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节

  “……”安子齐表示自己不喜欢说话说半截的。
  ……
  “爹爹,哥哥又寄信回来啦!”安子敏肩膀上歇着一只雪白的鸽子,兴奋的往厢房里跑。
  “寄回来啦,快让我们看看。”安立季和赵氏都十分高兴。
  “还有秦逸哥哥的,托我们把信交给胖掌柜呢。”安子敏扒开鸽子的腿,发现有两封信纸。
  “明儿给掌柜的送过去。”安立季把要给秦逸的放在一边,高兴的把另一封信拆开了……
  被派来守着安家的暗九和暗十悄悄对视一眼,这安小爷终于给主子写信了,知道安小爷能写信回来却没有他的,主子暴躁了好久呢!
  ☆、第87章 剽悍
  安子齐总算是明白他那个师傅古怪又纠结的表情是为什么了。
  “还不赶快给你爷爷们滚下来!把财物都留下,要你爷爷们亲自请你们下来吗?”拦在他们小驴车前面的好几个五大三粗的汉子们个个凶神恶煞,手里还拿着大砍刀。
  这是遇到山大王抢劫了吗?
  安子齐缓缓打开车厢大门,面色古怪的很。其实安子齐是在想,这些人怎么不来一句此路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想从此过,留下买路财呢?
  李言要是知道安子齐在想什么,非得一巴掌拍过去不可。
  “走吧,”李言推一推安子齐,然后提起自己的药箱子,颤颤巍巍要下车。安子齐脸色更加古怪了。
  “各位大爷,老头子和小徒弟不懂规矩,还望大爷们给我们师徒行个方便,我们是那游方的郎中,想要去柒水洲。”李言“可怜巴巴”道,好似抢了他们,一老一少就要死翘翘了似的。
  “我管你是郎中还是大官,来了我们柒水洲就要守这里的规矩。”为首的汉子抱着粗壮的手臂不耐烦道。
  “大爷……我和我徒儿老的老,小的小,您给条活路吧!”李言一把“老泪”,似乎要抱大腿求饶,那汉子不耐烦的很,抬腿就要一脚把人踢出去,结果腿才伸出一办呢,就被迎面而来的白色粉末放倒了……
  “……”安子齐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老大!”几个狗腿子就急了,看起来像是要来拼命,又被李言轻而易举的放倒了……
  “哎,这好几年了,怎么还是这幅德性啊!”李言拍拍手,把手里的残留物清理干净了,摇头晃脑的重新爬进车厢。
  “……”还没进去就遇到打劫了,这样下去真的好吗?安子齐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李言悠闲的很,“放心,只要我们小心一点,不会有什么大问题的。”李言还安慰自己的乖徒儿。
  “……”没有大问题是代表有很多小问题吗?安子齐不想搭理这个不着调的师傅了,拿出自己的药箱子开始整理里面的物品。嗯,外伤的药粉不多了,得赶紧再做一些补充。止痛的药材也是,要不要找个山林去补充一点新鲜的呢?安子齐开始合计起来。
  李言还等着乖徒儿跟他打听柒水洲的事情呢,想要先端一端架子。哪里知道乖徒儿居然不搭理他了,药箱子有什么好看的啊?哪里有他的八卦动人?李言抓耳挠腮,乖徒弟,你快来问我啊问我啊!
  安子齐余光瞄见自己师傅憋得脸都红了的样子,不由的暗暗好笑。越搭理他,他就越嘚瑟,不搭理了,师傅就老实了。反正师傅自己忍不住了就会说,安子齐才不着急呢。老神在的做自己的事情,他就是不尊师重道了。
  李言把自己憋得一口气喘不上来,焉嗒嗒的坐在驴车里,配上他现在干巴巴老头子的壳子,看起来好不可怜。安子齐才不上当呢,这“老头儿”最会装可怜了。
  很快,他们又遇上了好几波打劫的。安子齐眼睁睁看着在地里劳作的庄稼汉,操起锄头镰刀之类的,就从地里跑过来拦住他们的小驴车……
  李言觉得自己身心受创,徒弟一点都不可爱,挥挥手唉声叹气让安子齐自己处理去。
  安子齐面无表情,只把一号一亮。
  “嗷呜……”一号见着自己终于有用武之地了,为了把小主人的目光从那只除了吃喝只会撒娇的肉团上拉回来,拼命要展示自己的威武雄壮,一口闪着寒光的大白牙露出口腔,一步一步靠近那些来打劫的人。
  这么凶狠的大狗,看起来比狼还吓人,或许是知道这车里的人不好惹,围上来的人又散去了。
  安子齐面无表情的看着那些把手中“凶器”转了一个弯儿,又用回正途的人。是他太累了所以眼花了吗?
  安子齐扶额,一定是他最近给人看了太多病,把自己也给看傻了。
  当安子齐遇上了一次又一次,终于确定,这柒水洲他就是一个土匪窝啊!全民皆土匪这是要闹哪样啊?
  安子齐亲眼见着好几伙人互相拼斗,当然,这也是靠近了柒水洲县城。大概是因为靠近了县城,他们这辆寒酸的小驴车也不打眼了,就放过了他们。那些成群结伙的人瞄上了大车队。
  可惜人家车队是请了镖师的,于是打架斗殴再所难免。怪不得他师傅要说不缺伤员呢,这里完全就是随地都是伤员吧!
  这车队遇上的一小伙土匪稍微有点难缠,好容易打退了,受伤的人还真不少。
  似乎是注意到了他们这辆小驴车,车队派了人过来问候。毕竟安子齐的“妙手回春,包治百病”还挂在外头呢,谁不知道里面坐了郎中?
  安子齐也被源源不断的“山大王”弄得头疼,有个大车队帮他们开路也是好的。于是,安子齐大方的贡献出了他的好伤药,帮这些人裹了伤,得了好多感谢。
  ……
  “谢大哥,这柒水洲总是这样吗?”安子齐坐在了车队领头的大马车里,这可比安子齐的小驴车宽敞豪华多了。
  谢成毅皱着眉头把自己手臂上的伤口露给安子齐摆弄,疼得龇牙咧嘴。
  “嘶,这不是习惯了吗?安小兄弟,轻点,轻点。”谢成毅不住的抽气。
  “大老爷们的怕这点痛。”安子齐把纱布缠得更紧了。
  “哎,柒水洲不是一直都是这样的吗?安小兄弟怕是第一次来吧?”谢成毅让自己转移注意力。
  安子齐点点头,遇上这么一个商队,正好可以多打听打听柒水洲的消息。安子齐可是被这里的民风给吓到了。
  “哎,你和老先生也是不该来这里啊……”谢成毅就叹息。
  “……”他能说出来这里的目的就是因为这里“试验品”多吗?谢成毅知道了非得哭不可,他可不就是其中一个吗?
  谢成毅就仔仔细细给安子齐介绍起柒水洲来。
  原来这柒水洲靠着东边的海域,交通那是十分的便利。有大船的富人们就可以出海经商什么的,也是受利颇丰。
  柒水洲的田地也是富饶,这里也算是产粮大户了。照理说,柒水洲完全就应该是大兴朝的香饽饽,朝廷收税的好地方,皇帝老子最最喜爱的领地才对。
  可惜,现实完全是相反的!
  因为,柒水洲的位置实在是太好了,不但靠着海,有四通八达的水路,它还靠着边界……
  大兴朝的商人们是方便出去了,可是人家周围的“好邻居”们也方便进来啊!
  比如年年都要来上数回的水寇,比如只隔着一片山的西夷人。
  柒水洲多好啊,地多粮多美女多啊,兄弟们,干看着干嘛?上啊!
  于是,好好的柒水洲三天两头就来这么一股子水寇,夷人。人家来了也不多留,先抢了丫的再说,抢完就跑,追都追不上。没办法啊,交通太发达了,人也是知道游击战的,东抢一块,西抢一块,抢完就跑,绝不恋战。
  于是,好端端的富饶之地的人民硬生生过着水生火热的生活,就算是能够迁移,他们又拿什么谋生呢?难不成一家子出去要饭吗?
  朝廷也不是没有管过,也派出了不少剿匪军。可是,不是友军不给力,那是敌人太狡猾啊。今天这里消灭小猫三两只,明天那里又冒出来了。
  朝廷大怒,于是和这些人死磕到底。劳民伤财,敌人却是“野草烧不尽,春风吹又生”,最后铩羽而归。大兴朝建国起,柒水洲的问题就是每一代皇帝要头疼的问题。可惜,努力这么多年,皇帝也换了好几个,问题还是没有能解决。
  什么封掉码头啊,驻守边界啊,不是没有干过。可是人家不走寻常路,码头不能登陆了,随便找一个浅水湾,跳水里一游,抢完一个小地方就跑,谁防的住啊?
  于是,本来应该是富庶之地的地方,硬生生变成了一颗老鼠屎,恶心得皇帝们晚上都睡不着觉。
  柒水洲的人民知道青天大老爷们靠不住了,也渐渐进化出了他们自己生存的套路来。那就是——剽悍!
  你敢抢我吗?老子抢回去!在有一个小村子被西夷人劫略,却反而被奋起反抗的人们杀了一个落花流水,还抢了马匹财务以后,柒水洲人民悟了。好嘛,你们不让我们好过,我们也不让你们好过。
  于是,你抢我,我抢你的事情就频频发生了。一开始,是柒水洲的人抢了西夷的牛羊马匹,得了好多实惠,后来又抢了船,出海把水寇也给劫略了。柒水洲人民发现——抢劫是个好物啊。
  最后,柒水洲人民就形成了如此强大的民风。不但要抢隔壁的邻居们,连在这里跑商的商人们也要抢。邻居们自然不甘落后,敢抢我们?抢回去!谁拳头大谁就是赢家。
  现在,柒水洲那就是臭名远扬的“强盗窝”!谁听了谁都要摇一摇头。皇帝头更疼了,派了县令什么的来管理,可惜县令们换了一个又一个。不是被吓得辞官跑回去了,一辈子不愿意再来,就是无缘无故丢了小命儿。谁还敢再来啊?柒水洲完全就成了“三不管”地带了。县令们想要活着,那就得熬啊,熬过来了,赶紧跑,那可是有任期的,能活着的都是有点本事的。
  皇帝一点办法都没有,除非把大海挪远了,把山林拔高了,把柒水洲的人民全部迁移了,不然没有丝毫办法。于是,皇帝干脆不管了,反正都那么多年过去了。上,上上,上上上一任皇帝也没有办法呢!
  这代皇帝更加光棍干脆,直接把这颗“老鼠屎”当成封地分了出去,这样好了,再也不用头疼了。秦云天自从把秦逸赶到“强盗窝”,那是腰不疼了,腿不酸了,眼不花了,通体舒畅,饭都多吃了一碗。
  安子齐还不知道这个让他嘴抽眼抽的地方变成了秦逸的私人地盘,否则一定要好好同情一把秦逸。
  ……
  “谢大哥,这里这么不安全,你们为什么又要往这里跑呢?被抢劫了那不是损失惨重吗?”安子齐不理解了。
  “这里是不太太平,可是好东西也多嘛,而且进货便宜,出货价高,来上几趟那就亏不了本儿。”谢成毅直接道。
  安子齐想了一下就明白了。柒水洲再糟糕,也不是每一个人都混得惨的,关键是要看拳头。而且柒水洲的贸易是真的十分发达,弄上几趟货,被抢劫几次也不会亏了本儿。现在还可以结伴或者请武艺高强的镖师保驾护航呢。
  “而且,大概是为了不让柒水洲的人完全不能生活,柒水县也是有专门的地方给我们这些商人便利的。那里很少有劫匪出现,不过还是要小心,毕竟不是每个人都会遵守规则的。”谢成毅又道。
  安子齐受教的点点头,“土匪窝”里面也是有所谓的“安全区”的。要不然柒水洲的人都被逼死了,邻居们也是落不了好的,不如大家各退一步,所有人皆大欢喜,都有饭吃。
  安子齐听完以后,嘴角迟迟不能停止抽搐。这都是什么地方啊?这也太奇葩了吧!安子齐觉得自己的见识实在是太浅薄了,忍不住想要呵呵……
  “放心吧,安小兄弟,你们帮了我们这么多,我也是记在心里的,等到了县城,我会安排人帮你们介绍的。”谢成毅还以为安子齐吓到了呢。
  安子齐擦了擦额头的汗,还好他不是真的小娃子一个,不然非得被好师傅给玩死不可。居然带他来这么混乱,这么危险的地方,安子齐简直不知道他师傅在想什么。
  ……
  车队很快就到了柒水县城。之前他们还是遇到了不少打劫的,不过谢成毅请来的镖师十分给力,保住了他们的货物。
  “安小兄弟,你和老先生先在城里看看,我要去处理这次的货物了,顺便还要进货。”谢成毅把人送到了,就告辞了。
  这柒水县城就是一个“安全区”呢,安子齐希望接下来的日子能安生一点。
  李言倒是没有任何不适应,很快就在县城租了一个小铺子,打算要在这里开医馆!
  安子齐忍不住想,在县城里还好,还有一些治安,可是万一那些好邻居直接来一个大的,把县城也给洗劫了这么办?
  看着自家师傅欢快的布置采买,安子齐也只能帮忙。这县城里的人也是很多都带了伤。所以,在这里不但跑商赚钱,连开个医馆也是要赚翻天的节奏吗?
  不管安子齐怎么吐槽,“妙手”医馆还是开起来了。安子齐也忙碌起来。真应该庆幸,柒水县城的现任县令还是有一点本事的,至少县城里风气还不错。听说上一任县令坚持了快三年才死翘翘的呢,只差几个月就能熬过任期,升官离开,真真是可惜了。这一位如今也上任快一年了,希望他能长命一些。
  安子齐和李言算是在这里扎住根了,虽然安子齐出去采买的时候也被堵过墙角,都被安子齐毫不留情的解决了。很快,“妙手”医馆在柒水县城也是有了几分名气。
  先不说里面怪异的郎中师徒两个,就技术而言,人家的医术那是相当不错,而且收费也不高。当然,如果去看病的人态度不好,那可就好看了,绝对会被宰的很惨。
  柒水县城,郎中也是稀缺货。有本事的郎中都离开了,谁敢在这不安全的地方久待啊?
  安子齐有一回和李言一起出诊,亲眼见着五六个小水寇划着小船,要去抢劫一个渔村,结果被挥着菜刀的大婶给打跑了。大婶赶走了水寇,还对安子齐笑了笑,安子齐满头黑线。
  他和李言是属于技术性人才,有了标志性的东西,遇到抢劫的次数也少了。安子齐还发现柒水人民就算是一堆人打的十分惨烈,也很少发生死人事件。难道是为了日后好相见吗?不过柒水人民抢劫邻居或者被抢劫的时候,那就没有半点留情了,果然是世仇吗?
  安子齐的小日子热热闹闹,秦逸也慢腾腾往柒水洲倒腾自己的财务。
  秦云天为了表示自己的宽宏仁慈,那是一个劲儿的往秦逸那里塞好东西啊,一大车一大车的,把秦府塞得满满的。大臣们都夸陛下仁厚。仁厚还把自己的亲侄儿送到“土匪窝”?反正大家面上都是一副夸奖赞美的样子,心里怎么想那就是自己的事情了。
  宋芝直接傻了眼,这秦逸要去柒水洲,那她怎么办呢?难不成她还要跟着秦逸嫁到柒水洲吗?那可是个狼虎窝啊!前几日还跟自己的姐姐念叨要嫁给秦逸,这下马上就病倒了,再也不登秦府的门。
  秦逸才不在乎这些呢,看着那些或担忧,或嘲讽的人,秦逸只是微微一笑,吩咐手下们加快速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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