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0节

  胡老四也楞了一下,紧张地盯着远处的石棺,但那些石棺却一点儿动静都没有,它又放下心来。
  “嘭!”
  这狐狸疯了,一下推倒了一个箱子,箱盖打开,又是一箱子璀璨的珠宝。
  一个接一个箱子被它推翻,除了珠宝,还有黄金、白银、玉石,每推翻一个箱子,我的心就跟着咯噔一下,开始时因为怕惊醒了石棺里的东西,但最后却是被那些宝贝晃晕了眼睛,不由自主地期待着下个宝箱的开启。
  若不是身子一点力气都使不上,说不定早和胡老四一起去开箱子了,每个男人都有一个梦想,就是亲手打开装满财货的宝箱,然后一夜暴富。虽然我不太计较这些身外之物,但开宝箱的那种刺激却还是很想体验下。
  相比之下白满却冷静了许多,寸步不离地守在我身边,一双眼睛紧紧地盯着胡老四若有所思。
  “胡老四,快住手,你疯了吗?”它大喝。
  但胡老四却充耳不闻,依旧在一个个箱子间徘徊,在珠宝堆里打滚,模样怪异至极!
  “哈哈,还有这些!”
  胡老四疯癫地来到另一边,哪里也有一排排的宝箱,依然是用力地推倒,但传入耳的却不再是珠玉之声,而是清脆的兵刃交击声,我定睛一看,那箱子里全是森冷的兵器,泛着淡淡的青黄色,全都是铜制的。
  响声不绝,胡老四似乎不把所有的宝箱打开就不会停手,一边推一边发出狂笑,情景诡异莫名,看得我后背凉飕飕的。
  白满凝视着它:“不对,不对!绝对有古怪,胡老四虽然贪婪,但绝对不是没脑子的,怎么可能一个个地推开箱子?一定是发生了什么?”
  我也仔细地查看,胡老四满眼都是狂热,脚步像喝醉了酒似的,晃晃悠悠地朝着第四间墓室深处走去,身边的宝箱无一例外的被它推倒,满地都是珠宝兵刃。但此刻它却不再看上一眼,眼神直勾勾地看着那十二具石棺,一步步地靠近,很明显,它想去开棺了!
  “胡老四,快回来,你疯了吗?不要打开石棺,不要打开石棺啊!”
  我和白满焦急地大吼,但不明白里面到底有什么古怪,谁也不敢闯进去拦住它。
  胡老四对我们的警告完全是置若罔闻,头也不回地走到了第一具石棺边上,矮小的身躯爆发出了惊人的力量,一下子顶开了棺盖。
  232 尸帝鳖灵
  “嗙!”
  一声巨响,棺盖重重地砸在了墓室地板上,也重重地砸在了我的心上。
  随着棺盖的打开,一股凄厉的咆哮声夹着阴寒之气从石棺中传出,一具尸体直挺挺地站立起来,一身帝王装束,玉带高冠、锦衣华服,虽然经过两千多年的岁月,却一点不见腐朽。
  那僵尸也没有动作,只是立在石棺里不出来,似乎在等待什么。由于隔着老远的距离,实在是看不真切他脸上的表情,但既然他不扑出来,胡老四的性命还是无忧的。
  那胡老四顶开一具石棺之后并没有停止,继续走到另一具石棺前,又是全力的一顶。石棺再度被打开,棺中依旧是一具帝王装束的尸体立了起来,也和第一具一样发出一声咆哮后就不动了。
  巨响接连不断,十二具石棺全都被胡老四顶开,无论我们怎么喝止,它都无动于衷。每一具石棺都重逾千斤,胡老四内丹已失,顶起那些棺盖早就透支了它所有的体力,做完了一切就瘫软在地,一动不动了。
  我们也不敢进去,那十二具尸体所散发出来的气势,都已经达到了魃的境界,虽然比不上大哥,但也相差无几,根本就不是我和白满能够抵挡的。而且我隐隐感觉到那最深处的王座之上,还有一股更加强大的气息,随着那十二具僵尸的复苏,也渐渐醒了过来。
  时间仿佛静止一般,倒是胡老四似乎恢复了些许体力,又开始动了起来。这一次它不再去碰触那些石棺和宝箱,而是直直地往我们这边爬过来,每一步都走得缓慢异常,简直可以称之为挪一般。借着灯火一看,它的眼耳口鼻之内全都有血水渗出,面容恐怖凄惨。
  “白满,你看胡老四,它这是怎么了?我们要救它吗?”
  我目瞪口呆地看着一点点挪回来的红狐狸,已然知道事情不妙。
  白满也是一脸惊愕:“它好像是不行了,救回来也活不了,咱们走吧,别把自己也搭进去。那些僵尸一个个都强悍无比,我怕咱们一进去就会被围攻。”
  它的话还没说完,就看见胡老四扑腾了一下倒在了地板上,四脚抽搐了一下,脑袋一歪失去了生机,至于死因是什么,无人可知。
  我心里涌起一股莫名的哀伤,并不是说对胡老四有什么情谊,而是一种兔死狐悲的情节。虽然它与我是敌非友,但看它莫名其妙的殒命,多多少少还有些感触。
  看着胡老四的尸体,我淡淡地说:“白满,里面的东西咱们不要动,摒住呼吸,用最快的速度冲进去将三件宝物取下就走。”
  白满面露难色:“万一引动那些僵尸怎么办?我总感觉事情太过诡异,还是算了吧!”
  “定风珠对你大有裨益,至不济要取它回来,我们到门边不过是数米的距离,那些僵尸却在百米之外,尽力一试!”我心意已决,这次蜀王墓之行已经以失败而告终,但总不能偷鸡不成蚀把米吧?
  白满见我神色便不再多言,竖起浑身的毫毛,绷紧了身子就准备冲进去,我自然也是将呼吸断绝,默数一二三之后,就全力冲进了第四间墓室。
  就在越过门线的同一时间,那十二具僵尸也是一起咆哮着从石棺中跃出,箭一般地向我射来。这边我已经在电光火石间来到了放置三件宝物的凹槽前,手指探出便将定风珠握在了手心,同时又取下止火珠,至于那老君锁,已然损毁,为了那二斤黄金lang费宝贵的逃命时间不值得,所以我压根就没想过要取下它。
  一声招呼,白满便跟着我往外跑,那十二具僵尸已经追到身后几米远,只要被其中一具缠住,就休想有命看到明天的日出。
  两米,一米!
  只要一步就能逃出第四间墓室,身后阴寒之气已经贴至后背,我不敢回头去看,只想着跨越这最后一步就能逃出生天。希望满天神佛保佑,那些僵尸也和虫子一样不能出第四间墓室才好。
  狼王白满“嗷”的一声蹿了出去,立在了门线之外,我心头一松,身体已经在空中,那些僵尸已经不能阻止我,小爷我要走了。
  还没来得及高兴,异变又起!
  一道黑影直接从门顶上飘落下来,看似轻柔不带半分力道,但绝对是快过闪电,一下子就挡住了我的去路。只见来人是个中年男子,一身黑色的华服绣着古朴的图式,冲着我半张开双臂,而我则是在空中凌空掠至,标准的投怀送抱。若换个场景,说不定会被人误会我和他是一对好基友。
  所有的一切,来得都那么突然,根本不容我有半分思考的余地。直接手掌一摊,两颗珠子被我丢了出去,直接落在了白满的身边。而我则直接撞进了那阻我之人的怀里,来了一个零距离的接触。
  我全力冲刺的撞击力有多强,只怕是墙壁也能被撞出一个窟窿,但在挡我之人的面前,却好像拥抱甜蜜恋人一样轻松。双手紧紧环住我的腰部,脚下发力,我立刻跟着他腾空而起,飘飘悠悠地飞过了那十二具僵尸的头顶,横过了墓室巨大的空间,往最深处飘去。
  我冲着在门外咆哮蹦跳的白满吼道:“白满,拿起珠子快走!不要来救我,你不是对手。”
  巨大的石门因为被取下了两件宝物,已经开始慢慢合拢,一个僵尸轻轻一跃,取下了老君锁丢了出去,石门终于完全闭合在了一起。
  石门闭上,灯盏就像被按了开关,从门口开始一盏盏地熄灭。等我和那黑衣男子落在石台之上时,如同满天星斗的灯盏全部熄灭了,整个墓室又陷入了黑暗之中。
  我腰部一松,被那人丢到了地上,动作倒还轻柔,看来并不是想把我当成复苏后的第一顿饭菜,不过也不一定,总之还是小心应付为妙。
  那黑衣男子坐回自己的王座,淡淡地说:“那么多年了,难得来一个客人,为何过门而不入?累得老夫要亲自出门迎接,可是看我们条件简陋,心中嫌弃不成?”
  我一愣,倒不是因为听不懂,而是他说的普通话太标准了,简直可以赶得上新闻联播的主持了,随即开口到:“大叔,您这堆满了珠宝,若还算简陋,那还有什么地方算富丽堂皇呢?”
  “呵呵!”那中年男子笑出声来:“你小子倒是胆肥,在这样的情况下还能镇定自若的和我对话,比起四百年前来过的小轩轩可是强多了。”
  “四百年前的小轩轩?”我一脸菜色,这地方还有人来过?原来我不是第一个倒霉蛋。
  那男子点点头:“是啊,希望你比他好吃一些。”
  我顿时面如死灰,这人的实力深不可测,刚才一接触我就知道自己在他手下绝无半点胜算,还以为他掳我至此还有一线生机,原来还是要吃我。
  他似乎看穿了我的心思,拍着我的肩膀说到:“别急,好多年没人和我聊聊天了,我还舍不得那么快就弄死你。再说你是金圣之躯,可得好好享用,就那么囫囵吞枣地吃下去,可不是糟践了好东西吗?”
  我被这男子一拍,双腿差点一软就跪下了,拼命压住心里的不安,强装笑脸:“你想怎么样就直说,别拐弯抹角的,小爷要是眨一下眼睛就不是爷们儿。不过杀我之前,你得告诉我,你是何方神圣!”
  “哈哈哈!不错不错,没有吓破胆就行,不然肉是算的。”他有力地大手托住我的下巴,tian着舌头笑道:“我是鳖灵,古蜀开明王朝的缔造者,听说过吗?”
  我其实已经猜到了七八分,外面是蚕丛、鱼凫和杜宇,这里一定是鳖灵和他的子孙,那十二具石棺定然是开明王朝的十二帝,难怪会积累了如此多的财物。
  挣脱了他的大手,退后一步说到:“上学时听老师讲过,鳖灵原为蜀相,因为治水有功,望帝杜宇效仿尧舜禅让于你,成为丛帝,开启了开明王朝统治巴蜀数百年的基业。”
  “禅让?”中年男子轻蔑地笑了:“谁会愿意将江山拱手相让?只是形势所逼而已,所谓的望帝也不过就是一只有点道行的妖物罢了,最后还不是死在我的手里,替我守墓而已!”
  江山更迭岂能没有血腥?这只是常理,所以我也没有计较,只是疑惑地说:“传说你是楚人,溺亡于水中后逆流而上才与杜宇相识,那你岂不是那时就是一具僵尸?”
  他冷笑一声:“僵尸又如何?数千年前的那些称王称霸的豪杰,哪个是正常的人类?就我们古蜀国而言,蚕丛来历莫测、柏灌乃是白鹤化身、鱼凫只是只鱼鹰,而所谓的望帝只不过是一只杜鹃所化。我虽是僵尸,但对蜀国民众却有大恩,为何不可坐这江山?”
  我不敢反驳,生怕惹恼了这实力强悍的古代尸帝,同时脑筋急转,寻找着逃生的机会。
  233 十二帝尸
  这个墓室空旷巨大,我感受着气流的涌动,却发现除了石门外根本就没有任何的出口,心中颓唐到了极点。
  “小兄弟不要急,难得来一次,别急着走嘛?”
  鳖灵的眼神中闪过一丝狡黠,我瞬间明白了,他是真的能看穿我的心思,不由又紧张了几分。
  我惴惴不安:“你想把我怎么样?给个痛快话,别玩我,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鳖灵一指遍布整个墓室的宝箱,看着我说:“这就是我们开明王朝积累的财富,你也看到了,只要带出去一箱,立刻就可以让你一夜暴富,为何你不动心?”
  我苦笑着说:“我还不是要钱不要命的主,珠宝黄金虽然重要,但比起小命来又算得了什么?若不是为了门上的定风、止火两颗宝珠,我是绝对不会进来的。”
  “哈哈哈!有意思,有意思,你也和小轩轩一样是个有意思的人!”鳖灵拍着我的肩膀:“幸亏你对钱不敢兴趣,否则现在躺在地上的就不止这只狐狸了。”
  说罢,鳖灵双手一拍,无数悉悉索索的声音响起,仿佛有无数的虫子从地底下钻出来,坚硬的骨节和外壳互相摩擦,发出潮水一样的声音。我仔细一看,从我们立身的石台下,又涌出了无数的金黄色甲虫,铺天盖地地包裹着地上的宝石、黄金、白银,兵器,一点点地将它们放回到了箱子里,然后数千只虫子齐心合力再将宝箱的盖子合上后推回原先的位置,真是太神奇了!
  我被虫子们的举动惊得目瞪口呆:“这些虫子好厉害,一团糟的墓室瞬间被整理干净,大叔果然好手段。”
  鳖灵笑着说:“雕虫小技,这些虫子坚硬无比,光用来整理墓室完全是大材小用,当年我指挥着它们硬生生地啃掉一座座大山,将滔天洪水引入岷江,才保全了巴蜀子民的性命。若不是这操虫之术只有我会,司马错和张仪又怎么能灭得了我的蜀国?”
  我听他这么一说,两条腿立刻颤抖了一下,那些金甲虫咬力惊人,可以轻易咬穿铠甲、食人血肉,若是有成千上万的虫子一起出动,确实是胜过千军万马。再加上蜀道艰难,灭蜀确实不易!不过历史是不会改写的,古蜀、秦朝都已经是昨日黄花,说这些也没有意义了。
  “对了,既然你是僵尸之身,早已跳脱轮回,不死不灭,为何不带着蜀人做一番大事,却躲进了这地穴?”我不由发问。
  鳖灵双手一摊:“什么事情,做久了也会烦啊?而且我又生了儿子,眼看着孩子一天天长大,总不能等他起兵造反,我才退位吧?儿子又生孙子,孙子又再生儿子,一代代地传承下去,日子久了,我也懒得去管什么了。就住在这墓室里,看守着王朝的宝贝,做个守墓人就行了!”
  我看了那十二个僵尸一眼:“这些都是你的子孙?”
  鳖灵手一招,那十二具帝尸一起围聚过来:“你觉得有问题?”
  我想起大哥的天阉问题,心中一动:“我听说僵尸都是天阉,已经不死不灭了,如何能娶妻生子?”
  鳖灵淡淡一笑:“山人自有妙计,你想替你大哥问个明白是吧?如果你能从这里活着出去,我再告诉你也不迟。你身上有僵尸的血液,所以我才手下留情,你就陪我在着墓里住着,什么时候能胜过我手下的十二帝尸,我就放你走好不好?”
  到现在为止,鳖灵对我一直和颜悦色,不曾有半点伤害,原来是因为我体内有僵尸的血液,说起来还都要拜大哥所赐,在櫰木下结义之时滴血盟誓,不仅给我了一双天眼,更在危急的关头救了我的性命。
  我眉头一皱:“十二帝尸如此厉害,我怎么可能胜得过?怕是要一辈子留在这里了!”
  鳖灵摇摇头:“你是金圣之躯,本来就是异数,潜能无限。现在你的实力虽然不能说顶级,但比起我的子孙只强不弱。单打独斗你稳赢他们任何一个,但以一敌二就勉强了,我给你十天的时间,胜过他们十二个联手。如果你能做到,我就告诉你如何让僵尸生儿育女的方法,而且会送你一件大礼!”
  “若我不能胜呢?”我反问。
  鳖灵目露凶光:“如果你不能胜,我也不想这金圣之躯被别人吃了,索性就便宜我的十二个子孙,助他们更进一步,早日达到不化骨的境界。”
  我看着那十二具面无表情的帝尸,心中不由一阵发寒。他们每一个都比不上大哥,但也都是踏入魃境的伏尸,实力不可小觑。若他们联手,我根本没有胜算,别说十天,就连一天都撑不过去。
  鳖灵拍了我一下:“怎么,怕了?如果你不愿意,我可以告诉你一个自尽的方法。那些宝箱里珠宝,都涂抹上了剧毒,接触的人会变得癫狂,最后七窍流血而死,你受不住的时候可以试试!”
  我这才明白为什么胡老四会突然向疯了一样,原来是中了剧毒,这招对付盗墓的贼人确实是有效,幸亏我抵住了诱惑。
  “多谢大叔提醒,我会尽力一搏,一定留得性命出去!”我想到可以让大哥恢复人道,心中又多了几分希冀,而且鳖灵名言给我十天的时间,那这十天之内我肯定不会被他们吃掉,这不正是历练自我的好机会吗?鳖灵如此对我,也是一种成全。
  鳖灵冷笑一声:“你好自为之,若感觉吃不消就说,我会喊停,十天就是期限,过了就别怪我狠辣无情。”
  说罢走回自己的王座,将身体埋入黑暗就不动了。
  我凝聚气力,转身走下石台,那十二具帝尸一下子都睁开了眼睛,一声嘶吼过后齐齐地向我冲来。我自然不会与他们硬拼,速度上我与他们相比并没有优势,只能借着那些宝箱和石棺进行游斗了!
  拔腿就跑,如风般掠过十几具石棺,那些帝尸却不笨,并没有排着队追来,而是遵循着各自的线路将我包围起来,一下子打乱了我的部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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