沈贵妃面前讨赏呢。
  沈贵妃饶有兴致的看着她们,“看来德妃待你们不好啊,她宫中的人也会跑到本宫这儿来。”末了抬手,一旁的宫女在她手中放了两个锦布袋子。
  沈贵妃把锦布袋子扔在了她们面前,“走吧。”
  两个宫女捡起袋子脸上一喜,揣入怀里告退离开了明华宫,沈贵妃看着她们离开,吩咐道,“让他们不要说出去德妃宫里的人来过这儿。”
  “娘 娘,这消息她们必定还会回禀给德妃娘娘,这两头份子都不肯落下的,不可靠啊。”宫女扶她起来进屋,沈贵妃轻笑,“就是两头讨赏的才好,只要花点银子,有什 么事儿她都能往本宫这儿送,你们就无需这么大的动静,也不会引起殿下的注意,那何姑姑,可真不是一般的蠢。”
  “娘娘,那长生是不是真的回来了。”
  “私逃出宫,就是回宫也不敢明目张胆,你查的那件事可据实。”进屋子坐下后沈贵妃的神情严肃了几分,宫女点点头,“太子宫底下那些人所说,这些异样,和当初娘娘您怀二公主的时候一样。”
  “从将军府下手去查,本宫要知道是不是真的生下了孩子。”沈贵妃细想之下,“派人去沈府请大哥入宫来。”
  正说着,那边门口迈进来了一个七八岁模样的男孩,他的步伐没什么问题,可他的神情却有些不同,像仅有两三岁孩童般的稚气笑容,看到沈贵妃时嘴角一咧,高兴的朝着她跑过来,“娘。”
  “又吃糕点了啊。”沈贵妃拿起帕子替儿子把嘴角的糕点粉末擦掉,萧允呵呵的笑着,伸手摊开,手里捏着一块已经碎了的糕点,他抬着手要给沈贵妃吃。
  张开五指碎末都掉在了沈贵妃华丽的裙子上,她并不嫌弃,而是替他把手心里的碎末擦干净,再命人端水过来给他喝,摸了摸他的头发,“今天有没有去找你太子哥哥和三弟玩。”
  萧允摇摇头,沈贵妃拍拍他,让几个宫女跟牢他,出去找太子和三皇子。
  等萧允出门了,沈贵妃脸上的神情才改变,眼底一抹嫌恶,一旁照顾的宫女赶紧扶着她进寝殿换过一身衣服,那一块帕子被直接丢在了地上。
  换过衣服出来,屋外都已经收拾干净了,沈贵妃望了一眼外面的天色,“准备去朗坤殿。”...
  相较于沈贵妃这边听到事情的从容,德妃那儿显得不淡定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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