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节

  雅间里只剩下赵大公子一个人,他也不知道在里面干什么,只是派小厮又出来要了好几次鱼虾,光是那道做工复杂的鱼咬羊,就要了五回。算起来,这位公子今日一个人吃了起码二十人份的食物了。但也没人敢管他,有个心腹小厮上去劝了几句,就被他罚去门口雪地上跪着,现在还没叫起呢。
  四郎暗暗纳罕,连槐二也咂舌说:“这赵正能有多大的胃啊。也不怕撑死。”
  趁着送菜的功夫,四郎进去雅间一趟。只见赵大公子挺着个大肚子,还在不停的往嘴里塞东西,一边吃,一边哀嚎着大声咒骂。
  四郎听他唾沫星子四溅地嘀咕着什么老不死的,小畜生一类的话。过一会儿又骂什么阴阳人,臭秃驴。乱七八糟的也不知道究竟在说谁。时不时还闭上眼睛,张口大笑,看起来诡异得很。
  觉察到四郎在看他,赵大公子忽的一声抬起头,有些木愣愣地问:“请教您的尊姓大名?”
  四郎被他唬了一跳,赶忙退出门外。
  好容易等这位赵公子吃完饭,天已经擦黑了。四郎送他出门的时候,赵公子依旧在手里捧着几只没吃完的大虾,边走边剥。
  一出有味斋,好像被什么东西猛地压了一下,赵公子的背忽然驼了起来,凭空便矮了几寸。
  他吃虾肉的样子也越发古怪,和常人不同,赵公子是用唇部去嘬虾肉,嘬到后就包进嘴里,双颊鼓动着一瘪一瘪的,吃相和他的身份教养并不符合,加上他又捧着个大肚子。
  这般慢慢走远的样子,活像只怀孕的大母猴,看着着实有点怕人。
  四郎和槐二站在有味斋门口,注视着这群人的背影渐渐消失在山道口。
  一股凉风卷着雪沫子扑向有味斋的大门,槐二忽然开口说:“梦见蛇盘兔,如果蛇和兔子都被自己杀死了,自然是极好的兆头。可是如果蛇把兔子绞死之后又钻进祖坟,嘿嘿……”他没把话说完,可是四郎已经明白了其中意思:这赵家,恐怕马上就要出事了。或者已经出事了也未尝可知。
  二人说着话,事不关己地转身走进店门。过了许久,寒风依旧把赵公子呵斥下人的声音传到四郎耳朵里。
  “父亲正在病中,把那什么稀奇古怪地编炮都给我扔了,回家也不许再放,噼噼剥剥吵得人心烦!”
  ☆、131·鱼咬羊5
  荷香送走猎户,心里松了一口气。
  刚转身回房,就听见王阿牛哇哩哇啦在哭,一边哭一边模模糊糊喊着“哥哥、哥哥”。丈夫王岩面色苍白地躺在床上,有气无力地问她:“让你买的压岁果买了没?”
  荷香来回折腾了半天,到现在还没顾得上吃一口饭喝一口水。家里桌子上只摆着两碗冰凉的冷稀饭,上面还有几只苍蝇绕着飞。也不知道天寒地冻的,这些苍蝇都是怎么活下来的。
  王岩见妻子没回答自己的话,提高声音又说了句:“快把压岁果拿来,那是保命的东西!”
  “腌臜东西,你怎么还不去死?”荷香心里顿时涌上一阵委屈,她咒骂着擀开苍蝇,气急败坏地把包了压岁果的油纸包摔到丈夫被子上,转身去厨房做饭。
  今日腊月二十九,他们家历来是要在这一日团年的。这几日家中事多,荷香压根没有精力准备年节事宜,家里自然日日都是冷锅冷灶,没什么好饭菜。今日总算安稳下来,再怎么说也要团团圆圆过个年。
  荷香炸了一叠小猫鱼,然后就用杀猪的毛大哥送来的两斤肥猪肉配上大葱、蒜苗、姜、萝卜剁成饺子馅。毛大哥和他们都是一个山村里出来的,平素对他们一家十分照料。
  正在剁馅,听到儿子又在外面跑来跑去,卧房的门把他弄得吱嘎直响。荷香顿时心头火起,用更大的力气把菜板剁得梆梆直响,这声音大得盖过了儿子一阵阵乱跑的脚步声,盖过了邻居在墙那边不悦的咳嗽声,也盖过了丈夫在房间里喊冷的声音。
  荷香脸上露出了快意的笑容,她一只手按着菜,一只手握着刀,麻利地剁着饺子馅。很快就剁了好大一盆馅料。刚伸手想要放盐,发现前几日才装满的盐罐子居然又空了!
  一定是王阿牛这个败家子儿干的!荷香真是气不打一处来,扔下菜刀就往外走。此时已经是下午时分了,冬天半死不活的斜阳照的院子一片昏黄。
  荷香皱了皱眉,她原以为是儿子在院中乱跑,进进出出带着门响,现在一看。院子里一个人都没有,只有儿子生病前住的那间北屋房门不知为何吱呀一声关上,然后又吱呀一声打开。
  走过去关上门,荷香回转身往自己卧房走,才走出几步,就听背后又传来吱呀一声。回头一看,老旧的木门再次无声无息的打开了。荷香走回去用劲关上门,还拿一个木棍支上,这一次她站在原地等着,果然,房门没有再被吹开。荷香长出一口气,转身回了主卧。
  而在她的背后,厨房里依旧传出“咄咄咄”的切菜声,好像有一只看不见的手调皮地握着那把菜刀,在继续帮她做事。
  “荷香,我好冷啊。”才进屋,就听到丈夫呻/吟着说。走过去一看,只见往常高大伟岸的丈夫缩在厚厚的棉被中,只露出一张青白的,好像死人一般的脸。枕头边还落着一层细细的面粉灰,一个压岁果已经摔到了床下,像冻硬了的冰块一样,摔得四分五裂。
  荷香担心丈夫看到了又要叫自己花钱去买一个回来,就想要从旁边的油纸包里再拿一个放过去,然而,她拿起油纸包,发现里面空空如也。难道被儿子偷吃了?荷香有些疑惑。
  就在这时,荷香忽然听到一阵小孩子的笑声:“嘻嘻嘻,荷香,那女人叫荷香……”转头一看,屋里安安静静的,并没有丝毫异常。
  荷香背上出了一层冷汗:难……难道那东西还在家里?她问过那天前来的道士了,道长说冰里冻得山珍其实就是一只山臊。听说这种怪物有着人的脸,但是仅有一只腿一只脚,高矮像个小孩子,所以又叫独脚鬼。
  荷香小时候住在山里,听人讲过很多关于这种鬼怪的凶残故事,有人说山臊有迷惑人的本事,被它附身作祟的人就会得疟疾。有人说千万不能让山臊知道自己的真名,因为它们会站在你的背后,模仿亲人的声音偷偷呼唤你,若是答应一声,就会被它害死。还有人说,山臊吃多了人就会进化成一种叫木客的怪物,这种怪物更了不得,能够调遣老虎去伤害人,还能烧毁整整一个村落的房舍田园。只有极少数老猎人对荷香说,山臊不过喜欢小偷小摸而已,看见夜宿山林中的人们点燃起的篝火,便凑上去烤炙虾蟹。还会趁人不防备的时候,偷取人们的食盐去煮白水虾。
  想起这些关于山臊的可怕传说,荷香不由得打了个寒颤,她俯下身摸了摸床榻,热乎乎的。可是丈夫却一直不停的喊冷。
  莫非真是得了疟疾?
  于是荷香弯下腰,趴在地上往炕里加炭,打算把火烧得更旺一些。
  炕眼里黑乎乎的,还发出一股牛粪的味道。荷香把手伸进炕中摸索着,摸索着……忽然,她停了下来,额头上渗出了细密的汗珠。炕眼里好像有只冰凉的手握住了她的手腕!
  慌忙用力将手抽了出来,她看到自己的右手虎口处有两个黑色的指印,抹了两下,指印宛然。
  “压岁果呢?没……没有了?”王岩艰难地睁开眼睛,哆哆嗦嗦从枕头下摸出一锭银子递给荷香:“再……再去买……买……”
  “你疯了,这可是我们压箱底的家当啊。就是留着给你看病也比去有味斋送钱好。”
  “再……再去……买,他……他们要……要爬过来了……”王岩艰难地,一字一顿地说。
  荷香没听明白他在喉咙里咕噜什么,只看见丈夫的嘴巴一开一合,估计是命令自己去买果子。荷香舍不得花钱,再说压岁果她也会做了。刚才回家时,她就在厨房自己蒸了一笼,此时已经晾得刚刚好。虽然没有有味斋做的精巧好看,但也似模似样的。
  顾不得看自己手上的指印,荷香风风火火地跑到厨房捡了几个自家做的压岁果,翻来覆去看了看,心里很满意。转头看到儿子在案板边剁饺子馅,忙呵斥他:“王阿牛,给我把刀放下,那可不是玩的!”
  “王阿牛,嘻嘻嘻,王阿牛……”儿子发出奇怪又刺耳的笑声,放下菜刀就往院子里跑。
  荷香顾不得教训儿子,拿着自制的面果子走进房间,见丈夫闭着眼睛直打摆子,摸了摸床铺,还是热烘烘的,就没再给他加棉被。尽管荷香知道炕中有古怪,可是她实在害怕得很,没有胆量再趴下去查看了,打算熬过这一夜之后,第二天找毛大哥来帮忙,把炕拆掉看看。
  “买……格格格……买回来吗?”丈夫忽然睁开眼睛问她,牙齿还不停地打颤。
  弯腰给他掖被角的荷香被吓了一跳,赶忙把自己做的压岁果递了上去,哄小孩一样敷衍道:“喏,这不就是。”
  王岩如获至宝地接过去,再次闭上了眼睛。
  “你没事吧?”荷香有些担心地推了推他。
  “没事,就是今天火炕好像不热,背上总是冷得慌。你把尿桶提进来,外头冷。”
  荷香听他这么说,不知为何有些厌烦,也不想告诉他炕里冰手的事,面无表情地正要转身回厨房,忽然听到王岩从喉咙里咕噜了几句:“我的脚好冷!走……走开……刘鹏,刘鹏,别怪我见死不救!”
  回头一看,丈夫王岩好端端睡在床上,并没有丝毫异常。只是他的腿不时踢蹬一下,因此盖在他下半身的被子微微有些凌乱,有一块皱缩着,有一块又凹陷下去。好像是……好像是那里蹲坐着一个人一样。
  荷香走过去,捂着鼻子帮丈夫把盖住他下半身的被子理整齐。被子湿乎乎的,而且异乎寻常的重,也不知道是不是病人撒了尿在里面,因此给冻上了。
  粗手粗脚地理好被子,荷香转头一看,儿子盖着被子,仿佛睡得很沉,一动不动的。
  今天倒是乖巧,既没有乱跑,也没有哭闹。这么想着,荷香忽然觉得哪里不太对劲,可是也想不出来具体哪里不对劲。
  站在那里楞了一会儿神,实在没发现什么异常,就转身往外走。
  此时正是黄昏时分。窗棂上只剩下一点余晖,斜照的残阳在地上投下细长古怪的影子。
  刚走到院子里,荷香就看到本来用木棍支得好好的房门,再一次莫名其妙打开来,露出里面黑洞洞的房间。她忽然感到一种冰凉的寒意,心里总觉得有什么很恐怖的事情正在发生。慢慢把目光朝地上一看。在夕阳投下的影子里,门板旁边分明多了一个小孩子,正在用手将门推过来,推过去,推过来,推过去……
  [是错觉吧?]明明应该跑开,可是荷香仿佛控制不住自己一般,一步一顿地走到过去。她走到门边,颤抖着双手想要把门关上。
  这一次却怎么都留了一个缝关不上,使劲压,还是关不上,好像有什么东西也在另外一边使劲,和她比谁的力气大一样。
  荷香忽有所感,低头一看,门板下方卡着一只青白的小手,然后从门缝里慢慢的,慢慢的露出一个小孩子的头。这张孩儿面正如隔壁婶娘描绘的那样,面色极白,眼珠极黑,就那么木愣愣从门底下抬头看着她!
  荷香猛地倒退了一步。半遮半掩的房间里响起一个小孩子跑来跑去的声音,还有尖利刺耳的笑声。
  “吱嘎”房门被一只看不见的手轻柔推开。
  荷香瞪大眼睛的注视着那个空房间,却发现里面什么都没有,什么都没有。并没有预想中的怪物跑出来。
  她不由得微微松了一口气。刚才果然是幻觉吧?
  “荷香。”背后响起一个男人的声音。
  好像是丈夫在叫自己,于是荷香条件反射地回过了头……
  用嫩腐皮包了虾肉茸,火腿茸,再挖一勺猪蹄汤冻作馅。最终成品的美味与否都取决于这勺汤冻,因此汤冻要用猪蹄加了调料慢炖,一直炖到皮肉皆煮化为止,然后端出去晾上一天,就会自然而然在肉汤表面飘出一层浮油。用这层油配上虾肉火腿,再加水红萝卜丝、嫩绿的黄瓜丝一起卷成长卷,切成小段用香油炸好,吃起来便外酥内软,有虾肉的鲜美和小菜的清新,十分可口。
  做完虾卷,四郎取了昨日留下来的四寸长银鱼,洗干净后除骨取肉,与切得细细的嫩葱,小黄瓜粒和虾仁一同拌匀,再加入姜醋橘皮,拌入鱼酱,之后视其咸淡稍稍加些盐。然后裹入擀好的面粉皮中,用手捏成瓶兜状,不必封口,就成了好看又好吃的三鲜烧麦了。
  四郎把包好的烧麦煮了一小笼,其余统统放到室外去上冻。
  “这个也装进去吧。”槐大递了一碗鱼咬羊过来,这道菜是白天四郎特意多做了点,给小山臊们留的。
  “真的要去吗?夜晚的山林可不太平啊……”槐大欲言又止。
  殿下,华阳,青溪甚至胡恪都不在。家里就四郎最大,槐大身为仆人,虽然担忧,也没有不许主人出门的道理。
  “放心啦,我心里有数,只提着食盒在上次遇到它们的路口转一转。你要是不放心,就跟我一起去么。”
  槐大没办法,只得说:“那把山猪精和槐二也叫上吧。”
  四郎从善如流:“好啊。大家一起去。”
  “可是,可是……”槐大还是很不放心。
  自从犬戎南下之后,原本被迫站在巫族那边的荥阳郑氏忽然反水。郑将军带着朝中精锐愤而北上,支持崔玄微抗击北狄。听说巫族一位大祭司被郑家的三公子用桃木剑刺伤了心脉,至今昏睡不醒。巫族一时自顾不暇。而犬戎南下之势也终于得到遏制。由于郑氏的倒戈投奔,宇文阀重新站稳了脚跟,临济宗势力进一步扩张。就在这时,小主人他爹不知为何想不通,带着便宜师傅苏夔以及一帮道士,来到太和山砸场子,目前正在和临济宗的秃驴们打嘴仗。
  目前妖族内部似乎也有势力蠢蠢欲动,想要借此将佛道两门一网打尽。然而,似乎还有一股暗中的势力在浑水摸鱼,准备对付四郎。听说临济宗内部也得到消息,打算借此机会抓住四郎,用以威胁妖族和陆阀。
  这些事,四郎有些知道,有些却一无所知,槐大当然不敢张口说出自己真正的担忧,可是不说出那些族中秘闻的话,又怎么能说服四郎像个小媳妇一样,乖乖呆在家里呢?
  他总不能说因为一位主人不在家,另一位主人就不能出门走一走吧?妖界可没有什么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规矩。四郎若是个女孩子,这道理还勉强说得通,可四郎不仅是个男的,还是只公狐狸。
  有些话或许只奉殿下为主的青溪说得出来,可是在槐大心里,饕餮和四郎的地位是一样的。
  因此槐大犹豫了半天,也知道自己实在没什么好理由阻拦四郎的,只能很沉重地点头答应,只是磨磨蹭蹭不肯立即动身。
  “你们这是要去哪里?”就在这个节骨眼上,殿下终于带着华阳等一众大妖怪回来了。
  槐大简直要喜极而泣:老虎你终于回来啦太好了,再不回来,老夫就快要管不住你家猴子了。
  四郎暗暗叹口气:“小山臊算起来也算我们的邻居,他们家里大人出了事,小孩又无端不见踪影,不去看看总是不放心。再说,我修炼至今,虽然没什么大本事,但是自保能力还是有的。就算是遇到人罴,也有自信能够全身而退。”
  殿下倒没认为四郎的处境有槐大想的那么危险,他听完点点头,也没泼四郎冷水或者勒令他不许出门,只说:“林子那么大,你就是去了也多半是白跑一趟。”
  “那怎么办?”四郎皱着眉问。
  殿下脱下大氅递给槐大,走过来抚平四郎皱起的小眉毛:“听说腊月二十九的晚上,山林里的妖怪们都要在林子里举办一年中最后一场妖鬼集。大大小小的妖怪都会去的。那些小山臊如果没出事,就一定会参加。妖鬼集中,只要守规矩,就是凡人都去得,并没什么危险。正巧明日我也要去那里办事,顺便还可以一起逛一逛。”
  四郎一想,果然这个办法更好。自己可以在妖鬼集上推一辆小车卖些鱼包子,虾仁球等鱼虾类小吃,小山臊们那群贪吃鬼如果真的去了,一定会自己主动寻过来。就算他们没来,妖鬼集上三教九流的巫道鬼怪都有,说不定能打听出一点消息来。
  太和山里的妖鬼集可是大有来头的。很早以前就有了,传说中黄帝轩辕氏的坟墓就在这太和山脉中,神农氏也是在这莽莽苍苍的太和山某处驾鹤西去的。另有一种传闻,说此地是开天辟地以来,所有飞升的仙人埋骨之处,及至今日,山间的悬崖之中还有许多已经荒废了的地仙之宅。
  说是地仙之宅,并非空穴来风,而是有根据的——这些传闻中的神仙洞府多在拔地而起数千米的石壁悬崖之上,悬崖直上直下,陡峭到便是灵猴也很难攀援而上的地步。并且,崖壁上的岩石都是紫红二色,宛若朝霞一样。在云雾缭绕之中,会放出五彩祥光,景色壮观不已。
  偶尔有人在云雾中看见这样的祥光,走近一瞧,若是运气好,就能看到云海里隐约出现玉石栏杆,半空中架起飞阁栈道,甚至有时还能看到云海中有人泛舟。据说如果运气好,凡人的面前可能出现一座彩虹架起的桥,沿着这条桥一直走,就能走进仙人们居住的地方,甚至得到神仙的款待呢。
  除此之外,这些地仙之宅的附近,还会伴随着出现几具悬棺。这些悬棺多是白玉所制,藏在山岩间那些人迹绝对不能到达的地方。所谓一人得道鸡犬升天,这些悬棺里装着的,大约就是仙人们的随侍仆从或者烧火僮子吧。
  因为有这种传说,当地的山民死后也不肯土葬,而是用棺材装着,带去当地人称“万棺洞”的一个巨大岩洞里集中存放。当地人虽然崇拜祖先,但是毕竟阴阳异路,他们心里也担心亡灵的魂魄回来作祟,便将其放入万棺洞中,便于山里的神仙管理,顺便还可以沾沾仙气,福泽后人。
  之后又过了几百年,临济宗看中了此地风水,在太和山气脉汇集的那一处建立山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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