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上眉头 第215节

  “可备了男装?”
  “当然!”阿荔从背后取出一只包袱出来:“不仅如此,奴婢还贴身带了这些呢……”
  说着,取出了一堆小物件儿。
  从画眉石再到改变肤色的脂膏等物,无一不全。
  在张眉寿的授意下,近来阿荔在跟着田氏学习改变容貌的手法。
  于是,扮作小厮的张眉寿与王守仁一同,跟在祝又樘身后,正大光明地进了大永昌寺。
  继晓座下大弟子章拂亲自相迎。
  “吾只是恰巧路过此处,不必惊动他人。”祝又樘语含叮嘱:“亦不必与父皇言明此事。”
  当然,他很清楚自己此番来大永昌寺必然瞒不过昭丰帝。
  有此一言,不过是表明自己不想引人注意的心思罢了。
  章拂领会点头。
  “不如贫僧带公子在寺中四处走走?”
  转瞬间,已换了称呼。
  祝又樘多看了他一眼,不答反问道:“国师可在寺中?”
  “回公子,师傅去了文思院,眼下并不在寺中。”章拂语气恭谨温和。
  此时,一名僧人忽然快步走了过来,在章拂耳边低声说了一句话。
  “大师有事只管忙去便是。”祝又樘适时开口。
  章拂双手合十念了句阿弥陀佛,“那小僧先失陪了。”
  说着,又嘱咐了那名前来传话的僧人好生招待诸位施主。
  得了祝又樘点头之后,章拂适才退下。
  他刚一离开,王守仁便寻了借口打发了那名僧人。
  “方才,那僧人与章拂法师说了什么?”祝又樘向清羽问道。
  “宁指挥使到了——”清羽低声复述。
  此时,天色已经变得漆黑似墨。
  第282章 “抓错了”
  宁通来了?
  提到这个恶贯满盈之人,张眉寿下意识地皱眉。
  他来大永昌寺作何?
  若是为了公事,她一时倒想不到锦衣卫与大永昌寺之间会有什么公事往来,且能劳动堂堂锦衣卫指挥使在这个时辰亲自前来。
  再者,方才那传话的僧人与章拂俱是一副不敢张扬的模样,也实在令人觉得可疑。
  “跟上去。”
  祝又樘已低声吩咐清羽。
  显然,他也察觉到了异样。
  清羽的身影很快消失在了黑暗中。
  ……
  大永昌寺后院,临近方丈室的一间寮房内,掌起了灯。
  房外守着两名身形高大的男子,皆是普通随从的打扮。
  隐在暗处的清羽看在眼中,心底有了计较——如此避人耳目的派头,倒不像宁通素日里的作风,这般为之,倒像是要做什么见不得光的事情。
  他这边刚在心中念叨了一句,就听到一阵脚步声传来。
  黑暗中,两名男子押着一名身材瘦弱的少女朝着寮房走近。
  清羽脸色微变。
  尚未开光、不受香火的大永昌寺之中何来的女子?
  难道是……
  看着那女子被送入了寮房之中,清羽心头更是一震。
  此时,他忽然敏锐地察觉到似乎另有人在朝着此处靠近。
  他豁然转过身去,那人却已来至他身后,按住了他的手臂,在他耳边轻轻“嘘”了一声——
  清羽反擒住对方肩膀的双手骤然一松。
  是棉花。
  二人好歹共过一次事,眼下黑暗中即便看不清形容,但从气息上亦能分辨出来。
  棉花先前得了张眉寿的吩咐,在附近暗中留意苍芸安危,方才得见有人去了罗汉殿,单带了苍芸一人离开,便一路跟随至此。
  “你先守着,我速将此事禀于公子与张姑娘。”
  清羽留下一句话,便迅速离开了此地。
  棉花身形几转,穿梭于夜色中,绕至寮房后,借着未关紧的窗棂缝隙,窥探着房内的情形。
  他不知寮房里的人是什么身份,可他既得姑娘吩咐要保证苍家姑娘安危,那么,只要苍家姑娘一旦受到威胁,他便会立即出手救人。
  只是为了方便姑娘善后,他会视情形而定,手段尽量隐蔽一些。
  棉花心中默默打算着,可眼神游走间所见,却险些让他将晚饭都给吐了出来。
  房内,一个体形肥胖的男人裸着上半身,只穿一条白绸中裤,坐在床榻边,肚子上的肉堆了一层又一层,胸前挂满了汗水,眼神里闪烁着不正常的亢奋之色。
  再往下看——
  显然是吃药了。
  自认见多识广的棉花忍不住在心底骂了句娘。
  他犯了什么错,竟要让他看到如此熏眼睛的画面。
  “人呢!”
  许是等得久了,宁通朝着外间大声斥问道。
  声音浑浊沙哑却又满是迫不及待。
  “大人……许是出了些差池,您且再等等。”孙止快步走进来,脸上赔笑,袖中双手却在微微颤抖。
  “少废话,快将人带进来!”宁通一脚踹倒了旁边的脚踏。
  “是……”孙止抖着声音应下来。
  苍芸被从外间推了进来,抖瑟着不敢抬头。
  宁通将其瘦弱病态如黄豆芽一般的身形看在眼里,眼神已是微变。
  “抬起头来。”他命令道。
  苍芸瑟瑟抬头,就连呼吸都屏住。
  又因过于惧怕,原本泛黄的脸上更无半点血色,就连嘴唇都透着微微的青紫。
  宁通豁然站起身来,一把掀翻了面前的圆桌。
  “哐——”
  茶盏碎裂,茶水飞溅。
  苍芸大惊着后退数步,眼睛瞪得极大,却以双手死死地捂住嘴巴不敢发出声音。
  孙止已经跪了下去。
  宁通一脚狠狠地踹在他的肩膀上。
  “混账,你竟敢拿这种病恹恹的货色来糊弄本官?!你是自己没长眼睛,还是拿本官当瞎子来戏耍!你且与本官说说,她与那画像可有三分相似之处!”
  若说完全不像,倒也不至于,可从精神气态再到身形年纪,都相差甚远——故而,定是画骗无疑了!
  宁通勃然大怒。
  这等货色,也值得他如此大费周章?!
  还不比他府里的那些!
  “属下绝不敢欺瞒大人!定是抓错了人!”听到宁通拔剑的声响,孙止不住地磕头:“大人息怒,请给小人一个时辰,小人必将那画像上之人带到大人面前!”
  “抓错了?”宁通眼睛微微眯起。
  “是!小人敢以性命做担保!那画像上的人,小人是亲眼见过的,绝非眼前之人!若不然,即便是给小人十个胆子,小人也绝不敢欺瞒大人啊!”
  宁通眼神变了变。
  “一个时辰之内,若不能将人带过来,便提头来见本官!”
  “是是是……”孙止连声应着,爬坐起身。
  “将这扫兴的东西带出去,先换两个还能入眼的送过来!”宁通大步跨回床边,已是浑身燥热,呼吸粗重。
  苍芸被孙止带了出去。
  棉花一路跟随。
  “说,是不是苍家找你来冒名顶替的!”
  待到无人处,孙止语气阴沉地诘问道。
  苍芸惊惶地摇着头,嗓子里发不出声音来。
  孙止见状,泄愤般拔出腰间长刀。
  反正也是个赝品,杀便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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