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上眉头 第111节

  “真是个懂事的好孩子。”他感叹了一句,又道:“你父亲身在县衙,自然相对稳妥得多,你不必过于担心,且安心等消息吧。”
  张眉寿感激道:“多谢徐伯父。”
  她离去之后,徐婉兮却有些闷闷不乐。
  “怎么了?”定国公世子还以为她是为了先前的事情心情不佳。
  第153章 收网之日
  却不料竟听女儿说道:“蓁蓁求父亲办事,我竟事先未听她提起半句……她是不是不拿我当闺中密友看待?”
  虽是平生头一回真心交朋友,并无什么经验,可她分明事事都与蓁蓁说的。
  蓁蓁有事求父亲,大可同她说呀,她来出面,也不必蓁蓁一个女孩子放下矜持颜面,亲自与父亲说了。
  除了失望之余,徐婉兮大有一种英雄无用武之地的沮丧感。
  定国公世子意外失笑。
  “这才是真心拿你当朋友。若拖着你从中周旋,倒有了几分利用的味道,平白让你们之间显得复杂了。”定国公世子笑着说道:“她既知是自己能办到的事情,当着你的面亲自与我说,两头皆坦坦荡荡,岂不公私分明?”
  咿,竟越说越觉得这丫头心思通透、十分难得是怎么回事?
  徐婉兮似懂非懂,却已然释怀地笑了。
  父亲的意思大概是,此事蓁蓁自觉能办得成,所以才懒得去麻烦她。
  那蓁蓁什么时候能有办不成的事情,需要她来帮忙啊?好像一直以来,皆是蓁蓁帮她,给她出主意。
  她也好想表现一下啊。
  呸呸呸,瞎想什么呢,怎能净咒着蓁蓁遇到麻烦事呢!
  阿弥陀佛,但愿她的蓁蓁一生平平顺顺,无忧无虑,少病无灾。
  徐婉兮学着自家祖母的语气连连在心底念道。
  ……
  定国公府里究竟出了什么事,外人不得而知。
  只有个别消息灵通的,知道世子夫人万氏不慎滑了胎,然女子前三月胎元不固,保不住的比比皆是,到底不算什么大事,又因多少带些晦气,提起是要惹定国公府不悦的,便也不曾激起太多议论。
  两日后,徐婉兮和徐永宁方才重新回了私塾读书。
  只是徐婉兮回来了,今日却未见张眉寿。
  前几日有张眉寿从徐婉清口中得知徐婉兮染了风寒在家中养病,今日又有徐婉兮从张眉箐口中打听出张眉寿也染了风寒。
  徐婉兮的风寒是假,张眉寿的风寒却是真的。
  只是并不重,全然未到需要留在家中歇养的地步,是以可见这风寒不过也只是个幌子罢了。
  她却不是图得翘课,而是当真有正事在身。
  这几日,她日日让阿荔和棉花去撒网,如今鱼儿已经游了进来,是该到了收网的时候了。
  昨日,海棠居里的大丫鬟芳菊出门采买时,‘偶然’遇着了一个衣着朴素的小丫鬟。
  那小丫鬟悄悄与芳菊说了一句话,要她带给宋氏——她家主子约宋氏明早在云香茶楼见面一叙。
  芳菊询问她家主子是何人,那小丫鬟并不明说,反而说什么“定是你家二太太想见之人便是了”。
  芳菊满头雾水地回到海棠居,将此事一字不漏地禀给了宋氏听。
  宋氏听了只想冷笑。
  定是她想见之人?
  她现在只想见到她远在湖州的夫君!
  哪里来的野鸡,竟这般狂妄自信?
  很好,成功地引起了她的注意。
  但是好奇归好奇,她却是没打算去——现如今她一边打理中馈,一边督促两个儿子的功课,好不容易闲下来还要给丈夫烧香祈福,哪儿来的时间去跟一个身份不明之人喝茶?
  再者道,万一是大嫂的陷阱呢?
  会不会对方是个蒙面的魁梧大汉,她刚见到对方,就会被狠狠地揍上一顿?
  或者还会发生比被揍更可怕的事情,比如喂毒、比如往她身上泼脏水,败坏她的名声之类的?
  也有可能将她掳走,卖与乡野鳏夫,从此之后日日干不完的农活,再也见不到丈夫与孩子……
  这些都是长姐与她说过的,长姐走南闯北,向来是见多识广,不说大话的。
  算了算了,还是老老实实呆在家里头比较妥当。
  彼时张眉寿就在旁边,见她不愿去,显是将自保放在了头一位的,不由觉得很欣慰。
  可欣慰归欣慰,这一回母亲不去可不成。
  她大肆怂恿了一番,反复地说“若真有人要算计母亲,母亲早早做下防备,将其阴谋一举捣毁,岂不威风,还能绝了后患”诸如此类的话,又将身手不凡的棉花举荐了出来,宋氏才总算勉强点了头。
  只是暗暗合计着一定要带足了人手,再事先观望好形势才好。
  但她说什么也不愿答应带女儿同去。
  张眉寿也不一味缠她。
  到底母亲答应不答应,没那么要紧,横竖她也是有腿的人。
  次日,张眉寿独乘一辆马车,提早出了门,反而比宋氏还要早到。
  阿荔深知自己与姑娘今日背负着不同寻常的角色,故而刚踏进茶楼内,便四下环顾。
  同时压低了声音对迎上来的伙计说道:“帮我们找一处视线开阔而又不失隐蔽的位置。”
  伙计险些被她这话给难住了。
  “客官说得该不是我们的柜台吧?”
  坐在那里便是视线开阔,蹲在后面又十分隐蔽,整个茶楼也就那里最符合要求了。
  阿荔拿看待神经病一样的眼神看着他。
  自认很风趣的伙计被她看得满心凌乱——提出那样奇怪的要求,到底是谁有病啊喂!
  张眉寿扯着阿荔上了二楼,随意寻了个靠窗的位置。
  这种并不隐蔽的感觉让阿荔浑身难受,唯一的安慰就是二楼属于雅座,每座之间好歹隔有屏风。
  出门太早,张眉寿尚未用早食,便随口要了些茶水点心与春卷。
  现炸的春卷儿冒着热气,桂花莲子茶清香扑鼻,张眉寿刚从阿荔手中接过双箸,却忽听得一道熟悉却意外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蓁蓁,你怎在此?”
  这是王守仁的声音。
  张眉寿抬起头,却瞧见了两张熟悉的脸庞。
  小少年眉眼温润俊朗,似笑非笑地看着她,一身鸦青色束袖袍将他衬得面容越发干净清逸。
  张眉寿讶然之余,刚要站起身时,却见小少年伸出一只手做出阻止她的动作,同时笑着说道:“不成想张家姑娘也在此处吃早茶。”
  张眉寿刚点了头,就见他在自己对面的位置坐了下去。
  “伯安,坐。”
  张眉寿愕然。
  他竟还招呼起伯安哥来了——这到底是谁的位置啊!
  第154章 做太子殿下的走狗
  偏偏王守仁也很从容地坐了下来,又主动张罗着要了茶水早点。
  张眉寿眼睁睁地看着那位太子殿下伸手对她做了个请的姿势之后,便径直拿起了双箸,将第一只春卷从碟中夹了出来。待吃相颇好地尝了一口之后,还朝着她和王守仁点了点头,似乎对这春卷的味道很满意。
  这位殿下还真是不拿自己当外人啊……
  张眉寿在内心惊叹道。
  “理应趁热了吃。”太子殿下对二人说道,显得贴心而平易近人。
  如果对方不是坐着她的位置、吃着她的春卷的话,这感觉兴许会更逼真些——张眉寿默默在心底想道。
  王守仁自己没急着吃,而是先替张眉寿夹了一只。
  祝又樘将这情形看在眼中,眼底似乎有些欣慰。
  上一世小皇后被立为太子妃时,王守仁作为王家的独子仍未议亲,可见是有心等着小青梅的,而直到小皇后进了太子府两年之后,已年满二十的王家公子才勉强同意了一门亲事……
  为什么说是勉强呢,只因大婚当日,新郎官在接亲的路上忽然失踪了,仆人寻了整整两日才在一处山洞前寻到打坐的他。
  不消去想,那必定是对小青梅念念不忘,痴情辗转磨成了悲痛——太子殿下虽经历得不多,可这一世戏折子话本子却看得不少。
  可据他暗下琢磨着,小皇后似乎更看重那苍家的少爷多一些……
  没办法,谁让那小少爷长得过于好看。那日在郊外一见,苍家少爷同小皇后坐在一处,竟有几分难分高低之意。
  输在这样的绝世样貌之下,王守仁也不冤枉。
  说起来,他不也是对方的脸下败将之一吗?
  只是他也输的心服口服就是了。
  故而,殿下推断,王守仁定是心系小皇后的,只是小皇后十有八九是对苍家少爷有意。但三人自幼感情深厚,不易分割,又因苍家少爷有眼疾在身,自觉不配,所以最终一对儿没成,反倒便宜了他这个后来者。
  倒也真是命运弄人啊。
  太子殿下越想越觉得是这么回事儿,转瞬间回忆起上一世皇后那张总是郁郁寡欢的脸,不禁觉得尤为愧疚。
  若张眉寿能读得懂他此时此刻的想法,必要气得一盏茶泼到他的脸上,再怒问他一句——百般讨好你视而不见,还背着我偷偷与旁的女子生了个儿子,搁谁谁能不时常郁郁寡欢啊喂!
  她没被生生气死已是宰相肚里能撑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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